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房裏,消毒水那刺鼻的氣味肆意彌漫,好似要將這小小的空間完全占據。


    我坐在床邊那張有些冰冷的椅子上,身體前傾,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盯著病床上躺著的老黑。


    四周安靜得讓人害怕,隻有牆角那台醫療儀器發出微弱而規律的“滴答”聲。


    每一聲都仿佛在敲打著我的心,我就這樣在這令人心焦如焚的寂靜中,默默地等待著老黑蘇醒過來。


    迴想起剛剛那場驚心動魄、異常激烈的拚鬥,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傷口處的血跡和淤青觸目驚心。


    值得慶幸的是,醫生仔細檢查後說老黑並無生命之憂,隻是需要些時間好好調養恢複。


    其他人見老黑暫時沒有大礙,便相互攙扶著,各自去處理自己的傷口了。


    一時間,病房裏隻剩下我和依舊昏迷不醒的老黑,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起來。


    “咳咳!”


    突然,一陣劇烈且突兀的咳嗽聲打破了病房內死一般的寧靜,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這寂靜的空間裏,也瞬間將我從沉思中拉扯了迴來。


    我像是被觸發了彈簧一般,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目光像鷹隼鎖定獵物一樣,緊緊地聚焦在病床上老黑的身上。


    緊接著,隻見老黑那原本毫無血色、一動不動的手指,開始微微地顫動起來,像是在彈奏著一首無聲而艱難的序曲。


    然後,他的胳膊也慢慢有了反應,先是輕輕地抽搐了一下。


    緩緩抬起,可還沒等完全抬起,就又無力地垂落下去,那沉重的“啪”的一聲,仿佛砸在了我的心上。


    伴隨著這一動作,老黑的嘴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那聲音雖然微弱,卻在這安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他的嘴唇幹裂起皮,艱難地開合著,虛弱地吐出幾個字:


    “水,初六爺,我要喝水!”


    我匆忙轉身,幾步跨到床頭櫃前,手忙腳亂地拿起保溫杯。


    由於太過著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滾燙的杯身,我卻絲毫沒有在意那瞬間的灼燒感。


    我微微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擰開保溫杯的蓋子,生怕灑出哪怕一滴珍貴的水來。


    然後,我輕輕伸出一隻手,緩緩扶起老黑,讓他虛弱的身體靠在我的懷裏。


    另一隻手則穩穩地端著水杯,將水杯慢慢送到他的嘴邊,眼神中滿是關切與焦急,親自喂他喝水。


    老黑就著我的手,大口大口地喝了幾口水後,幹裂的嘴唇逐漸變得濕潤起來,原本毫無血色的臉色也稍稍有了一絲紅暈,看起來精神好了一些。


    等他緩過這口氣來,我凝視著他,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擔憂,輕聲問道:


    “感覺身體怎麽樣?”


    老黑聽到我的問題,原本虛弱無力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堅毅的神情。


    那眼神明亮而堅定,仿佛剛剛經曆的那場生死搏鬥,隻不過是一場不足為懼的小打小鬧。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略顯蒼白卻充滿力量的笑容,用那依舊虛弱卻故作輕鬆的聲音笑嘿嘿地說著:


    “小傷而已!不礙事,過不了幾天我就能活蹦亂跳,跟以前一樣生龍活虎了!”


    盡管他說得輕鬆自在,但我還是敏銳地從他微微皺起的眉頭、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以及略顯蒼白的臉色中,清晰地看出了他強忍著的疼痛。


    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擔心,這份兄弟情義,在這一瞬間,讓我的眼眶有些微微發熱。


    老黑瞧見我眉頭緊皺、滿臉憂慮的模樣,眼珠子一轉,立馬機敏地撇開話題,故作輕鬆地問道:


    “對了,初六爺,其他人都哪兒去了?怎麽沒在這兒?”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便順著他的話迴答:


    “都在各自的病房裏養傷呢,這場架,大家都傷得不輕。”


    我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被緩緩推開,發出一陣輕微的“嘎吱”聲。


    一道高挑而冷漠颯氣的身影邁著輕盈卻堅定的步伐走了進來。


    我下意識地迴眸一看,原來是岑小姐。


    隻見她身著一襲修身的黑色連衣裙,襯得她的身姿更加婀娜。


    臉上帶著如春風般溫暖的笑容,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疲憊與欣慰,輕聲說道:


    “以後馬家的人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此話一出,我的心猛地一陣咯噔,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


    我心裏跟明鏡似的,馬家在這一片勢力龐大,要讓他們放下喪子之仇,岑小姐必定是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巨大代價。


    想到這兒,我滿心愧疚與感激,連忙站起身來,雙腿並攏,腰板挺直,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


    “麻煩你了,岑小姐……這次的恩情,我們記下了。”


    我清楚,她這麽做,或許迴到家裏會被那些古板又勢力的家人狠狠責罵一頓。


    甚至可能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


    岑小姐依舊麵帶笑容,輕輕地擺了擺手,那纖細的手腕上戴著的玉鐲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她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把我們賭場裏的老千找一下?這幾天有幾個賭場的工作人員跟我反映,說賭場裏麵出了手段高明的老千,連我們賭場的明暗燈都抓不到其出千的證據,這事兒讓我很是頭疼。”


    岑小姐剛剛才幫我們解決了馬家這個大麻煩,現在又讓我們幫忙處理賭場的棘手之事,於情於理,我都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我毫不猶豫地拍著胸脯保證道:


    “沒問題,岑小姐,我明天就去賭場看看,一定盡力幫你找出那個老千。”


    “那行,等會我把賭場名字和具體情況發你,賭場的人我也會提前跟他們打聲招唿,讓他們全力配合你。”


    岑小姐微微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信任。


    我知道,這是她對我的認可,也是我們還人情的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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