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之下,君瑜看了看君莫邪,又看了看喬樂。尤其是在看喬樂的時候,那眼神簡直跟見了鬼一樣。


    君瑜:“你,你怎麽知道的……”


    喬樂:“哈?我知道什麽啊?”


    見喬樂一臉茫然,君瑜更懵了。


    君瑜:“所以你不知道?”


    喬樂:“……”


    我到底知道什麽不知道什麽,您倒是明說啊!你都不明說我怎麽知道我知道什麽啊?


    終於,君瑜還是開口了。


    原來阿玥死後,他忍痛火化了對方的屍體,並按照對方的要求在涼亭處灑下骨灰,讓對方隨風而去。


    用他的話來說,這涼亭不止是迴憶,更是阿玥名義上的長眠之地。


    本來君莫邪沒問,他也沒打算說的。畢竟他說了骨灰已隨風散去,逍遙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這也算他的私心,也是他最後保留的秘密。


    要不是……


    又古怪的刮了喬樂幾眼,君瑜忽然想起了方才出雲子對自己說過的話。


    這丫頭邪乎得很。


    起初他還不信,可現在看來還真是。


    君莫邪:“好你個不做人的老小子!”


    這邊的君莫邪氣不打一處來,登時就撲了上去。於是這一個功力盡失的,一個內力被封的,兩個“老廢物”就這麽在喬樂麵前扭打了起來。


    沐鳶:“你也不管管?”


    喬樂:“我怎麽管?”


    聳了聳肩,喬樂心說老人家的事兒,我們這種年輕人插什麽手啊。


    喬樂:“我找父皇聊聊,鳶兒你看著他們,別讓他們把對方給打死了。”


    沐鳶:“……”


    你特麽有毒吧。


    找到武帝君玄,喬樂簡單的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眼下他們有兩件事要做,一是清理恭王府的爪牙,二是醫治二大爺。


    前者交給君晏,後者則可交給她。


    至於其他收拾爛攤子與積極備戰的事兒,自然是君玄與冠軍侯府要考慮的了。


    這邊,一聽喬樂要把自家二叔領走,君玄別提有多開心了。


    領走領走,馬上領走。


    不知是不是喬樂的錯覺,她覺得二大爺這貨吧,自家父皇似乎一刻都不想留。


    不止是二大爺,竟連君瑜與出雲子都一塊兒給她打包了。


    是夜,不,天都快亮了。


    疲憊的跨入太子府,喬樂迴眸看了看身後的一堆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抬手吩咐周全給他們安排住處,她自己則一頭紮入了浴池,並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躺在了自己舒服而又柔軟的大床上。


    兩天兩夜,她明明身在京都,卻體會到了老牛拉車的痛苦。


    睡吧睡吧,晚安。


    另一邊,沐鳶與霍鄞自行迴到了為他們預留的房間,二大爺也自有住處。


    倒是新來的君瑜與出雲子跟著周全彎彎繞繞,最終被安排在了一處廂房。


    看著這一方雅靜之地,二人不禁麵色複雜。


    因為他們現在乃是俘虜,是某種意義上的犯人。


    按理說,他們要麽會被關起來,要麽會被嚴加看管住,就算不看管,似乎也不該住得這麽近吧。


    那小丫頭就不怕他們密謀什麽?


    還有啊,人出雲子的內力並未被封,他們想跑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兒啊。


    君瑜:“小子,把我等毫無防備的放在一起,你們太子妃是不是太年輕了?”


    君瑜想了許久,終是對開門的周全說道。


    他君瑜覺得占這丫頭的便宜,完全就是丟自己的老臉。


    所以他還真就耿直的把漏洞說了出來。


    然而,聞言的周全卻隻是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們主子說了,你們不會跑的。就算是跑了,太子殿下也能分分鍾把你們抓迴來。”


    說罷,周全便離開了院子。


    看著對方那灑脫的背影,君瑜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也是,他們早就沒有跑的必要了啊。


    而且他還想看看,那小丫頭要如何解開君莫邪的死局呢。


    次日,喧囂了整整一夜的武京城終於恢複了平靜。


    但平靜之下,卻是所有人關於昨夜怪事的議論。


    這些人中有住在冠軍侯府附近的,他們說昨夜刀光劍影漫天殺戮,他們躲在家中畏畏縮縮,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也有路過幾位殿下府,瞅見一片血海滿地屍首,嚇得至今麵色慘白的。


