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了坤和宮。


    易歡一眼就瞧見了站在桃樹下的人。


    四月桃花灼灼,晉淵風姿更盛。


    易歡腳步逐漸加快,最後情不自禁衝著晉淵小跑而去。


    她身上穿的貢院的衣服還未換下。


    晉淵將她一把抱入懷中。


    易歡道:“晉淵,晉淵,你看到了嗎?我不但不會做第一個女舉人,我還要做第一個女狀元。”


    她湊到晉淵耳邊,嗬出的氣息拂過晉淵麵龐,易歡笑著開口:“這個女狀元是專程送給你的。”


    晉淵一直都知易歡的出色。


    隻不過前些年被腐朽的教育禁錮了思想。


    晉淵一把將人打橫抱起,他說:“女狀元也送給我嗎?”


    易歡愣了下,旋即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易歡乖乖的勾住男人的脖頸,靠在他懷中,聲音柔軟:“嗯,女狀元也送給你。”


    晉淵抱著人,大步流星往屋內而去。


    “若是方才大殿上,是你欽點的女狀元就好了。”易歡語氣裏帶著可惜。


    晉淵笑著道:“不可惜,若是我在大殿上,我恐怕做不到公平公正了,你瞧,陳大人為了避嫌,都沒參與這次殿試審核,他老人家都避險了,作為你夫君我不也得避嫌?我要讓歡兒這個女狀元,眾望所歸。”


    易歡高興的輕輕蹭了蹭她。


    晉淵將人放在榻上,他說:“歡兒,謝謝你,你送我的驚喜已經足夠多。”


    他好愛她,願將天下都奉給她。


    易歡湊過去,吻住了男人的唇。


    *


    三日後。


    殿試前三名被宣覲見。


    一大早,陳明昌與詹鴻天收拾齊整,隨公公們一同入宮。


    今日正式麵見這位大虞掌權者,說不緊張都是騙人的。


    陳明昌與詹鴻天走進大殿時,眾官員亦立在兩側。


    如此隆重的場麵,他們還是第一次參加,便連陳明昌亦是第一次看到滿朝文武站在一起,場麵著實壯觀。


    詹鴻天有些露怯,但見陳明昌一臉穩重,他便也強裝鎮定。


    陳明昌內心並不比詹鴻天淡定多少,他雖是閣老之子,這樣的大場麵卻也是第一次見,且那皇後娘娘又是他的意中人,他比詹鴻天還要緊繃。


    那位蔣姓的狀元是最後一個走入大殿的。


    而比起陳明昌和詹鴻天,這位蔣姓狀元明顯從容鬆弛得多。


    今日即將決定科考前三名的去處。


    往年都會安排進翰林院曆練,不過也不一定,那林青裴就沒有走正常路。


    易歡和另外兩位站在殿內,一同等待著。


    而直到早朝快要結束,竟也沒瞧見皇後娘娘的身影。


    張德勝派人去催了好多次。


    官員們不禁開始竊竊私語。


    “怎麽迴事?殿試不來主持也就算了,難道今日這麽重要的日子,她也要罷朝嗎?”


    “皇後娘娘最近幾日,是否太過懈怠了?”


    “哼!我看啊,都是因為她帶迴來的那個男人!”


    “噓,這話可不興說。”


    “皇後娘娘到底還來不來了!大家可都還在等著呢,若幹等了這麽久,娘娘最後又不來了,可就著實過分了些,今日可是殿試前三名麵見的日子啊。”


    “是啊是啊。”


    見官員都已按捺不住,麵露不滿。


    易歡微微一笑,也不繼續裝下去。


    她開口道:“諸位稍安勿躁。”


    見此屆狀元開口,有官員皺著眉道:“你們還未受封,這裏哪有你們開口的地方?”


    “我想,這個封我是受不了了。”


    易歡話落,伸手,拔下頭上的玉簪,滿頭青絲頓時落下,如瀑般垂落至她身後。


    易歡撕下臉上的假臉,露出一張秀美的真容。


    她轉過身,道:“本次科考,本宮不過想試一試如我這般的小娘能走到何等地步,幸不辱命,沒想到本宮寫下的文章能得到這麽多愛卿的賞識,如此甚好。”


    她這話落,不知官員們震驚的愣在了原地。


    便連陳明昌和詹鴻天也愣住了。


    官員們迴過神來,頓時有些崩潰,搞不懂皇後娘娘好好的怎麽會去參加科考!


    “娘娘,您這樣不妥吧!”


    易歡道:“確實不妥,章閣老,可將殿試第四名撥上來,陳明昌和詹鴻天二人的名次,各進一位。”


    “是,娘娘。”


    易歡笑著開口:“本宮也沒想到,諸位大人竟會將本宮所寫的文章推上狀元的寶座,本宮如今能以狀元身份站在這兒,也是諸位大人的功勞了。”


    這話頓時讓眾官員梗住。


    說的沒錯,那日殿試,這狀元是他們一致選出來的!


