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迴到宮中,果然按她所說的那樣,擬了一道懿旨,將陸婠儀封為庶一品德妃,賜了更大的樂羽宮給她作住處。宮妃們都訝異,皇後娘娘迴迴晉升誰都很是大方,上迴將美人提到了貴妃,這迴又將才人提到了德妃的位置。


    一時之間,宮妃們都紛紛到晚歌住處來討個眼熟,盼著哪天也能夠一躍上位。


    陸婠儀終於也成了一位“娘娘”,喜不勝收,她覺得一定是陛下的吩咐,讓皇後代為擬旨罷了,因而在宮妃麵前都更加趾高氣揚起來。


    陸婠儀在新住處裏,朝林歡愉揚了揚頭:“你瞧,本宮就說了,跟著本宮,總有你好的那一日。”


    林歡愉點點頭,羨慕地看著陸婠儀的妃子榻,看著陸婠儀頭上戴著的皇後娘娘派人送來的金釵。


    陸婠儀看破林歡愉的豔羨,暗自嘲諷,但麵上不表態,大大方方地將那些顏色不合她意的布匹賜給了林歡愉,然後看林歡愉高興的模樣,陸婠儀心中得意萬分。


    為了顯得跟著德妃娘娘有好處,陸婠儀便去找了晚歌,將她原先的住處給了林歡愉,林歡愉也就此成了隱月宮的主子,偏殿裏原先居著的一個小答應,本是歸陸婠儀管,現下也讓林歡愉管著。


    水漲船高,自然有牆頭草往陸婠儀這邊靠,更何況有些人聽聞了陸婠儀與陛下同車、中途停的那迴還是為了給她療傷的事情後,更是前仆後繼來討好,連帶著林歡愉也跟著沾點,一時間,德妃娘娘在宮中可謂風光無限。


    而昭貴妃那頭則冷清得多,昭貴妃本就不愛趨炎附勢之人,之前有想去攀關係的最後都灰溜溜地走了,也有些人唾棄,說楊婍玥自視清高看不起宮妃們,自己反倒天天往皇後娘娘那處貼,豈不是雙麵人?


    晚歌看過蕭逸笙和陸婠儀的那一幕後,心中難受,便關起門來,傳令道皇後抱恙,免去近期晨起請安的例會,不再去與妃子們打照麵。如此她便閑了下來,這幾日放空了腦袋,不斷去思索謹愨方丈的話語。


    白茶將茶水奉給晚歌的時候,晚歌捧過茶杯,想起了什麽,問道:“白茶,你可有抱恙,怎未跟本宮提起?”


    白茶一怔,道:“不曾,娘娘。”


    晚歌挑眉,道:“那就怪了,太醫院那個江澤,送了些藥到錦秀宮來,說是給你治病的。昨日剛到,在小順子手裏,本宮忘了告訴你。”


    白茶臉一紅,嗔怪道:“謝娘娘關心…是那呆子非要說奴婢患病,奴婢上迴都走了,誰知他非要送藥來…”


    晚歌覺得白茶這樣很有些趣味,逗她:“怎的紅起臉兒來了,是心上人不成?”


    白茶的臉更紅了,呐呐道:“娘娘莫要開此等玩笑了…”


    晚歌撐著腦袋,道:“那便是他上心你了,不然又怎會記著你病不病的。”


    白茶一怔,看著晚歌:“會是這樣嗎?”


    晚歌愣了愣,還以為白茶會反駁,哪知白茶似乎對這個答案歡欣。晚歌笑道:“自然是,你既說你無病,他又說有,怕你病著又送藥過來,尋常人哪有一直惦記著你的道理,豈非上了心?”


    白茶低著頭,忸怩道:“娘娘…或許是誤會了罷。”


    晚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且你心中也惦記著他呢,白茶,你信不信?”


    白茶呆呆地看著晚歌,晚歌道:“你再去趟太醫院,將藥還迴去。”


    白茶道:“娘娘,奴婢……”


    晚歌搖搖頭,道:“去了你便知了,你若心裏有他,你自進門後,目光便會一直尋他,找不著,心裏頭失落,找著了,又不敢搭話,說了幾句話,便想逃開,臨走前,又舍不得他。白茶,心悅一個人就是這樣的。”


    白茶手裏捧著藥包往太醫院走的時候,滿心想著的都是晚歌這句話。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太醫院的門口,守門的奴才見到是她,到底已是熟客了,沒有再問便讓她進去了。


    白茶走進門去,下意識便張望起來,看了半天都沒有江澤的身影,心中空落落的,又想起晚歌說的,驚訝的瞪大了雙眸,自語道:“我不會真的心悅那個家夥了罷?!”


    白茶晃了晃腦袋,道:“不會的……既然他不在,我還是先迴——”


    她一轉身,撞進了江澤的懷中。


    江澤自她身後過來,看見了她,本想自後邊嚇唬她一下,哪知她轉過了身來。


    江澤低下頭,嗅到了白茶發間的清香,是皂角的氣味,她大抵是剛洗過頭。


    白茶埋在他胸前,怔住了,她認出了江澤的衣裳。


    一時間,誰都沒有動靜,白茶不知自己為何,想就這樣一直待在江澤的懷中。


    江澤愣愣的,將她扶起身,想緩解一下氣氛,便笑罵道:“你這丫頭,轉過身也不看看身後的,撞得我好疼。”


    白茶紅了臉,罵迴去:“分明是你這無賴,離我這麽近做什麽!”