    當然,也有地處邊緣,或是昨夜真的在老實睡覺,以至於醒來什麽都不知道的。


    但他們不約而同的在討論,討論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


    畢竟一切的撲朔迷離,皆是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武帝宣布休朝一日,讓一眾官員在家休憩。而官員們家中似乎也有大事發生,一個個閉門謝客。


    尤其是那些平日裏囂張跋扈的門閥子弟,今日竟沒一個上街的。


    當然,隻有門閥們才知道,他們這群小東西都是今早才被放迴來的。


    據小東西們自己說,他們是被玲瓏公主救下的。抓他們的是一群道士,而那關他們的地方正是崔府。


    值得慶幸的是,不止他們迴來了,那之前就已失蹤數日的供奉們也迴來了。


    隻不過昔日光鮮亮麗的供奉們,如今竟風塵仆仆,一個個比街邊的叫花子還慘。


    而聽了他們的敘述,門閥們也麵色複雜。


    誰能想到自家老祖宗這一被抓,居然被抓了兩次。一次是皇家,一次則是天子觀。


    雖說是不同的人抓的,但讓他們吃藥卻是一樣一樣的。


    而更撲朔迷離的是,皇家居然是放他們的人。


    據說還是太子殿下的侍衛親自將他們放出來的。但這侍衛也太摳了,居然連匹迴家的馬都不給他們。


    也許有人會說,你們不是供奉麽?不是武藝高強嗎?你們難道不會飛迴來嗎?


    供奉們集體沉默。


    若放在平時,這飛迴來不過是分分鍾的事兒,可這些日子他們把猛藥當飯吃,誰還飛得動啊?


    不僅飛不動,連迴家都是相互攙扶著的。


    倒是謝家那個老東西,一看就是提前投靠了皇家。好家夥,生龍活虎的,出來時手裏解藥都還有半瓶兒呢。


    據他說是未來的侯府夫人給的,可管用了。


    一眾供奉心說要上一粒,不為別的,就為迴家。可這家夥倒好,居然直接飛走了……


    說起這事兒一眾老頭老太太就來氣兒,畢竟他們可走了好幾個時辰呢!


    太難了,他們真的再也不想跟皇家做對了。


    其實這一刻不止是他們,整個門閥都已經暗戳戳的收斂起來了。


    皇家把這些老老小小的放迴來,其實就是賣他們一個人情。同時也敲山震虎,告訴他們要知道收斂。


    畢竟我們若是想收拾你,隨手都能收拾你。


    這並非一眾門閥胡思亂想,而是他們從崔家身上看到的實例。


    鬧市街頭,人頭攢動。


    玲瓏公主君卿端坐高台之上,親手扔下了滿門抄斬的令牌。


    一時間,斬首台上血流成河,崔家近百口人齊齊倒地,一命嗚唿。昔日鍾鳴鼎食的世家,今日已從門閥貴胄中抹除。


    沒有憐憫,隻有冷漠。


    看著這一幕,門閥世家人人自危,不得不收起所有的小心思。


    至於恭王府,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場變故中的存在。


    因為皇家並不打算公布一切,至少在細作清理結束,北蠻發起總攻之前。


    如今的恭王府還得繼續當北蠻的細作,以求穩住對方,讓對方不至於提前發動戰爭。


    畢竟四國還沒有聯盟,他們需要時間,讓他們準備好一切,可以全力應戰的時間。


    就在今日一早,武帝君玄已向四國發出密函,將他們的發現向另外三國的高層通報。


    事不宜遲,他們必須早做決斷,立刻秘密加固四國邊關。


    從這一刻開始,國內的所有恩怨與矛盾,甚至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利益之爭,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守住中原將是四國皇室的責任,也將是所有中原人民的責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北蠻入主中原,大家都得死。


    君玄相信,沒有人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當然,因為君瑜等人的存在,因為他們提前發現了蠻族的陰謀,他們實際上是占得先機的。


