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安靜下來,心思各異地看著明相。先前的安排雖然霸道專橫,但卻給了眾人一些修成的希望。既如此,那麽修東線西線直接關係沿線地方的興衰,也關係沿線官員的利益。


    “先往陳留方向修,就這二十萬人,本公返洛後會盡力籌措財物,眼下能修多少算多少,待國戰結束後再全麵啟動。”


    雖然馬景明先前隻提了東線疏浚策略,今日又忽然提出了西線方案,但他還依稀記得,隋煬帝當年開了一條中線來著。


    聽到薑雲逸的結論,魏萬年和馬景明及沿線幾個縣令皆是大喜,濟陰方麵的官員卻是麵如死灰。


    “東線西線,都要貫通,這天下水網最終要連成一片。本公上奏給陛下的大周帝國第一個十年發展規劃綱要裏麵,運河隻是九大工程之一,要做的大事多著呢,不存在厚此薄彼的問題。


    隻是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辦,辦成一件再辦另一件。要叫別人看到朝廷能辦成事,能辦成大事。隻要越來越多的人對朝廷有信心,朝廷就能辦成許多過去不敢想的大事。昨日已逝,去日可追,與諸君共勉之!”


    “我等謹遵明相教誨!”


    眾人散去後,心中仍然波瀾起伏。運河已經是不敢想的大事了,這位明相竟然要搞九件?而且還是第一個十年就要完成?


    魏萬年和鮑勃康並肩走出滎陽縣衙,鮑勃康魂不守舍地道:“魏公,我這迴去,可如何跟方方麵麵交代呐?出了恁多糧,卻啥也沒撈著。”


    魏萬年老神在在地道:“樹挪死,人挪活唄。濟水不爭氣,神仙也難救呐。”


    濟水若是還有昔年盛景,鐵定要走東線的。陳留本就是上郡,一旦西線運河挖通,超過東郡猶然可期。


    “魏公,你說修運河的錢,到底能從哪裏來?”


    鮑勃康還是不死心,又開始找話題套近乎。


    魏萬年輕嗬一聲:“老夫要是有辦法,早就是議政殿首席、大周丞相了。”


    一提到這個問題,鮑勃康就愈發不平地道:“他還沒我兒子大,就這般坐穩相位了?”


    魏萬年笑道:“前陣子上洛,宋公與我說,這小子曾口出狂言,說他沒拜相,就隻是資曆問題,不存在其他問題。如今看來,說得倒也真是實話。忘了他的年齡吧,那個位置,已經無人能跟他搶。”


    鮑勃康神色陰晴不定地低聲道:“聽說他對四位皇子都不假辭色。”


    魏萬年也警惕地環顧四周,才低聲道:“聽說,陛下對四位皇子都不甚滿意。”


    鮑勃康當然聽過這件事,但此刻魏公提及此事,顯然有額外含義,略一思量,當即勃然變色,還欲再言,卻見魏公已轉身離去。


    打發走了兩位郡守和一眾地方官,薑雲逸感覺身心俱疲。


    “無病,叫李溫侯來,本公今日要和他談談練兵的事。明日返洛,再不迴去,要耽擱科舉了。”


    半個時辰後,李溫侯才姍姍來遲,一臉的不滿之色。


    “聽說明相也懂練兵?”


    這已經是李溫侯盡量客氣了,換個人怕不是要直接開噴?


    薑雲逸也不解釋,起身來到縣衙院中, 將守衛縣衙的禁衛召來十人,排成一排,開始講解各種基礎動作。


    這群禁衛素質都是一等一的好,顯然平日裏沒少被李溫侯操練。唯一有點難度的就是分清左右。


    忙活一個時辰,終於講清楚了軍訓的基本流程。


    李溫侯看著不慎整齊地往前踢正步的禁衛,狐疑地道:“光走來走去,能管什麽用?”


    薑雲逸負手而立,眯起眼睛,仔細審視著這渾人,如果他真看不懂這裏麵的門道,那他必須重新考慮要不要支持這家夥冒險了。


    李溫侯微微一驚,旋即仔細看了一會兒越走越整齊的隊列,竟真的若有所思起來。


    薑雲逸沉聲道:“新兵初上陣肯定會麻爪,但如果提前習慣了你的軍令,便能下意識服從,如此一來,不甚慘烈的戰鬥便能撐住一會兒。”


    李溫侯頗為認同地微微頷首,旋即恍然道:“昔年太公也是我兵家聖人,明相果真有家學淵源。”


    難得聽到他說句人話,薑雲逸卻不理他,繼續吩咐道:“禁軍質素高,操練起來容易。但新兵是極笨的,你若無耐性,便從這些禁軍中挑人去操練。右龍武衛的兵陛下會不會給你本公不清楚,但你能倚仗的就是這三千多新兵了。”


    “放心吧,這可都是本將的本錢,本將會好好疼他們的。”


    七月初六,薑雲逸在百名禁衛的扈從下,出了滎陽城,往北至板渚口,登船返洛。因是逆流,兩日方返迴洛都。


    七月初八,一大早。


    皇宮,禦書房。


    薑雲逸一絲不苟行完禮,複了賑災的君命,便施施然起身與姬無殤對視。


    姬無殤麵無表情地審視著這個一貫狗膽包天的家夥,道:“薑愛卿辛苦了。”


    “為陛下效命,乃臣之本分。”


    姬無殤輕嗬一聲:“朕的北伐還缺不少錢糧,不知愛卿可願為朕分憂?”


    沒有任何花哨,直奔主題。因為單論扯皮,這家夥還沒輸過。幾位最擅講道理的夫子都被他氣得半死。


    薑雲逸無奈地道:“陛下,臣已經盡力了呀。”


    姬無殤冷笑道:“你若盡力了,還能有餘力開運河?”


    “陛下,臣本無此計劃的,奈何二十萬災民無處安置,任其自生自滅恐損傷陛下聲名。又不能白養一年,隻好叫他們去挖水渠。工錢肯定是沒有的,到明年夏收的糧草三郡已經籌備得七七八八,石料的錢先欠著博望侯家的,沿線的配套設施先不建,然後臣再去公侯們家裏打打秋風,湊點錢將就著修渠。饒是如此節省,按照都水監估算,挖通黃河至濟水的渠都得大半年,聊勝於無罷了。”


    啪!


    姬無殤將一塊硯台砸碎在薑雲逸麵前,斥道:“你家的水渠要挖十幾三十丈寬?!”


    薑雲逸眉頭抖了抖,皇帝砸硯不是真生氣,而是警告他不準再玩文字遊戲。不然他肯定要講一大堆歪理出來。


    噗通!


    薑雲逸直接跪倒在地:“臣自作主張,給朝廷平添巨大負擔,請陛下責罰!”


    姬無殤一陣膩歪,這兔崽子竟然還敢耍無賴?當即閉上眼睛,沉聲威脅道:“朕不跟你廢話,即日起,每月為朕籌措五千萬錢、十萬石糧草,剩下的你愛修什麽修什麽,朕不再過問。”


    “陛下,可否從科舉結束後開始算?”


    聽到薑雲逸討價還價的隻是一點點時間,姬無殤瞪了他一眼,沉聲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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