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蕭北宸嗓音沙啞,在黎明破曉裏,卻誘惑非常。


    “我有事想問你。”尹南安懷裏抱著軟枕,怔怔望向他,聲音軟糯。


    “好。”蕭北宸坐直身子,將自己身側的位置空出來。


    尹南安沒去坐下,她居高臨下望著他。


    “祖母壽辰那日...”她頓了頓,又垂眸瞧了眼墨發披散,強撐著困意的蕭北宸,“後來,你可查出原委了?”


    話問出來,尹南安便覺心口空了一塊。


    她迫切想聽到答案,卻又害怕聽到答案。抱著軟枕的手圈得緊了些,堵得胸口的喘息都變得不暢。


    蕭北宸眼裏的睡意斂去。


    他緩緩起身,高出近一個腦袋的身高優勢,壓得尹南安禁不住往後退上半步。


    “想知道什麽?”


    尹南安昂了腦袋,不屈道:“我想知道,為何偏偏是我?”


    她沒問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亦沒問是誰做得局。她問:為何偏偏是她?


    蕭北宸心思一沉,眉頭輕輕蹙起。


    “這個問題,我答不了你。”他話說的很慢,落在尹南安麵上的眸光,瞧著她的神色一點點落寞下去,“我也一直想不明白,為何他將你推出來,卻還要癡纏於你。”


    “什麽?”尹南安細長的眉頭往下一壓,眼中的困惑溢出。


    蕭北宸道:“那日你去見過辛娘,還是沒有頭緒?”


    辛娘?


    塵封的記憶衝刷而來。事發之後,她是去找了辛娘,那日唯一的困惑,便是辛娘得了一大筆銀子。


    她雖知曉這銀子是大公子給的,可府上人都說,大公子一向為人慷慨,體恤下人。


    加之大公子後來的頻頻示好,她沒有理由相信,會是那樣一位謙和公子將她當作棋子,隨意布局。


    反觀二公子,性子乖張,性情不定。設局讓自己泥足深陷,再給些好處讓自己同他合謀逼退公主,倒是極有可能。


    更何況,先前蕭旭同她說,那日被發賣的小丫鬟,已被他尋著了。


    可...


    “你是說,此事是大公子所為?”


    蕭北宸走近兩步,眼裏帶上慣常的戲謔,伸手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不然?還能是我?”


    尹南安眯起眼,粗略思索了瞬,轉身又迴到自己床榻前坐下。


    那日的事,於她而言,是同原主身份交替的節點。故而她總將那日的事故歸結到原主的生命長河裏。她可以不在乎那日是誰坑害她,但那人必不能是蕭北宸。


    她怔愣地盯著從格柵門裏透進來的晨光,屋裏的陳設被柔光包裹,褪去夜的清冷,染上暖色。


    蕭北宸從梨花木翹頭木施上取下自己的外裳,斜眸瞧了眼床榻邊發愣的人兒。他無奈搖頭,將衣裳在身上披好,又從木施上扯下腰封,才緩緩走近。


    “永銘侯府一半的產業都交由你管了,你還憂心被誆騙?”


    他似與平日裏倨傲自持的二公子沒什麽兩樣,可尹南安又分明能感受到,他的不同。


    尹南安仰起臉,沐在晨光裏的小臉淨得瓷白,靈動的眼襯著高翹的鼻尖,讓人挪不開眼。


    “那,改天我便做那劫富濟貧的散財童子。”


    蕭北宸眼角彎起,一臉無所謂地束好腰封,挑眉揶揄道:“如今,誰能比二公子我更需要接濟?”


    天色大亮。


    推開格扇窗,便有暖陽傾灑而入。


    今日難得,日頭雖弱,卻也蓋過延綿數十日的雨。光束散在濕漉的青石板上,照在低低的水窪裏,一切都變得暖意融融。


    一早蕭北宸便派了人去尹南安院子裏收拾,將一概吃穿用度之物都重新清理一番。本要招青鶴過來伺候,來人卻報,並未在院中尋著青鶴。


    蕭北宸隻得在上職前,親自將尹南安送去老夫人院裏。


    尹南安像被看囚犯似的監管著,一路上嘴裏嘟嘟囔囔,埋怨不停。


    蕭北宸同她一道走,雖並未應她的絮叨,嘴角卻時不時輕輕勾起。


    老夫人沉著臉,坐在廳裏的羅漢榻上,她鎖著眉頭,手裏撚著的佛珠越盤越快。


    秦嬤嬤局促地候在一旁,她腦袋壓得極低,疊於身前的雙手緊緊絞著。


    見蕭北宸同尹南安進來,老夫人也沒擠出一個好臉色。她睨了蕭北宸一眼,卻是招唿尹南安到自己身側坐下。


    蕭北宸吃了癟,剛想隨手抽一把椅子坐下,卻被老夫人打斷。


    “今日你便站著迴話。”老夫人橫了眼心安理得的蕭北宸,板著臉道。


    蕭北宸扶上椅子的手頓了下,還是乖乖收迴來手,後退兩步,立於廳側。


    老夫人伸手,撫上尹南安的手背,輕拍了兩下,轉眸瞧向蕭北宸時,眼中卻是恨鐵不成鋼的怒氣。


    “昨兒的事情,我聽說了。”老夫人順勢睨了一眼身側的秦嬤嬤。“今兒早上,我已經給秦嬤嬤訓過話了。有些事情,當小輩的不曉得輕重,我們這些個老骨頭,卻不能不知分寸,不懂勸阻。”


    秦嬤嬤頭壓得更低。


    尹南安被老夫人撫著的手背,也如火灼般難受。


    她知曉老夫人話裏的意思,雖說昨兒夜裏,事出從權。但這個年代的男女大防,卻是亙古不破的鐵規矩。


    她破了規矩,自然是大忌。


    老夫人似感知尹南安手背的瑟縮,她又輕撫了撫尹南安的手背,轉過臉來瞧尹南安時,眼裏的嚴厲褪去,又是一貫的慈愛模樣。


    “南安,你若是覺得委屈,便同祖母說。旁人管不了他,我還是能管的。”


    蕭北宸一進屋便被劈頭蓋臉一頓數落,這會子寬慰尹南安時,又少不了眼刀子刀他幾迴。


    他上前兩步,連眸裏的碎芒都是堅定的。


    “昨兒事出有因,但我會負責。”


    “啪!”


    老夫人將手上的佛珠重重拍在案上,眼裏的怒意燃得更烈。


    “祖母從小就是這般教你的?凡事有因有果,有承有啟,你事後說句願負責,便可無事了?那規矩又何在?”


    蕭北宸垂下眸子,不再為自己辯解。


    老夫人數落完了消了氣,這才又側過身子,麵對著尹南安。


    “你放心,祖母會為你撐腰,給你做主。”


    尹南安遞給蕭北宸一個“我沒法子,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垂下眸子,乖巧頷首。


    老夫人將拍在案上的佛珠重新拾起,外頭又急急跑進來一個嬤嬤。


    “老夫人,侯府來信了。”她慌慌張張將信呈上來,頭上的汗也順額而下,“府上,府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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