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皺眉嗬斥:“閉嘴…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永嘉侯朱亮祖這般失態?”


    朱亮祖當即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冰水,緩了緩氣息才解釋道:


    “下朝之後,陛下帶著楚王殿下進了奉天殿談話,不知說了些什麽,陛下大發雷霆…”


    “後楚王殿下出奉天殿,不知去往何處帶了一個光頭青年入奉天殿…”


    “不久後,陛下再次雷霆震怒…又命人傳旨召見了犬子朱暹入奉天殿覲見。”


    “最後,犬子朱暹從奉天殿中出來,便帶出了那個光頭青年…”


    朱亮祖話語混亂,聽得胡惟庸頭大,當即喝問:


    “那光頭青年是什麽人你倒是說啊?”


    “他是…他是我們一直在追蹤的鐵鉉!”朱亮祖臉色慘白開口道。


    “轟隆!”


    胡惟庸心神震動,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


    “你說什麽?”


    朱亮祖一臉哭喪:“鐵鉉,從鳳陽逃出來的國子監學生鐵鉉,


    他身上帶著咱們的罪狀,如今怕是落在陛下手中了!”


    “怎麽會這樣?”胡惟庸也少見的破防了。


    “是楚王,是楚王將鐵鉉從開封府帶迴京的!”朱亮祖當即咬牙切齒道:


    “前些天我們的人開封府都司指揮史張耀來信,說楚王殿下在城門口鞭笞了他一頓,隨後帶人離去…”


    “當時張耀還不知道鐵鉉已經易容藏在楚王殿下的隊伍中,還以為隻是楚王殿下的性格暴躁…”


    “可如今看來,楚王殿下是故意鞭笞要搜查他們隊伍的張耀,


    然後震懾張耀,讓張耀放棄盤查,順利將鐵鉉帶迴!”


    胡惟庸頭大,‘砰的拍在案幾上:


    “混賬…又是楚王…”


    “胡相,如今該怎麽辦?陛下或許已經得知咱們兄弟在鳳陽的罪行了,怕是正在想要如何殺人呢?”


    朱亮祖此時已經失態,已經顧不得是誰帶迴的鐵鉉了。


    胡惟庸臉色難看至極,來迴走動一會,


    扭頭恨鐵不成鋼的看向朱亮祖:


    “讓你們老實點老實點,現在惹出禍來,就知道來找本相了?”


    “你可知你們做的那些事情,足以掉腦袋一百次,


    若不是本相平時替你們遮掩,你們早就被上位砍了!”


    朱亮祖快哭了:“胡相,你一定要救救兄弟們啊!”


    胡惟庸仰頭望天,半晌咬牙:


    “讓朱暹不要動鐵鉉,然後你們主動認罪吧!”


    “啊…”朱亮祖傻眼!


    奢華的胡相府書房中,


    朱亮祖一臉呆滯的看著胡惟庸,似乎不敢相信胡惟庸剛剛說出的話。


    半晌,朱亮祖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斜看著胡惟庸:


    “胡相…你這是耍我呢?要是主動認罪,本侯還需要來找你?”


    說罷,朱亮祖語氣幽幽:“還是說胡相忘記了當初你能坐上宰相位置是老相國與咱們淮西兄弟一起出的力…如今不想幫咱們了啊?”


    胡惟庸微微眯起眼眸,清度的臉頰上露出一個冷笑:


    “永嘉侯,你這是在威脅本相嗎?”


    朱亮祖咧嘴:“不敢…可胡相要讓兄弟們去死啊…這是兄弟們接受不了的啊。”。


    “哼!”胡惟庸從紅木案桌後背著手走出,冷哼一聲,沒好氣道:


    “本相何時讓你們去死了?”


    朱亮祖眼睛一亮:“那胡相你的意思是?”


    胡惟庸來到朱亮祖身前站立,雖然身軀單薄瘦弱,但其氣勢卻要壓過朱亮祖三分,


    胡惟庸負手而立,語重心長:


    “之所以讓你兒子朱暹不要殺鐵鉉就是為了保你們父子。”


    “啊?胡相,不對吧?不殺鐵鉉,咱們的罪行就無法洗清,唯有殺了鐵鉉這個證人,那麽一切都死無對證了!”朱亮祖不解:


    “等陛下再派人去鳳陽探查,咱們兄弟一切都安排好了…


    保準陛下派去的人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胡惟庸嗤笑一聲:“愚蠢!”


    朱亮祖臉色難看。


    胡惟庸淡淡道:“你以為陛下為何召見你兒子朱暹?”


    “因為我兒朱暹是親軍都尉府左衛指揮儉事…”


    “放屁!”胡惟庸恨鐵不成鋼的指著朱亮祖:


    “陛下這是在明晃晃的釣魚…你們父子倆蠢而不自知,還想妄圖殺掉證人鐵鉉,簡直膽大包天!”


    朱亮祖一愣,隨即臉色大變。


    胡惟庸繼續冷笑:“你信不信你兒朱暹一旦動手,陛下就會拿你們父子開刀,然後再以此為借口,跟其他人算賬?”


    “你怕是腦子長包才會想要殺掉鐵鉉!”


    朱亮祖臉色瞬間慘白了,咽了咽口水,嘴唇有些幹澀。


    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若不是他來找胡惟庸,還沒想清楚這其中的蹊蹺。


    朱亮祖作為武將,還真沒那麽多彎彎腸子…


    單純的以為朱元璋將鐵鉉交給他兒子朱暹是因為巧合,畢竟朱暹在皇城親軍都尉府任職…


    朱亮祖可沒想到,朱元璋是故意的…為的就讓他兒子殺掉鐵鉉,然後做掉他們父子…


    想到這裏,朱亮祖後背發涼,兩股顫顫。


    瘋狂咽了咽口水,朱亮祖抬頭看向胡惟庸,一臉感激:


    “胡相,恁是咱父子的救命恩人呐!”


    “還不算蠢到家!”胡惟庸頗為享受這些武夫崇拜敬畏他的樣子,心中很得意。


    朱亮祖嘿嘿一笑,隨即想到什麽,急忙跑出胡惟庸的書房,對著隨從囑咐了幾句。


    大致就是迴去告訴他兒子朱暹,不要動鐵鉉…


    隨從領命離去,朱亮祖這才又小心翼翼的又走進胡惟庸書房。


    “胡相,我已經交代隨從去告訴暹兒先不要動鐵鉉了…”


    朱亮祖諂媚的上前,虛心請教道:


    “那下一步我們該怎麽做啊?”


    胡惟庸負手而立,姿態高傲,聞言瞥了眼朱亮祖:


    “你是真蠢啊,本相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嗎?”


    朱亮祖臉色一僵,撓著頭想了半晌,儕牙:“主動認罪?”


    “不然呢?”胡惟庸淡淡道:“如今已到了最後關頭,不是掩蓋事實就能打消上位的殺心的。”


    “如今上位必然已經知道你們在鳳陽做的那些好事…心中必然憤怒不已!”


    “上位之所以沒第一時間對你們動手,是因為他還有所顧慮,馮勝、傅友德、耿炳文他們還邊疆…”


    “不然…嗬嗬!”


    胡惟庸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笑得朱亮祖頭皮發麻。


    “胡相,可難道我們兄弟認罪了,陛下就不會動怒殺了我們嗎?”朱亮祖還是擔憂的問。


    認罪倒是不怕…他們這些武將誰還沒犯過一點事,


    但這次不同以往,他們將鳳陽禍害得有些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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