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薩盧佐家族的周邊,萊昂圖索的父親——貝爾納多·貝洛內告誡著自己的兒子


    “萊昂”貝納爾多語重心長的對自己的兒子說道,“我向來不會對你的做法指指點點,我希望你能對諸事有自己的判斷,這些年,你做的很好”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又為什麽……”萊昂圖索別過頭去不看他,“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突然出手?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麽要……背叛拉維妮婭?”此時的萊昂圖索心中有無數疑問,但卻發現自己一個也問不出口,之前的所見所聞顛覆了他的認知,他忽然覺得,麵前的父親是陌生的人


    “因為,現在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機會”貝納爾多繼續說著,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兒子的內心所想


    “這是什麽意思?”萊昂圖索疑惑的問道


    “你會知道的”貝納爾多淡然的說道


    談話間,食品安全部的部長——盧比奧帶著本次宴會所需要的食材前來,看到貝納爾多和萊昂圖索父子兩人在一塊聊天,他開口恭維道:“貝納爾多先生,萊昂圖索先生,恭候多時了”


    “嗯?你不是薩盧佐家的人?”貝納爾多打量了一下盧比奧,開口問道


    “食品安全部部長,盧比奧,為什麽你會……”萊昂圖索驚愕的問道,但話沒說完,盧比奧仿佛能猜到萊昂圖索會說什麽,他打斷了他,說道:“今晚的宴會,將由食品安全部提供食材,並由鄙人親自下廚”


    “哦”貝納爾多點了點頭,“我聽說過,在沃爾西尼,想要舉辦一場上好的宴會,離不開食品安全部的支持”


    “您過譽了”盧比奧謙虛的迴答,“我隻是希望能提供讓每個家族的貴人們都滿意的食物罷了”


    “既然如此,今晚的宴會,倒是更讓人期待了\"貝納爾多微笑著說道


    ……


    另一邊,德克薩斯在一處小公園如約而至


    “你來了”拉維妮婭說道


    “他現在在哪裏?”德克薩斯開口問道


    “他去了薩盧佐家”拉維妮婭迴答


    聽到這個迴答,德克薩斯轉頭正要離開,卻被拉維妮婭叫住了:“你不問為什麽嗎?”


    德克薩斯迴過頭來,雨水順著她黑色的長發流淌而下,她答道:“我能感覺到,貝納爾多對你來說,很重要”


    拉維妮婭聽到這個迴答,不禁笑了起來,她伸出纖細的右手,撫摸了一下自己胸口的象征著法官的徽記,“在我當上了這座城市的法官之後,他並沒有要求我必須像別的法官那樣,在立場上維護自己背後的家族……他允許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接著說道,“還有萊昂,萊昂作為貝洛內家族的領導者,他也願意尊重我的工作,以及我所堅持的公正,即使我將矛頭指向貝洛內,他也會公事公辦。用他的話說,就是我的辦事比單純的暴力更有效率。不過我不討厭他這種對於公正的理解,他甚至也會在閑暇之餘讀一讀法律相關的書籍……但即便如此,身為法官,我依然要麵對這座城市中時刻發生的不公,家族之間的傾軋,家族對普通市民的壓迫,普通市民的敢怒不敢言……”


    說到這裏,拉維妮婭歎息了一聲,“我越是想要公正行事,就越意識到自己舉步難艱,我曾經安慰自己,起碼沒有成為家族的幫兇,德克薩斯”說到這裏,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慢慢的搖了搖頭,“怎麽可能呢,我的手早就髒了,隻是我還不想承認,髒才是理所當然的事。即使這在你看來也是可笑的,但貝納爾多對我的許諾,是我堅持在敘拉古擔任法官的唯一理由”


    “許諾?”德克薩斯問道


    “他曾經對我說,等到貝洛內家族勝利的那天,他會在敘拉古開辟出一片地方,在那裏,我所相信的律法將不會依托單純的權利,我所想要的公平能夠真正實現”拉維妮婭迴答,“但是在那之前,他希望我能夠忍耐……而每當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會想到他的承諾”拉維妮婭此時看向德克薩斯,“你說,如果這真的隻是一個謊言,那我過去幾十年的生活又算是什麽?”


