白天的臨湖城一切都很正常,仿佛昨夜的事情沒發生一樣。


    眼下,他們二人要去打聽那位清幽道長的動向,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


    “要不去茶樓,或者酒館問一問?”溫閑跟在蒼啼身旁詢問道。


    蒼啼望著這熙熙攘攘的街道。


    今日是初二,大家都在走街串巷,問好拜年,一幅在位者看到當能高枕無憂的畫麵。


    若不是因為溫閑同樣記得昨夜所見,古禾也依舊記得那怪異的喊聲,蒼啼可要真的懷疑自己昨夜所見皆為一場夢了。


    這樣平靜,倒真不像是茶樓或者酒館可以打聽出來的。


    “擺攤去。”蒼啼淡淡地說道。


    “擺攤?算命攤啊?”溫閑問。


    “算命也行,旁的也可以,去衙門前擺個攤,守株待兔即可。”


    最終,沒有旁的東西的兩個人擺的還是算命的攤。


    位置也不遠,就在衙門附近,而且還是柳府前來必然經過的方向。


    這一番,倒是頗有些像他們初見時那樣,一個坐著等客人,一個站在他身後陪著他。


    不過溫閑的神情相比起之前那倒是好了許多,不再是一副欠了錢的模樣。


    “你覺得柳大小姐還會來算命?”溫閑望著這街上的人來人往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等的是柳大小姐?”蒼啼支著下頜,來時沒拿酒沒拿扇子,讓他此刻好生無聊。


    “猜的,”溫閑坐到他長椅的另外一邊,“要不然你隻是想打聽消息的話何必擺攤呢?這不明顯是想讓人來找你算命,跟你聊兩句嘛?”


    “溫少俠有長進啊。”不過他們也沒帶著任何招牌,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兩個沒事幹,搬個桌子來這坐著欣賞風景的人。


    不過,甚是無聊。


    雖然溫閑一如既往的話多,拉著他問這問那,但就這樣等待著,依舊覺得無聊。


    要問在村子裏隻有他和溫閑時為什麽不覺得無聊呢?


    那是因為每日都在和這位溫少俠鬥智鬥勇,而且那時是放鬆下來,與現在這樣苦苦等人是不同的。


    想到這,蒼啼淺笑著道:“溫少俠吆喝兩聲。”


    “為什麽是我?”溫閑不解。


    “不然都沒人知道我們是算命的,我這感了風寒,嗓子不好。”


    溫閑:“……”


    他雖然沒講出來,卻是暗自腹誹:“咱倆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呆在一塊兒,被子也被你搶了大半,你跟我說你感了風寒,當我瞎嗎?”


    蒼啼也忽然意識到這個借口多少有些扯淡,立即放軟了語氣:“喊一喊,求你了,我昨天可是在古伯麵前說了很多你的好話的。”


    他隻要態度一軟下來,那麽溫閑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即使有時候溫閑清楚他家蒼美人兒使得是美人計,那讓自己著迷的皮囊下麵藏的是一肚子壞水,但他還是會心甘情願的中計。


    於是,溫閑便衝著過往的行人吆喝起來。


    誰知下一刻,蒼啼忽然站起身,拿過溫閑的劍便站到他身後。


    溫閑立即意識到什麽,立馬想站起,但卻被淮蒼帝君那凝聚了靈力的手按在凳子上:“溫老板,都吆喝了,萬一有人要來算命,您跑了多不合適。


    我就在這保護好您,放心,在下看起來身子弱,但武功不差的。”


    溫閑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一肚子壞水。


    現在他如坐針氈,在這隻覺得備受煎熬。


    論忽悠他比不過這位算命先生,最多能看出個陰陽秩序,但也沒辦法說的頭頭是道。


    他隻能停止吆喝,希望沒人會發現這是個算命的攤。


    但誰知這位上一刻還在感了風寒的算命先生,此刻竟然又吆喝了兩聲。


    現在溫閑隻希望除了柳大小姐外千萬別來別人,千萬別來,千萬。


    “先生,您給俺看一看,俺這兒媳婦兒咋就生不出孩子來呢?”一個大娘帶著一位年輕的女子坐到了溫閑麵前,操著一口外地口音問道。


    溫閑將靈力凝聚在眼睛裏,將其打量了一番,如此看來倒是沒什麽異常。


    於是,溫閑彬彬有禮地迴答:“大娘,我們這是算命,不是郎中,生不出孩子這問題不歸我們管。”


    “這奇嘞,去問郎中,郎中說撞了邪,要請先生;這來問先生又說是病,這都嘛事嘛?”


    溫閑不知該如何迴答,隻能訕笑著。


    原以為大娘此刻就該走了,誰知這大娘不依不饒硬要溫閑給個法子。


    這溫閑和臨淵一樣,都是武神,哪會求子啊?


