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樂:“啊這……”


    白雪茫茫之下,喬樂抬手扶額。因為她真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倒黴,巨特麽倒黴。


    聖山,一座她原以為人跡罕至,聖潔如長白山天池般的隱居之地。


    簡單點說,就是仙境、荒蕪、去了就可以開始挖石石灰,挖完石灰就能撤退,甚至心情好點兒,還能逗留半日欣賞美景的旅遊勝地。


    然鵝,非酋就是非酋。


    果然,她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很難實現,而實現的,永遠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嗯,城牆是安安全全的過了,可過了之後呢?


    看耶律窮奇帶這麽多人出來,那聖山上的蠻子保守估計也有小三千吧。


    再四舍五入一下,幾乎等於聖山眼下有將近一萬蠻子。


    雖說他們正準備幹架,但誰又知道這場鬧劇的後果呢?


    總之,她覺得很淦。


    哎,前路坎坷啊……


    然而就在喬樂無奈之際,一旁沉思良久的霍鄞卻又開口了。


    霍鄞:“郡主,其實我有一計。”


    拿著手中的地圖,霍鄞發出了睿智的聲音。此刻,青年眼中光彩熠熠,其下沉澱的,是喬樂所讀不懂的興奮。


    她不懂,但君晏卻懂。


    別看他這廢物表哥整日異想天開,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實際上,這也是個戰爭狂徒,繼承了天武冠軍侯府的優良傳統。


    喜歡打仗,瘋狂打仗,最愛劍走偏鋒,每每險中求富。


    這或許不叫戰爭狂徒,而該叫戰場賭徒。


    賭贏了犒賞三軍,賭輸了全軍覆沒,沒錯,就是他們了。


    不過好在冠軍侯府代代相傳,對蠻族的了解也是保二爭一,就算偶有賭輸的時候,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不然,早給他們君家關地牢裏認真反省了。


    所以他沒猜錯的話,這貨準是又起了賭心。昨夜賭了個禍水東引,今日還不知道想賭什麽呢。


    從君晏本人而言,他是不希望他們樂兒聽信霍鄞之言,跟對方一起豪賭的。畢竟戰場上的風向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就像昨夜的動亂,今日的聖山一樣,牽一發而動全身。


    有些損失,樂兒未必能夠接受。


    但他本人是本人,這個分身是分身,他沒理由開口,因此所有的決斷,還要看樂兒自己。


    喬樂:“哦?你有什麽法子?”


    抬眸,喬樂凝視著霍鄞。


    對於霍鄞,喬樂是相信的。她不知道這貨是誰,但就憑這貨金得發紫,又能當君晏的表哥她就知道,這貨很有前途。


    他說的辦法,絕對比自己瞎想的東西來得靠譜。


    所以聽,必須得聽!


    霍鄞:“咳咳!”


    清了清嗓子,霍鄞見喬樂對自己如此信任,頓時心中一暖。哎,真想不到,小郡主是真把我霍某當朋友啊。


    太感動了,郡主,有機會我一定請你去我們天武坐坐。不過,您要是能再帶些光怪陸離的配方迴禮,那就再好不過了。


    僅僅是一瞬間,霍鄞都已經在腦海中看到了喬樂帶著禮品,去他們冠軍侯府做客的場景。


    就……


    真,無中生友。


    霍鄞:“郡主,既然他來都來了,那我們何不賭一把?”


    喬樂:“賭什麽?”


    霍鄞:“賭他個有來無迴,即便迴了,北關也已經易主,成為我們的囊中之物了。如何?”


    拿著地圖,某霍笑得宛如一個無良反派,奸詐狡猾。


    這一刻喬樂真想問問他,到底你是反派,還是人耶律窮奇是反派?


    沐鳶:“你說的好聽,但具體的計劃呢?”


    雙手抱胸,沐鳶的嚴謹告訴她,這貨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是絕對不會相信他的。


    畢竟要讓耶律窮奇有來無迴,又或者是在對方迴去之前奪下北關,都不是想想就可以的。


    霍鄞:“你別著急嘛,雖然我還沒有具體計劃,但我們若真能拖住這群人,那麻將老頭一定能帶征北軍奪迴北關的。”


    霍鄞口中的麻將老頭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打了一整晚麻將的陸景。


    似乎是太久沒打了,所以一次性過足了癮。


    喬樂:“你就這麽確定沒了耶律窮奇,北關就能被陸老輕鬆拿下?”