    德克薩斯想了想,迴答:“我想,以他的立場和地位,他沒有必要說這種謊言”


    “是啊,所以——”拉維妮婭點點頭,但話說到一邊,旁邊傳來了腳步聲打斷了拉維妮婭的話


    “什麽人?!”一個來自薩盧佐的家族成員喊道,但當他看清楚是拉維妮婭的臉後,“嗯,你是——”


    “我是法官拉維妮婭·法爾科內,關於謀殺卡拉奇的罪犯,我有問題要找阿爾貝托閣下談談”拉維妮婭說道


    “法官閣下……老爺正在宴請貴客,沒有時間……”那個家族成員支支吾吾的說道


    “貴客?是指貝納爾多·貝洛內,是嗎?”拉維妮婭質問道


    對方沉默不語,拉維妮婭接著說道:“請轉告兩位領袖,茲事體大。今天,我見不到這兩位,我是不會迴去的”


    ……


    宴會上,賓客們觥籌交錯,互相交談,盧比奧將最後一道菜肴端上餐桌,恭敬的向賓客們介紹道:“這道菜,是我從一位萊塔尼亞廚師那裏學來的,請各位品嚐”


    眾人看著餐盤中的菜肴,紛紛露出了讚賞的表情,貝納爾多品嚐那道菜肴過後誇讚道:“不錯,不錯”


    “時代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啊,貝納爾多”身為薩盧佐家的家主——阿爾貝托·薩盧佐感慨道,“過去,我們想要一樣東西隻會想,我一定要得到它,誰攔著我,我就殺了誰。現在呢?我隻需要找幾個和我關係好的官員,或者商人,讓他們代替我去拿,事情還不能太聲張,免得被人發現,多可笑”他看向盧比奧問道:“你說對吧,盧比奧”


    “這……”盧比奧猶豫了一下,“是您的,總是您的,能替你去取那些東西,也是那些人的運氣”


    “盧比奧部長站在這裏,想必運氣也不錯”貝納爾多說道


    盧比奧連忙低下頭,依然是那種恭敬的語氣:“我恰巧是沒有那樣的勇氣,才會選了這樣的方法,也隻不過是一介想要博大佬們歡心的小醜罷了”


    “哼,你這老小子,也是喜歡妄自菲薄,你能站在這裏,足以證明你的價值了”阿爾貝托說道


    “您說的是”盧比奧謙遜的說道


    此時,阿爾貝托話鋒一轉,對貝納爾多說道:“好了,貝納爾多,場麵話也說夠了 ,我們也該說些真心話了”他緩緩的開口:“你想動那一位,做十二家族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可以,我奉陪,但是,水雖然已經攪渾了,想讓那位下場,可遠遠不夠……不過你既然敢來赴宴,就說明,現在的局勢還在你的掌控之中,說吧,你到底想怎麽做?”


    貝納爾多思索了一會,開口:“阿爾貝托,你怎麽看待羅賽蒂家族”


    “羅賽蒂?”阿爾貝托想了想,“這個家族,野心不小”


    “但是羅賽蒂家族能有今天,可不單單是喬萬娜自稱是薩爾瓦多雷的接班人。或許有人真的以為德克薩斯這個姓氏留下的遺產——老薩爾瓦多雷的凝聚力,是一筆了不起的財富”貝納爾多順著阿爾貝托的話說道


    “但在我看來,那根本就是一場負擔”阿爾貝托說道,“所謂的人格魅力……歸根結底不過就是錢到位了,別人才願意正眼看你”


    “對,也不完全對”貝納爾多迴應道,“坐在你我這個位置上,總得有些服人的手段。但平心而論,我也確實有些佩服喬萬娜,對她而言,德克薩斯的遺產無疑是一種負擔,但她不僅挑起了那個負擔,而且確實把它變成了自己的東西”他喝了一口桌上的葡萄酒,接著說道:“誠然,羅賽蒂走到今天,靠的是羅賽蒂自己積累的財力和人脈……但他們走的有些過頭了”


    “怎麽說?”聽到貝納爾多的話,阿爾貝托皺起了眉


    “你當真覺得,那位想把新的城市交給我們我們之中任何一個家族?”


    阿爾貝托沒說話,他靜靜的聽著貝納爾多的分析


    “我們這些家族在這座城市裏互相爭奪至今,羅賽蒂都沒有表現出絲毫想要參與的動靜,仿佛他們真的與世無爭”貝納爾多頓了頓,接著說道:“但他們可是接過了薩爾瓦多雷遺產的羅賽蒂,他們將建設城市的技術交給敘拉古,難道就當真沒有一點想法?對一座為了紀念薩爾瓦多雷而建造的城市?而且還是一座足以改變敘拉古未來格局的新城市?”