    隻要他們把握好這次機會,說不得真能改變四國的未來,給北蠻一次迎頭痛擊。


    他們知道北蠻的無奈,但在種族存亡之際,他們絕不可能退讓。


    處理好這件事,君玄又順手下詔,為自己的兒女們料理喪事。


    皇家無情,一場勝利的背後總要有犧牲品存在。而他們就是犧牲品,一眾無法保護自己的犧牲品。


    君玄:“把他們的死都一並按在崔家頭上吧。”


    嚴公公:“是,陛下。”


    君玄:“厚葬。”


    眼見嚴公公離開,君玄又輕聲道了一句。


    點了點頭,嚴公公這才轉身離開。不僅如此,他還特意吩咐眾人不要去打擾陛下,因為陛下需要靜一靜。


    人生總有拿起與放下,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喬樂再睜眼時已是次日黃昏。


    黃昏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暖暖的,有些刺眼。


    她本想伸手擋住,卻被一人輕輕地握住了手腕。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隻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坐在床邊。


    少年一襲雪錦長袍,氣質出塵,好似畫中仙人。此刻他正一手端著甜湯,一手握著少女纖細的手腕。


    喬樂:“你是什麽時候迴來的?”


    揉了揉眼睛,喬樂一邊問,一邊很自然的湊到了少年身邊。


    小手掙脫少年那本就不重的鉗製,她整個人都如一塊海綿般掛在了他的身上。那般模樣,真是乖巧可愛得不行。


    都說你的貓咪太愛你話就會變成傻子,但此刻的喬樂還真願意當個傻子。


    任性又慵懶的傻子。


    被喬樂抱住,君晏端著甜湯的手都顫了顫。


    因為這丫頭抱他就算了,居然還輕輕地蹭他……


    君晏:“今早。”


    輕聲答了兩個字,君晏鳳眸微眯,餘光中雪白一片。


    不是白眼,而是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


    方才喬樂還乖巧的窩在被窩裏,所以君晏是瞧不見她的身體的。


    可現在倒好,這丫頭不僅向他貼了過來,還,還是衣衫不整的貼了過來。


    目光微紅,少年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終是把甜湯扔到了一邊。


    也就在這一刻,喬樂醒了。


    因為前一秒還抱著君晏的她,直接被一個天旋地轉摁在了床榻之上。


    看看自己身上鳳眸微紅的君晏,再瞧瞧自己這充滿情趣的穿衣方式,她仿佛明白了什麽。


    但她能不能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當然,她已經沒機會說了。


    因為她的第一個字還未出口,便被少年完美的堵在了嘴裏。


    吻是綿長的,她想躲,可她無路可躲。


    自家養的狼狗,可不得自己喂麽?


    晚些時候,喬樂與君晏一起坐在了二大爺的對麵。


    看著某些人痕跡明顯的脖子,某大爺不禁哼起了小曲兒。


    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啊。


    不過,年不年輕人並不是眼下的重點,重點是你倆大晚上的不睡覺,非把我個老頭子抓到涼亭這兒來幹嘛啊?


    還有,你們來就算了,把他也帶來幹嘛!


    側眸怒視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君瑜,君莫邪很氣,非常的氣。


    他覺得兩個小家夥帶上這老東西,簡直就是在氣他。


    更可惡的是,那老東西竟還對他微微一笑,一臉的挑釁。


    不是,你是不是欠揍啊!


    青山綠水間,涼亭月光下,眼見兩個老頭子又要打起來,君晏終於開口了。


    君晏:“二爺爺,好好吃飯,一會兒您可就沒得吃的,至少在您治好自己之前。”


    喬樂已經跟君晏講了她看到的畫麵,按照她的推斷,二大爺今夜就得乖乖上山,然後在這涼亭中獨坐好幾天。


    這幾日他茶飯不思,衣不解帶,就目光深沉的看著這天地間,不知在想些什麽。


    所以為了高度還原劇情,後麵幾日飯肯定是不能吃的了。


    當然,為了嫖到二大爺的氣運,她喬樂也是得在旁邊看著的。


    她有一種預感,這把她一定會大賺。


    而她都來了,君晏能不跟著麽?


    至於君瑜,怎麽說呢?大概是好奇吧。當然,也不排除是對二大爺滿滿的惡意。


    這邊,聽說後麵幾日都不能吃飯的二大爺默默端起了碗。


    可碗才剛剛端起來,他的眼淚便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喬樂三人登時就懵了。


    不是,你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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