    便隻能道:“大娘,哪有您這強買強賣的,您不給我錢,還逼我給個法子,這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誰知下一刻,這大娘十分慷慨地從錢袋裏拿出一錠銀放在溫閑麵前:“銀子給你了,給俺法子吧。”


    溫閑:“……”他無奈地轉過頭看了蒼啼一眼,隻見這算命先生看起來心情頗好,竟十分悠閑地望著遠處。


    看來,這大娘他是完全交給自己應付了。


    溫閑無奈歎息,望著這位大娘繼續與她問道:“那郎中怎麽說?”


    “郎中說俺這兒媳沒病,沒問題。”


    “沒問題那就迴去等啊,這生孩子又不是說生就生的,記不得。”溫閑繼續寬慰。


    “哎喲,都成親三年了,再等下去,俺這老婆子該埋黃土裏了!”


    “那就是您兒子有問題,建議帶您兒子去看看郎中。”溫閑繼續保持著理智。


    “俺家小子能有啥問題!那可是俺親手帶大的!”大娘怒吼著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副要和溫閑打一架的氣勢。


    溫閑本就因為坐著煎熬心情煩躁,也沒好氣地反駁:“這生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事兒!人都說了這姑娘沒事兒,那有事兒的隻能是你家小子嘛!你不帶著你家小子去看郎中擱俺這叫嘛呢?別折騰人家姑娘了,好好找找自己家小子的原因。”


    聽著他這被帶跑偏的口音,蒼啼實在忍得難受,死死地咬著牙,生怕一不小心笑出來,把溫少俠第一個客人趕跑了。


    這大娘被溫閑氣得厲害,拿起桌子上的銀子,扔下一句“算的一點都不準”便轉身離去。


    “你這大娘沒道理了哎!俺都給你法子了你還把俺銀子給拿了?”溫閑喊的大聲,但那大娘卻是置若罔聞,絲毫不顧旁人的指點。


    溫閑無奈認栽,轉過頭看著蒼啼:“這大娘不講道理,呸,我這口音怎麽變這樣了?”


    蒼啼臉上的笑意越加分明。


    望著他的笑容,本來一臉怒氣的溫閑同樣也笑了起來:“值了。”


    “什麽值了?”蒼啼不解地問道。


    “我吃癟,換蒼美人兒一笑,值了。”溫閑深情地看著蒼啼。


    他這一說,倒是叫蒼啼一時間有些不自然。


    他躲開了溫閑的視線,像是心虛般看了看周圍,然後有些羞惱地壓低聲音對溫閑道:“好好算你的命,以後該我喊你算命的了。”


    他那羞惱模樣看得溫閑入迷,心情瞬間大好,竟然期待起下一位客人來。


    之後,在蒼啼時不時地吆喝聲中,來了一個又一個算命的客人。


    許是因為他和大娘爭執的聲音有些大,讓旁人對溫閑有了什麽誤解,以至於來算命的人大多是些奇人。


    比如問溫閑為何成親一年還沒孩子的年輕男子,溫閑以為與那大娘家問題一致,誰知問下來對方竟然是不知該如何圓房。


    那溫閑能怎麽辦?收了銀子,隻能想法子教他,但未經人事的溫少俠卻也難以啟齒。


    好不容易在磕磕絆絆中解釋通了,那人卻是麵紅耳赤,罵了句“有辱斯文”。


    這直接把溫閑給氣笑了,若不是蒼啼攔著,他真想揍這“斯文人”一拳:“他問我的,拿錢辦事我除了解釋我還能幹嘛?跟他說一句迴去燒個香,拜拜祖宗,祖宗就會告訴你了?那時候他是不是該罵祖宗有辱斯文了?”


    除了這一個記憶深刻的,還有很多奇人異事。


    這也讓溫閑也見識到了什麽叫做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隨著氣樂了的次數越來越多,他開始用起了蒼啼的經典名言:“前路艱險,恐有禍事。”


    用的多了,那些神奇的人也就少了。


    望著他越來越得心應手,蒼啼也淺笑著打趣:“溫少俠是逐漸掌握精髓了啊,日後不會要搶我的飯碗吧?”


    “哪能呢?”溫閑轉過身,見周圍人都在忙碌,沒空看這邊,他便牽起蒼啼的手,與他說道,“我還指望你賺錢養家,我好做個吃軟飯的。”


    剛想順著溫閑的話調侃,蒼啼便看到柳大小姐正朝這邊走來。


    他立即把自己的手收迴,然後好好地向她行了個禮。


    見狀,溫閑也起身行禮。


    柳大小姐走近他們,向他們迴了個禮:“蒼先生可是有事找我?”


    蒼啼沒有否認,請柳大小姐坐在對麵後,自己也與溫閑並肩坐下:“柳大小姐聰慧,在下確實有事想要打聽。


    大小姐,您在臨湖近半年內可有見過那位清幽道長?”


    柳大小姐仔細迴憶著,許久,緩慢地搖著頭:“如此說來,那位道長確實很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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