    “你不妨說的再清楚一點”阿爾貝托看著貝納爾多,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貝納爾多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我說的再清楚不過了,阿爾貝托,十二家族在這座城市撕咬至今,對那位來說,不過是一場鬥獸的好戲罷了”


    “老爺”一位家族成員走了進來湊到阿爾貝托的耳邊說到剛剛在公園裏遇到德克薩斯和拉維妮婭的事情


    “哦?拉維妮婭法官,還有那個切利尼娜?”阿爾貝托問道“她們想要見我和貝納爾多?”他看向貝納爾多“貝納爾多,這是什麽意思?”


    “她們不是我帶來的人”貝納爾多說道


    “哦?薩盧佐對於客人,向來是歡迎的”阿爾貝托說道,但突然話鋒一轉“但不是客人的——”


    “按薩盧佐的規矩來辦就好”


    此時銳在對麵的樓上,窗口正對著大廳裏,他熟練的從自己的吉他箱裏拿出自己那把改造過的莫辛-納甘栓動步槍,擰上消音器,在側邊的燕尾槽裝上與鏡架配套的三倍的狙擊鏡後,將子彈壓入槍膛中


    “抱歉,貝納爾多,我的任務就是要取走你的性命”銳慢慢說道,隨後他熟練的用左手架起槍,瞄準了貝爾納多的額頭,而就在他食指要放在扳機上時,一個電話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對……是我”銳接起電話“什麽?現在…空的彩排?……好,我這就去,絕對會準時到的……開場之前絕對準時來”


    銳掛斷了電話,隨後他看著靠在牆角的槍,歎了口氣,“反正任務目標又不是非得要今天死,及時行樂才是最好的……朋友可比工作重要,反正我也不差錢”他自言自語的說道,然後把東西全部收拾到吉他箱裏後,背起吉他箱從屋內跑了出去


    此時的宴會上一片沉默,阿爾貝托的冷笑則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既然如此,聽到了嗎”


    “是”那位傳達消息的家族成員退了出去


    “貝納爾多,我知道你喜歡和別人聊一些局勢,一些規劃,一些未來”阿爾貝托看到那位家族成員離開之後說道,“但我這個人更喜歡聽一些更加實幹的東西”


    “因為你對這些東西早已爛熟於胸”貝納爾多說道“人們隻記得薩盧佐絕不會輕易的下注,卻幾乎都忘了,薩盧佐絕不會輕易的鬆口”


    阿爾貝托聽到這句話後冷哼了一聲:“盧比奧,接下來就沒有你的事了”


    “我明白——”盧比奧正要退下,但被阿爾貝托叫住了:“盧比奧部長,對歌舞劇感興趣嗎?”


    “這……”盧比奧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當然感興趣,空閑的時候,我也會去看一看”


    “這樣的話,倒是正好”貝納爾多拿出一張門票,遞到盧比奧的手中“收下吧”


    “這……”盧比奧拿起門票看了看“這是《德克薩斯之死》第二幕的票?”


    “對,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去看一看”貝納爾多說道


    “貝納爾多,我說過,客套話已經結束了”阿爾貝托不滿說道


    “我也想邀請薩盧佐的諸位,一起前往觀劇”貝納爾多說道“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你說什麽?”阿爾貝托問道


    另一邊,薩盧佐家的門口


    “請迴吧,兩位”那位家族成員攔住兩人說道“你們不在今天的邀請之列”


    拉維妮婭沉默了一會,說道“如果我說,我今天非見不可呢?”


