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聞宋清音這個問題,許期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過來。


    白秋水走後,他又恢複了宋清音熟悉的模樣,眉眼平和溫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曦光自窗戶斜斜湧入,映得他的眉眼一片清明。


    按照劇本的設定,這樣的溫柔,應該隻留給白秋水。


    可是他就像是故意鬧脾氣一樣,在白秋水出現的時候,非要擺出一副黑臉的模樣。


    宋清音沒有點出這事兒,繼續剛剛的問題:“沒有讓他們遷移,僅僅是不想耽誤農耕嗎?”


    許期迴答得不夠直接:“農耕是久國之本。”


    “我知道。”宋清音追問,“但是,遷移帶來的損失,並沒有你對白秋水說得那麽大。疏浚所耗費的財力物力,也沒有白秋水所想的那麽少。”


    白秋水近期一直沒有參與這些國事的處理,對於久國、青河的情況,甚至不如宋清音了解得透徹。


    所以,白秋水信了許期的說法,宋清音可不信。


    許期看著宋清音這般模樣,無奈地輕笑:“夫人,果然什麽事兒都瞞不過你。”


    宋清音道:“你本身也沒打算瞞我。”


    許期點頭。


    這段日子這種有預知性質的夢太多了。許期按照第一反應——甚至是夢裏給出的方案,將這些可能的災難一一處理,明明是在做好事兒,他的心中卻愈發嘀咕。


    這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處理方式。


    他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他卻不自覺地在做這些事情。


    他覺得像是從天上降下無數無形的絲線,將他的身軀關節捆住,讓他變成一個提線木偶,隨著一些“天意”做出舉措。


    但是,他真的想這麽做嗎?做出這些不像是他的舉動的他,還是他自己嗎?


    他猶記得,宋清音指出“這不像他”時,目光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於是,在十日前夢見水災之後,許期調整了應對的策略,不再直接采用第一反應給出的——也就是劇本裏原定的辦法,而是試著去做自己的辦法。


    “本王不願成為誰的傀儡。”許期道,“即便那是上天。”


    他心意已決。


    這次疏浚的方案,許期找了很多官員共同討論,大家都覺得可行。也就是說,他調整後的辦法,一樣可以應對危機。


    “本王會掌控好。”許期強調了一遍,似乎自己心中也有隱約的擔憂。


    誰也說不明那擔憂產生的原因。


    宋清音看著許期篤定的話語同時、微微皺起的眉頭,吐一口氣,問:“許期,你還出現過別的記憶嗎?”


    許期沒聽懂宋清音的話:“夫人這是何意?”


    宋清音便換種問法:“除了這些預知災難的夢,你還有過什麽別的夢境嗎?或者是,在某一瞬間,突然想到過什麽與久國格格不入的事情?”


    “……”許期突然陷入了沉默。


    “許期?”宋清音微微抬高了聲音。


    “……”


    依舊沒有得到迴應。


    許期靜靜看著宋清音,雙眸之中有微光閃動,偏偏不言一詞,如同和她不在一個世界。


    上次看見這樣的反應,還是宋清音問到998一些事情時,998被強製斷開連接時的反應。


    怎麽,難不成,許期也能被強製斷開連接?


    宋清音清了清嗓子:“許期,你——”


    “嗯?”話未說完,許期突然有了反應。


    他似乎剛剛才迴過神來,神色如常,卻對剛剛的問題避而不談:“夫人還有什麽事情嗎?”


    “罷了,沒什麽。”宋清音搖了搖頭。


    如果真的是強製斷開許期的連接,再問的話,恐怕會惹來係統局的注意,那樣就不好了。


    如果不是的話,許期這般反饋,也是故意不在這件事上做過多討論。


    若是白秋水,恐怕會不顧一切地追問下去。可是宋清音本就不是白秋水,走到這一步的宋清音,就更不是白秋水了。


    宋清音不再打擾許期,轉身離開房間。


    在她身後,許期的目光追著她,一直到她走到轉角,依舊沒有收迴。


    恍如多個劇本之前。


    走過轉角的瞬間,宋清音莫名聽聞許期的聲音。


    他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自言自語,說,“夫人,那個人是叫葉南嗎?”


    他又說,“本王有時會有種錯覺,夫人好像經常喚本王,葉南。”


    “是的,如夫人問的一般,那是一個與久國格格不入的場景。”


    聲音渺遠,似是幻覺。


    宋清音折返了身子,未走兩步,又停下來。


    透過敞開的窗戶,能看見許期正坐在案前,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拿著奏折,正在細細查看。他那種全神貫注的模樣,仿佛整個心思都撲在工作上。


    宋清音立在窗邊,看了許期很久,直到對方的動作停住,視線在折子的某個地方停頓良久,卻沒有抬頭。


    宋清音搖了搖頭,再度轉過身,邁開步子。


    “宿主,他明明沒有在看奏折!”998連忙提醒。


    “我知道。”


    “那你去問啊!”


    宋清音嘴唇輕抿:“既然他在逃避這個問題,我也懶得去強迫什麽。”


    “宿主,這麽體貼的樣子,可真不像你啊!”係統998的聲音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它開始鋪墊“兩人的情感線”,試圖讓宋清音表露出一些女兒心思:


    “是不是因為許期在宿主眼裏,格外與眾不同?哎呀哎呀,我懂得,一方麵他像是葉南的替身,一方麵他又不是替身,因為他和葉南是同一個人,這種糾結複雜的情緒,最容易讓人迷茫不安。其實隻需要和他說清楚你的心情,他一定可以理解……”


    998喋喋不休了一路,宋清音一句話都沒有迴,甚至瞪都沒有瞪它。


    這反應搞得998自己開始心裏打鼓。


    它也不知道,它是真的把宿主惹毛了,還是馬上就要任務成功了。它隻知道,宋清音的腳步越來越快,快到它得甩起小短腿跑起來。


    剛迴到他們的臥房,宋清音突然頓住腳步:“998.”


    “哎!”998猛地一個激靈。


    宋清音捏了捏隨身帶著的、白秋水給她的“測試手冊”:“跟我走。然後在適當的地方停下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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