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聲音小了下去。


    一盞微弱的燭光亮起,將兩個姑娘的身影投射在窗戶上。998試探著想要靠近看看她們在做什麽,那堵隱形的牆又憑空出現,將它攔住。


    兩個姑娘的腦袋快要靠在一起,微微低頭,不知道在研究什麽。


    燭光將她們的剪影映得影影綽綽,纖長的睫毛影子隨著燭光跳躍,像是翩飛的蝴蝶,引人進入另一場夢境。


    夜色靜謐,998一頭霧水,盯著那蝴蝶般躍動的影子,甚至開始犯困。


    周圍的聲音遠去,場景變得模糊。這個劇本世界像是被撕開一個口子,其他風景盡數遠去,隻剩下一個又一個巨大的色塊,再被墨一樣的黑夜一一掩蓋。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998突然聽見頭頂傳來消息:“還在這兒等著?”


    998一個激靈,猛地迴過神來。


    抬頭看去,宋清音正垂眸看它。


    黎明的曙光將目之所及之處映得一片朦朧。老屋外麵的道路被露水染濕,道旁的樹木在晨風之中沙沙作響。遠處的村落裏響起了雄雞報曉之聲,與初醒的鳥兒啼鳴應和。


    宋清音站在晨光之中,身後的老宅已經空無一人。


    “宿主,你……我……”998連忙起身,尾巴夾起,磕磕絆絆,不知道應該說點兒什麽。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我我早上發現宿主不在,所以出來尋找,剛到這裏,我……”998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撒謊,“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看見!”


    宋清音輕輕一笑,竟然在998麵前蹲了下來。


    向來需要仰望的998,第一次看見宿主主動靠近了它。它猛地屏息,眼睛睜得溜圓,後背像是劃過一道電流,酥酥麻麻的。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有點兒驚喜,又有點兒恐慌。


    宋清音抬起一根手指,放在998的頭頂,撥弄著它頭頂的絨毛:“998,我知道你什麽時候跟過來的。”


    “我……”


    “否則,她問起來的時候,我也不會說是一隻迷途的鳥兒。”宋清音道。


    998後知後覺地吸了口冷氣。宋清音可以說脾氣惡劣,可以說性格懶散,可以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是,對於危險的感知,她從來都是最敏銳的那個。


    它跟著她跑出來,一定很快就被發現了。


    “宿主,你……”


    “你這次,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係統局。”宋清音道,“但是我不確定係統局作為管理者,是不是可以直接不經過你們的匯報,就把係統當成他們的眼睛。所以,具體的事情,我還不能全部告訴你。”


    宋清音說著,伸手將998抱了起來。她側過臉,看向東方正在緩緩升起的朝陽。


    “不過,總得做點兒事情,不是嗎?”


    “做點兒……事情?”


    “上個劇本裏被係統局當槍使,我很不爽。”宋清音道,“楚炎也算我半個朋友,讓我和朋友的告別變得那麽痛苦,我更不爽。”


    “我是一個記仇的人。他們讓我吃過虧,我遲早還迴去。”


    旭日正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又被厚重的雲朵困住,隻能將天邊染成一片姹紫嫣紅。


    宋清音握了握拳。


    白秋水給她帶來的東西,在兩人閱讀完畢之後,已經放在燭火上燒了。就算係統局真的察覺到異樣、進來尋找,也尋不到什麽東西。


    這個被係統局忽視的空間可以暫時規避係統局的監管,發現這件事那天,她已經將其作為了一個據點。


    從塞外歸來之後,她邀請白秋水來到了這個據點,具體說了說這一切的事情:


    白秋水穿書的同時,也是一個穿書劇本的主角;穿越者自認為掌握劇本,命運卻在被劇本書寫、不自覺按照劇本的安排在做。白秋水本就想拯救這本書裏的人,卻發現自己被劇本安排著融入這本書中。


    她比想象之中冷靜一些。也許塞外征戰過程中的那一係列事情已經讓她變得成熟了些,又或者,在幫許期擋下那一刀之後,她趁著養傷,有大量的時間去思考過去的種種。


    總之,宋清音將白秋水當成了自己的“隊友”。


    這幾日裏,她們時不時約在這個據點,討論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情。


    白秋水並不知道應該怎麽入手。用她的話來說,“劇本撰寫者掌控著你我的命運,那麽,相當於他是無所不能的神,我們正在反抗神,反抗命運。”


    “可是,命運既然是命中注定,那麽,能夠逃過的,還算是命運嗎?”


    宋清音指了指周圍的環境:“至少,我們有了一方躲開神的監管的空間。”


    宋清音讓白秋水假裝不知道這一切,繼續按照劇本給她安排的事情來做,給係統局一個一切都在控製之中的假象。


    因為,還缺一個成熟的時機。


    宋清音喜歡在劇本裏惹事的形象已經在係統局腦中根深蒂固,而白秋水被控製的形象也同樣根深蒂固。在成熟的時機到來之前,這些根深蒂固的印象,絕對不能被動搖。


    “這樣有效嗎?”白秋水曾經問過。


    “有效。”宋清音說。


    她嚐試過。


    在邊塞,在胡國偷襲軍營那次,她提前告訴了許期胡國偷襲的可能性,並且將一個劇本裏寫的、久國必敗的戰役,扭轉成了久國的勝利。


    那次,她故意對998說,她“和某人約定過,要搞些事情”。


    看上去,宋清音是在劇本裏找事情、吸引係統局的注意,給寧葉寒更多機會;但是,那不過是宋清音的一次嚐試。


    她刻意將話題引導至寧葉寒身上,讓係統局的關注點暫時轉向寧葉寒,給她一些真正搞事情的機會。


    趁著這個機會,她才能和白秋水說清這一切,並且做進一步打算。否則,在她接近白秋水的同時,係統局那個陰沉的怪人就會找上門來。


    ——有件事兒,宋清音沒有告訴任何人。


    在她第一次到這個落腳點的那個雨夜,她發現,落腳點裏除了寧葉寒,還有第三個劇本時遇見的、係統局那個陰沉的怪人。


    那個把她當槍使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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