    對霍鄞之言,喬樂將信將疑。


    但麵對她的質疑,霍鄞卻一臉篤定。


    霍鄞:“郡主,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世傳,當今北關有兩大高手,又或者說是兩大攻堅手。其一是你家小郎君,其二便是這麻將老頭。一個多月前,你家小郎君與那麻將老頭但凡在一個,北關也不至於被蠻子吞下……”


    湊到三人麵前,霍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而且吧,他還對著喬樂一口一個你家小郎君,把喬樂說得麵紅耳赤。


    不是霍鄞的話讓她害羞,而是她想起了君晏走之前,曾逼她叫了一晚上的郎君,嗓子都給她喊啞了。


    黑曆史,絕對的黑曆史。


    可你別說,她聽耳根子發紅,君晏卻聽得津津有味。


    喬樂覺得,要不是這貨得隱藏身份,他或許都能上去拍著霍鄞的肩膀,要求對方再講幾遍。


    霍鄞:“總之,君老王爺是掌控大局的,你家小郎君是開疆拓土的,而要論攻城拔寨,麻將老頭首當其衝!”


    要知道,這位北關飛將軍可沒少出現在他爹給他講的故事裏。


    總之,這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行,那老頭一定行!


    喬樂:“陸老強悍,征北軍勇武,如今京城軍備已全數送來,全軍正是士氣最高的時候……”


    低眸沉思,喬樂仔細念叨著她所得到的情報。


    果然,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比起等他們迴去再發兵北上,征北軍趁著蠻軍主帥不在,軍中動亂且軍心不穩時突擊,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少一個耶律窮奇,能給他們帶來的不止是便利,還有更小的傷亡。


    僅僅是傷亡這兩個字,就足以讓喬樂動心了。


    喬樂:“你說的不錯,趁機奪下北關是可行的。但前提,是我們要能拖住耶律窮奇,或者,殺了他。”


    眸色一暗,喬樂難得對一個人起了殺心。


    沐鳶:“可就是這一個前提,我們就很難實現。喬樂,我們隻有兩百人,人家卻有幾千人。”


    她沐鳶不是反對,她隻是合理討論,提出質疑。


    君晏:“實力差距過大,難。”


    點了點頭,喬樂的小郎君一秒發言,表示讚同。


    拖住耶律窮奇意味著冒險,他自己無所謂,可他不想帶著小妖精冒險。


    霍鄞:“我說……”


    咬牙,霍鄞握緊拳頭道:“你們怎麽這麽保守啊?膽大點兒行不行?眼下蠻軍內訌,我們完全是有機會的。”


    戰爭嘛,很多時候都有賭的成分。這誰在打仗之前就敢斷言自己一定能贏,絕對不會失敗啊?


    能斷言的那是神,不是人。


    要想贏,就得膽兒大!膽兒太小的人,是幹不成大事的。


    沐鳶:“你說的這一點我也承認。要不這樣,等我們抵達聖山,確認山上的情況後再決定,如何?”


    霍鄞:“不如何!”


    盯著謹慎的沐鳶,霍鄞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


    霍鄞:“沐小姐,這治病,我不行;但打仗,你不行。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時機。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這麽說吧,他霍鄞絕不是危言聳聽。


    按照耶律窮奇此刻的行軍速度,他估摸對方兩個時辰內便會抵達聖山。


    算上夜間休息,以及次日與另一支軍隊交鋒的時間,他應該明晚就能解決麻煩。


    而這還是他兵力與對方相當,他想把對方趕盡殺絕,並且對方指揮能力了得的情況下。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耶律窮奇將在明夜啟程迴北關。而抵達北關的時間,應是後日清晨。


    這時間長嗎?


    看起來挺長。


    因為足有一日半,四舍五入下等於兩日呢。


    可對比一下,若喬樂現在下令征北軍全軍出擊,陸景他們需要花多久?


    傳信、召軍、起兵、趕路、突襲……


    不客氣的說,光是兵臨城下的準備階段,這麽龐大的戰事就得花一天一夜的時間。


    這還是征北軍素質極高,能指哪兒打哪兒,一個個宛如牲口,背著自己的兵器和煮飯的鐵鍋還能跑得賊快的情況下。


    那兵臨城下之後,你得休息下吧?


