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是好弓,大虞第一任開國皇帝賞給陳家的。


    陳家一直將此弓當做傳家寶。


    如今又獻給了晉淵。


    晉淵淡淡開口:“便是朕祖上曾贈給陳家的那張霸王弓?”


    “正是。”陳明昌恭敬開口,“我陳家福氣薄,壓不住這霸王二字,這弓放在我陳家,實在委屈了它,曆經陳家幾任家主,也沒個人能拉開它,學生祖父曾說此弓唯有身帶帝王之霸氣的人,方才能拉的動。”


    晉淵丟開棋子,衝著易歡說了一句:“是朕輸了,好歡兒,今日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易歡卻朝他使了個眼色,道:“陳家人還等著呢,不去見見麽?都把祖上的傳家寶弓獻上來了。”


    晉淵從喉間滾出一聲輕笑,道:“他們陳家人拉不開那弓,是他們陳家人沒本事,陳家皆是一群文弱文臣,若真嫁到陳家去,隻怕連自己媳婦都保護不了。”


    易歡卻道:“術業有專攻嘛,讀書人不精通武藝,也不是不能理解。”


    晉淵卻麵露笑意的看著他,他道:“我也是讀書人,可我也武藝高強。”


    易歡與他對視。


    男人眼裏盛滿了驕傲,一副等著誇的姿態。


    易歡歎了口氣:“你是帝王。”


    晉淵卻握住她的手腕,道:“以後你也可以。”


    “如今我學武,是太遲了……”


    “騎射不難,你若能學好騎射,日後碰上什麽難事,都能有自保之力。”


    易歡眸光微動。


    她忍不住笑了,說:“有最好的老師教我,雖射箭的技術還不到家,可是騎馬已經很厲害了。”


    晉淵問:“最好的老師在說誰,嗯?”


    易歡喝完茶,眼尾微微勾起,睨了他一眼,道:“你知道。”


    而在外麵等待了半天的陳家父子,如今心裏七上八下。


    怎麽迴事?


    怎的沒有迴音了呢?


    難道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陳禦史試探著開口:“陛下?”


    裏邊的晉淵不吱聲。


    易歡覺得這樣讓人在外邊一直站著等著不太好。


    便揚聲道:“弓留下,多謝陳大人和陳公子的一番好意,我和陛下就心領了。”


    聽見這脆生生的女音,陳明昌當即愣在了原地。


    陛下的聲音耳熟就算了,怎的此女的聲音也如此耳熟?


    不止耳熟,而那般像他心心念念之人。


    陳父猶豫的站在那裏,他不確定這女人說話的分量。


    且陛下就在裏麵,哪有越過陛下的道理?這女人膽子未免太大。


    誰料,那一刻,晉淵便開口:“聽不懂?叫你們走呢,莫要打擾朕與卿卿獨處。”


    陳父連忙低頭應聲:“臣遵旨。”


    陳父連忙拽著陳明昌離開。


    陳明昌迴過神來,他忽的拽住父親的衣袖,急忙問道:“父親,你可知陛下車中的女子是何人?你能不能去替孩兒打聽打聽?”


    陳父皺了皺眉,說:“陛下將人藏的那樣好,若不是陛下今日要帶她出去打獵,恐怕有許多同僚都不知道陛下身邊已經有女人了呢,你叫為父如何去打聽?”


    陳明昌態度焦急,他說:“父親你人脈廣,四處打聽打聽總能打聽到消息,我想知道陛下今日帶出來的女子究竟是誰。”


    陳父問:“這是怎麽了?你怎麽突然對那女子感興趣了?你先前不是還很看不上嗎?”


    陳明昌道:“她的聲音……她的聲音有點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


    陳父頓時來了興致,問:“誰?你若真與那女子相識,對我們陳家倒也不算壞處,若能與那女子打好關係……”


    陳明昌低著頭,說:“現下還不確定,所以父親能不能幫孩兒去打聽打聽?”


    易娘子怎麽會跟著皇上呢?


    且這段時日,易娘子身邊始終有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跟著,那男人身手非凡,相貌也惹眼的很。


    等等。


    陳明昌終於想起,他為何會覺得陛下聲音耳熟了。


    那日為易歡出頭的那男子的,派繡衣使圍剿了姚府之人,似乎也是這音色。


    陳明昌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明昌,你又在發什麽呆?還是你想到什麽了?”


    陳明昌急忙問:“父親,你可知如今統領繡衣使的禦史大人是何人?”


    陳父理所當然道:“是顧驚嵐啊,怎麽了?”


    “顧大人如今多大了?”


    “四十有八了,和為父差不多。”


    可那日帶著繡衣使圍剿姚府的那人,卻是如此的年輕,不可能是顧大人。


    “那可不是個好惹的,陛下的騎射之術就是和他學的。”


    陳明昌猛地迴過頭,往晉淵的馬車跑去。


    他想確認一下,也好叫他死了這條心!


    這實在是太巧合了。


    外邊的侍衛和太監們,皆沒料到他會去而複返。


    張德勝問:“陳公子還有何事?”


    陳父追了上來,沉著一張臉,問:“你又發什麽瘋?”


    陳明昌不答。


    他跪在馬車前,說道:“學生……學生未曾見過聖顏,學生想見陛下一麵,還請陛下成全!”


    陳父一驚。


    陳明昌的做法實在太魯莽了。


    這次見不著就見不著,他有的是機會幫他引見,他這兒子到底在抽什麽風!


    陳父壓低聲音,說:“你到底怎麽迴事!”


    陳明昌不答,隻執著的跪在那兒,說:“學生想見陛下一麵!”


    車內,易歡拿著扇子輕輕扇著,她道:“他猜出來了吧,你幹的好事,先前讓你叫他們走你不肯,非要我開口。”


    晉淵接過她手上的扇子,輕輕替她扇著,說:“我可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不悅他總是盯著你,叫他在外邊多站站怎麽了?”


    易歡瞪了他一眼,煩人。


    晉淵這一遭,就是故意向別人宣誓主權,好叫那些打她心思的人知難而退。


    否則穆長珩和陳明昌,怎麽會有來參加春獵的機會?


    這人就是這般,霸道偏執的緊,占有欲又強,他盯上的人事物,旁人哪怕多看一眼都不可以。


    易歡歎了口氣,說:“現下人家頂著掉腦袋的風險要見你。”


    “那我是見還是不見,歡兒快幫我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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