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基地。


    狄衍剛剛做任務迴來,有一大片城市廢墟裏的變異植物,朝著九山頂生長蔓延。


    派了兩撥人過去基本都折損了,撿迴來的武器和折損的人數對不上,估計是被人拿走了。


    他不希望會出現第二個“九山頂”,隻能親自帶隊過去。


    可等他迴來,才獲知他的親媽被舅舅推出來頂罪,承擔實驗室裏所有的醃臢陰私,淪為民眾泄憤的存在。


    這些日子他固然忙碌,卻也不忘拚命升階,已經踏入五階的門檻。


    在以實力為尊的年代,他屬於橄欖球的頂端,舅舅見他迴來,才把他的生母季貞虹從監獄裏放出來。


    狄衍把人接迴豪宅。


    屋內水晶燈璀璨,暖風不要錢的吹,紫檀木桌上擺著紅酒與新鮮的水果。


    母子二人屏退左右,保暖的貂皮大衣隨手丟在地上,踩著嶄新的羊毛地毯往前。


    季貞虹是一個已經過了花季的中年女人,這些日子她每天都接受民眾的怒火,麵容憔悴,一雙眼睛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芒,黯淡無光。


    她靜靜地坐在真皮的沙發上,神情疲倦,如同脫水的紅玫瑰,仿佛隨時都會凋零。


    “媽,兒子迴來晚了,您受苦了。”


    狄衍是半路找迴來的兒子,歸屬感不強,可看著生母靠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用銀製的水果叉,懟著果盤裏的橙子時,心間還是隱隱作痛。


    季貞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艱難的笑意。


    “媽知道小衍有出息,一定會接我迴來的,隻是你姥爺和舅舅……比我以為的更要無情。”


    這些日子她被至親推出來,接受民憤,否定她的一些努力。


    有些男人在她的身上隨意大小便,以此侮辱自己。


    見季氏高層徹底舍棄了她,沒有出手幹預,便又開始對她拳打腳踢。


    她受了重傷,被丟在監獄裏,任憑傷口發炎感染,也無人問津。


    她的父兄、嫂子、侄子、外甥……沒有一個人管過她,護過她。


    直到他們聽說狄衍在外執行任務時升到五階後,才讓治愈係異能者給她診治的。


    誰能想到她為季氏一族付出這麽多,忙活了這麽久,到頭來竟被如此無情舍棄!?


    狄衍已經聽說了母親的遭遇,眉頭微蹙,想勸解,卻又不知要如何開口。


    外祖家的涼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當年真假少爺迴歸時,對梁纂的落井下石,便已經可以窺探一二了。


    是他的生母一直被親情所羈絆。


    此刻,季貞虹無比清醒,從兒子的眼神裏就讀懂了他的想法。


    等靜下來後,她開始檢查周圍環境。


    在臥室、客廳、餐廳,都找到了隱形的監控設備。


    她想哭,卻笑了。


    “姥爺和舅舅可真是關心我們母子!”


    話落,狄衍將這些東西一腳踩碎。


    “小衍,咱們母子來掌控季氏基地吧!”


    季貞虹被愛人和親人雙雙拋棄,待委屈、氣憤過後,心智反而堅韌成熟了。


    她不要再被任何人掌控……


    “那姥爺和舅舅,要怎麽辦?”狄衍早就想這麽做了。


    表少爺什麽的……他早就受夠了。


    “殺了。”


    季貞虹倒是有心留至親一命,可季氏支脈龐大,其中不乏能人,倘若不除掉當權者,這些人是不會服她一個姑奶奶的……


    母子二人計劃初定,便臥薪嚐膽,準備伺機而動。


    就在這時,上天好像聽到了二人的祈願。


    密密麻麻的紅色雪花從天而降,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和氮氣味。


    由於避難所為了防震,內城建築主要都是金屬材質,紅雪在空氣中是雪花的狀態,但當接觸到地麵的一瞬,便化作紅雨迅速侵蝕建築。


    強酸如同萬千銀針,穿透建築淋在人們的頭發和衣裳上,皮膚被腐蝕出血洞,傷口無法愈合,通過皮肉侵蝕至骨骼。


    一時之間,建築表麵、橋梁、路麵,皆被腐蝕,就連才修整好的養殖場,也麵臨滅頂之災。


    基地的高層皆被柳薏掃蕩過,能調動的物資極少,隻能縮在建築的地下室裏。


    本以為這股風雪會很快過去,不成想這邊的紅雪勁頭初小,就又被一股颶風強勢卷來新的紅積雲。


    血紅色的積水越聚越多,眼看著就要把地下室給泡了,隻能暫時把出入口封死。


    季貞虹母子趁亂出來,代表季氏高層穩定秩序。


    民眾已經都恨透了季貞虹,又怎麽可能會聽從她的安排?


    奈何狄衍的土異能強悍,十分具有話語權。


    他在中環和外城,分別建了兩座土堡,收容受災難民。


    季貞虹也是不卑不亢的幫忙,甚至還心態良好的向民眾道歉。


    大夥兒都是從信息爆炸的年代過來的,就不由得聯想豪門裏的那些彎彎繞繞。


    季氏接連幾次大災大難都是推季貞虹出來,其他高層卻躲的遠遠地,明顯裏麵就藏著很多豪門隱晦。


    狄衍帶領一幹異能者,護在百姓前麵。


    真真切切的用行動,給普通人遮風擋雨。


    民眾親眼看著他們為自己抵擋強酸,身上被灼出一塊塊血淋淋的血洞,紛紛為自己當初為難季貞虹的舉動,而倍感羞愧。


    一場紅雪死傷無數,卻讓季貞虹母子贏得了民心。


    二人並未因短暫的勝利而浮躁,而是繼續謀劃。


    將藏在內城地下的季氏高層迎了出來,便功成身退。


    他們作為統治階層頤指氣使慣了,當接手救災工作後,讓剛緩上口氣的民眾,再次陷入水深火熱。


    民眾有了先後的對比,越發確定心裏的想法,對季貞虹母子是既愧疚,又感激。


    同樣的對季氏高層也就愈發反感。


    “媽,咱們什麽時候動手?”狄衍有些迫不及待。


    “火候還不夠。”季貞虹笑了一下。


    這才鬧出幾起亂子,死了多少人?


    百姓還沒有賣兒賣女,易子而食呢!


    不把人逼到絕境,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就隨時都有可能反把,將矛盾指向自身。


    機會隻有一次,她必須珍惜。


    “好,都聽媽的。”


    狄衍也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便按捺下蠢蠢欲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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