    如今要想不認,這不是公開打自己的臉嘛!


    “本宮既能以女子之身,奪得狀元,這天下間還不知有多少有才華的小娘被埋沒,本宮深絕不該,無論是小娘還是男子,有才華者都不該被埋沒。”


    易歡一步一步,登上那龍座。


    她知晉淵為何不願暴露身份,他怕他破壞她好不容易穩住的大好形勢。


    而易歡亦知晉淵想要什麽,她亦願助他一臂之力。


    易歡轉過身,她道:“因此,本宮今日決定頒布一道新律令,即日起,女子亦可如男子一般一同求學科考,此條律令已經內閣批準。”


    “什麽?”


    官員們震驚的望向她。


    “娘娘!不可啊!這……女人哪能參加科考!”


    “娘娘,哪怕是陛下在世,恐也不會支持您這項決定啊!”


    “還請娘娘三思而行!”


    文武百官頓時皆跪在了地上,“還請娘娘三思而行!”


    易歡說:“張大人說得好,女人哪能參加科考?可這屆科考,為何會獨獨讓本宮這個女人拔得頭籌?難道是諸位審稿的大人們對本宮放了水?若當真如此,諸位大人科考中徇私舞弊,本宮定當嚴懲不貸!”


    這話落,之前審稿的官員們頓時慌了。


    科考舞弊一時,再哪朝哪代都是絕對的禁忌,一旦被發覺,必然滿門抄斬。


    “娘娘,那日我等不知蔣憐乃娘娘化名!那日的結果絕對公平公正!”


    易歡聽此,勾了勾唇,她道:“既那日結果絕對公平公正,諸位大人也是認可了我的文章的,便說明本宮所作文章比大多學子都要好,這天下有如此能耐的小娘,定當不止本宮一個,既如此,緣何不給那些才華橫溢的小娘一些機會呢?”


    “這……官員們麵麵相覷。”


    誰也阻止不了易歡推行女科舉。


    易歡身為女兒身,向天下人證明了小娘亦可比男子強。


    這朝堂男子上得,小娘亦能上。


    此條律令一經推行,世家大族是絕對持反對態度的,更甚者對這位皇後娘娘心存了殺意。


    可他們沒想到,派出的所有刺客殺手,皆被皇後娘娘身邊那蔣姓男子所擋下。


    世家聯合謀反,如月門率先站了出來,挺身而出,唐心月主動自請出戰。


    而易銘也在這局勢下,堅定的站在了姑母這一方。


    待事情塵埃落定,已是同年九月,該殺的殺,該落獄的落了獄,再無人能阻止易歡推行女科。


    *


    陳明昌與詹鴻天見識了娘娘的手段,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娘娘是大虞的救星,他們要站在娘娘這一邊。


    尤其詹鴻天,他未料到原來皇後娘娘竟一直隱藏在自己身邊。


    九月登高。


    易歡攜百官舉行祭天大典。


    祭壇上,易歡遇刺,這已經是易歡這半年來,不知道第多少次遇刺了。


    眾目睽睽之下,隻見易歡身邊的那蔣姓男子動的極快!


    手上長劍橫掃,一招一式間都大開大合,那刺客根本不是其對手。


    此刻手上的匕首,挑落了晉淵臉上的麵具,致使晉淵露出了真容。


    晉淵將那男子一劍斬殺。


    他平靜的站在易歡身邊。


    易歡握住了他的手。


    而文武百官們,慌亂下瞥見晉淵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頓時淡定不能了。


    “陛下!”韋太師滿臉震驚的大叫了一聲。


    晉淵在文武百官麵前,可不似在易歡麵前那般柔軟。


    晉淵那雙眸子是極具壓迫感的,他周身散發的威勢,叫諸位官員們瞬間心神一凜,真的是那個人!那個人他沒死!他迴來了!


    晉淵道:“許久不見啊,諸位愛卿,聽說諸位這一年來,沒少欺壓朕的皇後。”


    “陛下!陛下您真的還活著!”


    “天佑我大虞!天佑我大虞啊!”


    在祭天這一日,晉淵的出現無疑讓朝臣們喜極而泣,覺得是上天庇佑。


    晉淵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他說:“這一年來,皇後辛苦執政,保我大虞繁榮昌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朝易歡伸出手,他說:“即日起,皇後與朕可並稱二聖,臨朝同治。”


    易歡這輩子,收到的承諾有很多。


    可隻有晉淵真正做到了,甚至江山都與她共享。


    易歡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晉淵握住了,這一握住,就生生世世再不會放開。


    “陛下英明!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後千歲!千千歲!”


    本易歡推行女科後,朝臣們易歡已然不滿,此刻晉淵能夠歸朝,他們欣喜若狂,以為大虞終於要恢複正常,他們終於可以走出易歡這個女人帶來的陰影了。


    可很快,他們就發現他們想錯了。


    陛下歸朝,皇後娘娘在朝堂上非但沒有勢弱,反倒是穩穩壓了陛下一頭。


    當然,這已是後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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