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期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起來:


    “五日前,本王夢中遇見一位仙人。仙人說,西北方向天降異象。


    “兩日前,本王又進入到一片霧氣迷蒙的地方,聽聞一陣喧鬧,竟然是一位地方官極盡貪汙,引發當地百姓不滿,聯合起來想要討個說法。


    “真要說的話,十日前……”


    宋清音聽著,心中愈發有些嘀咕。


    許期竟然把很多劇情都夢到了。


    他像是開了預知模式,明明抹去記憶、隻當自己是“書中的人物”,依舊通過夢的提示,知曉了未來的幾場災難,並希望提前做出應對、甚至已經開始作出應對那些事情的辦法。


    他夢裏夢見的事情都是片段,但是皆為關鍵的片段,隻需要片段,就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麽。


    而他想到的辦法,皆為劇本中寫的、白秋水提出的辦法。


    就像是——


    他迴想起來這個劇本的內容。


    在許期又說了一個夢境、並講出一個和劇本中所寫的、白秋水提出的辦法一模一樣的辦法後,宋清音清了清嗓子:“許期,我覺得,這種辦法,不像是你的風格。”


    許期的聲音頓住。


    輕紗薄霧,煙雨朦朧,他將視線投出窗外。院中長廊雕花繁瑣,偶有落葉簌簌紛飛,他坐於窗前,挺拔如青鬆,唯有眉頭鎖起,嘴唇抿成一條細線。


    片刻,他說:“對。”


    他的目光沒有收迴,仍舊遙遙投向遠方,追著院子裏上下飛舞的葉子,像是想要抓住什麽。


    屋子裏一時間安靜下來。宋清音等著許期做出一些解釋,許期則思索著應該如何解釋。


    998立於一旁,隻覺得心髒砰砰作響。心跳聲在這般安靜之下無限放大,變成它耳間唯一的聲音。


    良久,許期視線猛地一顫,旋即收迴到眼前。他盯著自己的手掌,而手掌正不自覺握起。


    他說:“對。”


    他承認,這些應對的法子,都不像是他的風格。若真想將這些法子安一個合適的主人,倒像是白秋水那姑娘能提出來的東西。


    但是,麵對那些夢境裏可能出現的情景之時,他的第一反應想到的辦法,的確是那樣的。


    而且,那些辦法經過推演,的確是奏效的。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進行引導。”他說。


    說完這話,他起身,又去了他的書房。


    長風颯然而過,晚霞彌漫,蒼穹絢爛,夕陽餘暉未盡,他迎著夕陽,被跳躍的光芒吞沒。


    很久以後宋清音想到那一刻,終於意識到,在那個時候,他應當已經有所動搖。


    而那些時不時出現的動搖,就像是某個遙遠森林裏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終將在某一個特殊的日子,在沙漠之中引發一陣攜卷一切的狂風。


    那些都是後話了。


    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裏,許期按照這夢的指引,根據那第一反應推演出的、劇本中原設定的方案,將不少可能引發危機的事情扼死在搖籃之中。


    最開始坊間還有人議論,為什麽會下出這樣的指令,根本不是許期的風格。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這些不是許期的風格的命令起了作用之後,坊間的議論也隨之消失,轉而變成了信任和擁戴。


    一切都很順利。


    一切都很平和。


    一切都很寧靜。


    然後,白秋水找到了宋清音:


    “宋清音,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這似曾相識的話語傳入宋清音的耳朵時,她才突然意識到,上次和白秋水見麵,也是很久之前了。


    眼前這個劇本中的人物、一個帶著“穿越者”身份的人物,像是一個闊別重逢的老友,學著她的說話語氣,偏偏表情沒能學到,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宋清音打個哈欠:“說這話的時候,應該表情輕鬆一些,因為你帶來的消息與我有關,應該緊張的是我,而不是你。”


    白秋水搖搖頭:“我的朋友的事情,就與我有關。”


    宋清音一怔,下意識想要反駁。她想說她們隻是因為一個共同的目標而暫時聯合到一起,要是加上“朋友”這一層情感上的聯係,未免有些過於親昵了。


    然而,話還未說出口,宋清音就被白秋水拉住了手。


    一本小冊子落在了宋清音手裏。白秋水用力在宋清音的手心按了按:“這是我這段時間做各種測試的總結。近期我這邊的進度已經停滯,我想,也許在我的層麵隻能做到這裏,接下來就看你了。”


    宋清音剛提出的話題被打斷,便將剛剛的話吞迴去,改口道:“那這個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我覺得算是好消息。”白秋水竟然也願意順著宋清音的話說,“雖然我這邊停滯了,但是總結出的經驗也是很有用的,而且——如果我這邊做到頭了,那交給你之後,應該隻差一點兒,就能達到最後一擊。”


    因為擔心係統局的監管將她們的對話也聽了去,白秋水說得不太明確。不過宋清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倆合作搞的事情,已經快要走到成功的終點了。


    可是宋清音沒有急著高興。


    她麵色平靜,沒有忘記白秋水最開始說的話,追問:“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我預估你這邊做測試還需要十來天,那麽在此之前,按照我知道的劇情,會發生一件影響巨大的大事。”


    “書中的劇情所寫的大事?”宋清音眼皮猛地一跳。


    白秋水作為一個穿書人士,對於原書中情節的記憶可謂是十分清晰、完全符合穿書者這一人設。


    她告訴宋清音,根據書中的情節,六日之後,久國的母親河——青河沿岸將發生一次巨型水災。


    “好像是——”宋清音想起來這個插曲。


    青河沿岸的水災,是這段日子大大小小事情中的一件。


    在劇本裏,許期提前采納了白秋水的意見,用非常強硬的手段要求沿岸居民提前遷徙,這才避免了災難。


    因為許期這段日子幾乎夢到了所有即將發生的災難,宋清音也沒有一一盤點,就將這事兒放到一邊。


    那他為什麽沒有做出反應?


    難道這個沒有預測到?


    時間有限,宋清音連忙帶著白秋水去找許期,將可能發生的事情說完後,卻看見他一臉平靜。


    “果然。”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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