    得把鐵鍋取下來煮口飯吃,吃飽了再往前衝吧?


    所以就算是現在傳令,征北軍開始攻城的時間最快也是明晚。


    嗯,明晚開始,才打一會兒耶律窮奇就迴來了。而在高手瘋狂趕路的情況下,無視一兩個時辰,是完全可以辦到的。


    他不管其他人,自己趕緊跑不就得了?


    就算他不趕緊跑,行,慢慢迴……


    那問題來了,征北軍打下北關需要幾天呢?


    喬樂:“一日?”


    沐鳶:“兩日?”


    君晏:“三日。”


    霍鄞一個鼓掌,對君晏點名表揚。


    霍鄞:“果然,還是我表弟最聰明!三日,最少三日。”


    如今他們是攻城一方,就算占了士氣全勝,了解地形,北關城牆垮塌,蠻軍內訌主帥不在的一係列東風,依舊得花上三日。


    他不知道自己那便宜表弟是怎麽得出結論的,但他霍鄞個人覺得標準,非常標準!


    看不出來啊,表弟你亦有成為世間良將的潛質啊!


    迴頭,迴頭我讓舅舅他好好培養你一下,說不得你還能建功立業,做我那廢物表弟麾下的一員大將呢!


    然而對於他的表揚,君晏一臉冷漠。


    不過霍鄞也不在意,他就當是對方個性使然,不善言辭了。


    霍鄞:“總之,我們若是觀察完情況再通知下去,黃花兒菜都已經涼了。現在通知,就算我們隻拖得住一兩日,征北軍也打得差不多了。耶律窮奇迴去,也沒多少勝算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此刻,某小侯爺講得那叫個慷慨激昂。


    不止是喬樂他們,連後麵的兩百精銳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怎麽的,就是有種熱血沸騰,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傳銷嗎?


    喬樂在心底默默的想道。


    沐鳶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也在思考著。終於,她再一次抬起了頭。


    沐鳶:“危險與機遇並存,成敗在此一舉。喬樂,看你吧。”


    反複想了想霍鄞的話,她的確無法否認其中的道理。


    戰爭,本就拿人命博弈。成與敗,不過是人命損失多少而已。


    既然都要損失,賭一賭,也未嚐不可。


    萬一,成了呢?


    霍鄞:“郡主,你是北關的話事人,所以這事兒肯定得你點頭。成與不成,於我也沒有太大的好處。所以,你決定吧。”


    見霍鄞與沐鳶同時望向自己,喬樂瞬間壓力山大。


    她,她就一個軍事小白……


    說得不好聽些,她之前都是跟著別人混的。這麽大的事兒,她……


    於是,沐鳶與霍鄞便見喬樂微微偏頭,看向了身旁一臉淡然的少年。


    她似乎是在逃避決議,所以想聽聽第三人的意見。


    當然,這是霍鄞與沐鳶自行腦補的。


    實際上,喬樂就是在看君晏的反應。君晏的反應,決定她要不要同意。


    然後……


    君晏:“我覺得都行。”


    喬樂:“……”


    君晏,我特麽要你何用?


    但她不知道,君晏並非是為了隱瞞身份敷衍她,而是真覺得都行。


    因為身為指揮者,身為一個南征北戰的將軍,對人命損失的接受度是極高的。


    不是不把命當命,而是見多得多了,就明白了。


    犧牲在所難免,隻要取得勝利,死者即便屍骨無存,靈魂也無限光榮。


    霍鄞的計劃成,征北軍將大幅減少傷亡,更輕易的奪下北關。


    敗,征北軍則將有一部分無效損失,北關的攻打計劃也將往後再推幾日。


    有利有弊,可行可不行。


    一切,隻是看主帥的個人風格而已。


    她激進一點就打,她穩健一點就不打。


    君晏覺得都可以。


    喬樂想要哪個,他就幫她實現哪個。


    望著眼前白茫茫的世界,喬樂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選哪一個呢?


    然後在眾人的注視,她淡定地掏出了一枚骰子,並將骰子塞進了君晏手裏。


    喬樂:“大就打,小就不打,來,你給本姑娘扔一個看看!”


    君晏:“……”


    我……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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