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聚將議事!”


    葫蘆口最大的軍堡頂,立於茫茫大雪中,姬無殤眺望著北方,忽地吩咐了一句。


    大長秋趙博文長滿凍瘡的手抖了抖,趕緊小心應下,便趕緊差人去請大將軍。


    主子終於作出決斷了。


    咚!咚!咚!


    葫蘆口上空,忽然迴蕩起沉悶的鼓聲。起初還很沉緩,越來越快。


    一炷香後,稍顯昏暗的軍堡一層,油燈滋滋作響。


    姬無殤負手立於小高台上。


    下首,是近百名將校齊聚一堂,最低校尉起步,有封號的將軍都有十多位,大周能打的將校八成都在這裏了。


    姬無殤看向薑久烈,沉聲道:“將軍尚能戰否?”


    “如何不能?!”


    哢哢!


    薑久烈單膝跪地,轟然應諾。


    “有勞將軍整軍,雪停便出兵。”


    眾將心神凜然,葫蘆口這一場,已經死傷頗為慘重,若要強攻徒河口,有幾個人能活著班師?


    “洛都不是要辦太學和皇家軍事學院麽?北伐將校子孫,按功勳給名額,從文習武,隨爾等歡喜,保證子孫一定有前程。


    尋常士卒,接受關中兗州賜田的給田,不願去的多免幾年全賦,能免盡免。


    朕的許諾,朝廷必須不打折扣辦妥,敢出幺蛾子的,能殺盡殺。”


    皇帝說得雲淡風輕,但眾人皆是心神震動,皇帝這是決心孤注一擲了?


    “朕的北伐公司還有三成份子,都分給爾等,朕會專門叮囑內閣用心辦好北伐公司產業,保證不比投總差了便是。”


    洛都對封賞的安排早就傳過來了,各級將校大抵是不滿的,恨不得提刀殺迴洛都去砍了薑氏小兒。


    但是,這事兒拿不到台麵上說,就隻能心裏不滿罷了。


    如今皇帝拿出北伐公司份子安撫眾將,果真能比肩投總盈利,倒也不算吝嗇了。


    “朕登基三十年,親掌兵事二十五載,大小戰事也打了不少,將門立下的功勳也是不菲,將門一直埋怨朕吝嗇。


    今兒個,朕就破一迴例。


    左龍武衛大將軍薑久烈,封平北公,世襲罔替!


    征北將軍寧北望,封寧北侯,世襲罔替!


    鎮北將軍李忠烈,封鎮北侯,世襲罔替!


    威西將軍馬定遠,封威西侯,世襲罔替!


    威北將軍譚金驤,封威北侯,世襲罔替!


    ……”


    姬無殤一口氣封了一公四侯十二伯,全部都是世襲罔替的開國勳爵,手筆之大,堪稱史無前例。


    “臣,謝主隆恩,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受封將領惶恐謝恩,滿堂將校再不敢有半點怨氣,心中滿滿的全是惶恐不安。


    皇帝三十年不曾封爵,如今都破了戒,肯定是要他們以死相報的。


    “爾等還想要什麽,隻要朕有,絕不吝嗇!”


    封完爵位,姬無殤又淡然地問了一句。


    眾將低頭麵麵相覷。


    新任威北侯、威北將軍譚金驤大大咧咧開口道:“陛下,那運河能不能叫俺們認份子?”


    此言一出,眾將怦然心動。運河的利益,那可是海了去了,給十個投總都不換。


    姬無殤神色漠然地掃了他一眼,並無迴應。


    譚金鑲縮了縮脖子,有些惱火地看向其他人,這群孬種明明都垂涎運河,卻沒人附和。


    薑久烈轉過身,審視著眾將,冷冷地道:“還有誰想要運河的份子?”


    登時不少人為之心動,但見大將軍神色和語氣都不對,又驚疑不定起來。


    大將軍從來不說廢話,今日怎地忽然主動多管閑事?


    反應快的已經明白過來,不是薑久烈喜歡廢話,而是皇帝不方便直接拒絕,隻能他開口。


    薑久烈冷冷地看著譚金鑲,道:“社稷命脈也敢惦記,就不怕有命拿沒命花?”


    譚金鑲愈發羞惱:“老子拿腦袋立的功,憑什麽拿不得,又不要多,就一丟丟都不行麽?”


    旁邊的新任寧北侯、征北將軍寧北望輕輕捶了譚金鑲一拳,低聲道:“你敢碰運河,人家肯定挖空心思弄死你,老爺子都不會管你。”


    譚金鑲怒道:“他敢?!”


    寧北望無奈地搖頭失笑,這混人不識好歹。


    皇帝為什麽連吝嗇了三十年的爵位都拿出來了,不就是窮瘋了麽?


    拿了皇帝的爵位,還敢要別的,那不是找死麽?


    小插曲過後,眾將都認清了現實,皇帝能給的都已經給了,剩下的就是這命怎麽賣更劃算。


    尤其是還沒拿到爵位的,拚上這條命給兒孫掙一份世襲罔替的爵位肯定是要得的。


    軍中行事素來雷厲風行,上頭發話,下麵聽著便是,沒什麽好吵吵的。


    徒河口是塊硬骨頭,是北燕最後的屏障,燕人肯定是要拚命的。


    薑久烈的炮營已經打廢了大半,燕人吃了大虧後也做了防範,想要複製葫蘆口的路數強行破城然後短兵相接根本不可能。


    一個時辰後,兵事布置完畢,姬無殤帶著薑久烈開始巡營,不厭其煩地重申各項封賞。


    皇帝的臉終究是神聖的,雖然沒看到現錢,但士卒們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被噓寒問暖到的士卒,各個熱淚盈眶,不管不顧地便要為皇帝獻上最樸素也是最純粹的忠誠。


    十一月初六,大雪已經停了兩日。


    徒河城牆上,燕國權貴雲集。


    燕王元利貞放下單筒望遠鏡,仍舊麵無表情地望著數裏外的周軍大營。


    “周王果真是個瘋子。”


    左元帥慕容寶武忍不住歎息一聲。其餘眾將各個神色冷峻,卻無人敢亂插嘴。


    國相丘太一麵無表情地道:“大王,便是周人瘋了,可咱們燕國已經消耗不起了,便是一換二也是吃不消的。”


    城頭落針可聞,氣氛有若凝固。


    這話,也隻有國相敢直言不諱了。


    元利貞垂下的右手死死地攥著單筒望遠鏡,將銅質的筒身都捏得微微有些變形了。


    丘太一繼續進言道:“大王,再遣使去一次吧。”


    元利貞沉聲問道:“何人可為使者?”


    丘太一斷然道:“一事不煩二主,徒河城主當已輕車熟路。”


    噗通!


    徒河城主邱太泉直接跪地:“大王,您就饒了臣吧,臣實在難當此任!”


    元利貞深深看了丘太一一眼,微微頷首:“便依國相所言。”


    邱太泉當即慘哼一聲,旋即怒視丘太一道:“老三,你竟敢把親哥哥往火坑裏推?!”


    丘太一冷冷地看著兄長,道:“我丘氏世蒙王恩,你又在徒河城舒坦了十年,為大燕做些貢獻難道不是理所應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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