    江澤受了她一記拳頭,應道:“行行行,是我無賴,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說罷,來做什麽的?”


    話剛說完,他便看見了白茶手中提著的藥包,眼熟的很,那紮繩子的法子整個太醫院就江澤會用。江澤皺了皺眉,道:“怎的將藥拿迴來了?”


    白茶一愣,看著自己手裏提著的藥包,下一秒被江澤拿去了:“是我開的方子不對?不是,你這也沒拆開來看過呀,你笨手笨腳的哪裏懂得怎麽綁迴去……”


    白茶眼睛亂瞟,就是不往江澤臉上瞧:“你才笨手笨腳!”


    江澤伸出一指點了點白茶的額頭:“你倒是迴答我,為什麽將藥送迴來了。”


    白茶瞥他一眼,又飛速看向別處去了:“……我都說了我沒病,你非要說我有,我既沒有生病我吃什麽藥?”


    江澤將信將疑地看她:“是嗎?”隨後又搖頭道:“你的病狀並未痊愈,你瞧你,雙目都無法凝神,臉又一直紅著,說話都結巴,說明腦中思索困難,你定是這些日子都沒有安睡。我開的方子能讓你多睡些,你……”


    白茶反駁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與你何幹呐,你管得好寬!”


    江澤氣道:“你——我是學醫的,醫者仁心,不然我還不管你了!”


    白茶一怔,抬頭看他,輕聲問道:“所以你若不是醫者,便不關心……我便與你無關了?”


    江澤愣住了,辯解道:“欸?你這丫頭,方才不是你說與我何幹的嗎,你——”


    但他見白茶一臉委屈樣,便別扭地改了口:“倒也不是,就算我不是醫者,你也是我的…友人。你若病了,我也還是會…”


    白茶漸漸紅了眼眶,自己都不知情,說話也染上了哭腔:“隻是友人而已嗎?”


    江澤有些慌亂:“白茶,你……你最近怎的了,你好生奇怪……”


    白茶拚命搖頭,想讓自己鎮靜下來:“我,我不知道——”江澤抓住她雙肩,讓她靜下心來:“白茶。”


    白茶呆呆地,抬頭看著他:“啊?”


    江澤微微皺了皺眉,好似有些苦惱:“你這是……”白茶目光閃躲,掙開他的手,道:“藥已在你這處了,我便先走了。”


    白茶轉過身去,匆匆忙忙要走,江澤心裏有些急了,上前拉住了她:“白茶!”


    白茶本就心煩意亂,被他這麽一拽,重心不穩直接倒向江澤,江澤幹脆將她攬進了懷中,抱住了她。


    白茶的心緒轟的一下全炸開,再也無法思索了。是江澤抱的她,他的心跳得卻比白茶快得多,他不由自主地將懷抱又收了三分,又伸手揉了揉白茶的腦袋。


    白茶把頭埋低,不想離開了。


    江澤想起了什麽似的,低聲問她:“你剛剛說,你心悅誰?”


    白茶一驚,忙道:“我何時說過?!”


    江澤默了片刻,道:“不記得了?你方才剛進太醫院的時候,你在找誰?”


    白茶一愣,迷迷糊糊之間好似想起了什麽,她曾嘀嘀咕咕說自己該不會真的心悅他了。


    江澤道:“……你常往太醫院裏跑,為的是你心上人?”


    白茶搖頭,道:“哪有!迴迴都是皇後娘娘的命令!”江澤便道:“那你家娘娘為何每次都派你來太醫院?”


    白茶一怔:“我……”


    江澤有些失落,道:“原是你已有了心上人,想必你家娘娘知情,便總讓你過來。”他想像平時那樣故作輕鬆地把白茶推開,再隨口糊弄幾句玩笑話,“行了,沒摔就別老賴在我這兒,你說說你看上了哪個小侍從小學徒?我幫你——”哪知他剛鬆手,白茶自己抱了上來,兩隻手臂環繞在江澤的腰間:“江澤!”


    江澤愣住了,低頭看她:“嗯?”


    白茶把眼睛一閉,把心一橫:“我隻是……你不是問我病症麽,我總是想起你,總是想見你,夜裏睡不好覺,白日裏又不住地想你,心神不寧夜不能寐,我……”


    白茶聲音小了再小:“我可能,是真病了罷…”


    江澤很久都沒有說話,立在原地像座雕塑一般讓白茶抱著。白茶沒等到迴應,也不敢抬頭,但雙臂有些沒自信地鬆開,漸漸垂了下來。


    垂到一半的時候,江澤忽地把她按進懷裏,加重了原本的擁抱。


    江澤的身子在顫。白茶感覺到了,她以為江澤在嘲笑她,剛想罵他,哪知江澤笑著,低聲道:“傻丫頭你不早說,我當你怎麽了呢。”


    白茶剛降了點溫的臉又紅了起來,她想:今天麵上的紅大概是消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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