    “薩盧佐對於不受歡迎的客人,也有相應的待客之道”那位家族成員說完,從他身後的屋內又走出了幾人,把拉維妮婭和德克薩斯包圍了起來


    “切利尼娜,抱歉”拉維妮婭說道


    “我就是為此而來的,不是嗎?”德克薩斯拔出了自己的雙劍


    “對薩盧佐刀劍相向,你瘋了嗎?切利尼娜,最後的德克薩斯”那位家族成員看到這種場麵說道


    “恰恰相反”德克薩斯說道


    不以殺戮為目的,而是為了一個正直的 、真切的願望出手,這會是迴到敘拉古以來,最讓她不覺得空虛的一場戰鬥,德克薩斯如此想道


    此時,宴會廳內


    “我的劇場助理告訴我,羅賽蒂家族預約了明晚那場演出的貴賓包廂”貝納爾多說道


    “哦?”阿爾貝托饒有興致的看著貝納爾多說道,“嗬嗬,在劇院裏動手,這就是百日劇團著名的藝術總監的做法嗎”


    “不過是在一場戲劇之中加入一些名為真實的佐料罷了”貝納爾多淡淡的說道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有些顧慮”阿爾貝托看了看四周說道“喬萬娜的手下,也聚集了來自哥倫比亞的好手,尤其是他們在這座城市的代理領袖——瓦拉赫,他的兇名我也有所耳聞,你憑什麽斷定,我們聯手,就能拿下她”


    “首領……”又有一位家族成員走進來湊到阿爾貝托耳邊說道,當他聽完後笑了出來“哈哈,這可真是有意思”阿爾貝托看向貝納爾多,“那位法官和那個德克薩斯,看來,很想見你啊,我的手下,都被她們傷了好幾個了。這兩位都是與你貝洛內有淵源的人物,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薩盧佐的家族成員,素來以嗜血好鬥聞名”貝納爾多說道“如果是羅塞蒂派人來攻打你的這座家族宅邸,你覺得他們有幾分勝算?”


    “他們絕無勝算”阿爾貝托說道


    “切利尼娜將會是一柄刺穿羅塞蒂的利刃”貝納爾多說道


    “哦?”阿爾貝托聽到這句話之後微微一愣


    “如果羅塞蒂的人進不來的地方,切利尼娜進的來”貝納爾多淡然說道,“那麽你又何必擔心,羅塞蒂會攔得住她?”


    門外,刀劍之間的碰撞聲不絕於耳,德克薩斯利索的擊倒一個又一個的人


    “叮!德克薩斯的雙劍架住了一位家族成員的短劍,她突然認出來了那位家族成員的樣子,“我記得你”


    “我還以為你不會承認在這裏生活過”那位家族成員說道


    “在薩盧佐時的日子還不壞”德克薩斯說道


    “那你就更應該知道,你正在做什麽”


    “我知道”德克薩斯說完,把他踢暈了過去


    “德克薩斯,你…”看著周圍的昏迷的家族成員,拉維妮婭不禁一時失語。在這種情況下,德克薩斯居然還做到了留手,即使和家族打了那麽久的交道,這依然超出了她的認知。


    “幸好你不是我的敵人”拉維妮婭說道


    “但是,看起來,我們也隻能到此為止了”德克薩斯說道


    “誒?”拉維妮婭正要問原因,此時萊昂圖索走了出來“萊昂?!”拉維妮婭看到萊昂出現後,頓時大吃一驚


    “拉維妮婭,你不該來的”萊昂圖索說道


    “有些話,我必須要當麵問貝納爾多”拉維妮婭說道


    “針對羅塞蒂家族領袖的刺殺已經決定了,薩盧佐和貝洛內會聯手”萊昂圖索說道


    “這就是他的決定?”


    “這就是貝洛內的決定”萊昂圖索堅定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拉維妮婭做了個深唿吸:“他在哪?”


    “宴會剛剛結束,父親還在樓上,你可以去見他,但什麽都不會改變”


    ……


    一路上,拉維妮婭思考了千萬種開口的方式,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質問貝納爾多,她設想過無數次與貝納爾多爭吵的方式,以及結果……她以為自己足夠憤怒,然而當他踏入房間時,卻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貝納爾多端坐在華貴的椅子上,他的手捧著一本裝飾著荊棘的法典,與她手中的那本如出一轍。


    他低著頭,手掌輕輕摩挲著那本法典,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雙手拂過尖刺,而鮮血緩緩流出。混亂的思緒在此時凝固,最終,千言萬語凝聚成了一句話——


    “為什麽?”拉維妮婭看到此景緩緩開了口


    “遊戲結束了,拉維妮婭”貝納爾多說道,他的聲音依然是那麽低沉


    隻這一句,對於拉維妮婭來說,已經足夠,僅僅隻是幾秒鍾的沉默,卻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拉維妮婭轉身離開,沒有迴頭,生怕眼淚奪眶而出


    貝納爾多留在原地,不發一言,幾顆血珠低落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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