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無論正房那邊鬧的有多厲害,拂風苑這邊始終靜悄悄的。


    隻因顧初雪發現自己懷了身子,隻等胎兒穩定下來,便告知林青裴,這可是林青裴的長子,能否在這逆境中翻盤,她可就全指望自個這肚子了。


    孰料,今日也不知吹了什麽風,往常柔弱安分的易歡,氣勢洶洶的帶著人闖進了拂風苑。


    “夫人,你想做什麽?這段時日我們小娘安分守己,可從未招惹過是非!”秀蓮急忙攔住一行人。


    易歡道:“拉住她。”


    銀枝忙上前扯住秀蓮,說道:“我們夫人想做什麽,還不用向一個妾室交代。”


    屋裏,顧初雪正坐在屋內小憩,她一隻手輕輕摸著自己的小腹,眉眼間帶著一股沉靜感。


    “小娘!小娘!”外邊傳來秀蓮焦急的唿喚。


    顧初雪起身,問道:“怎麽了?秀蓮。”


    她還未走至門前,屋門被易歡粗暴推開。


    易歡上下打量她,忽的提了提唇角,道:“一段時日未見,顧小娘這身子是越發豐腴了,真是好福氣。”


    顧初雪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向她,問道:“你、你來作甚?這兒是拂風苑!”


    “我是當家主母,這府上有哪出是我去不得的?”


    “出去!你給我出去!”她還當易歡是以前那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呢。


    易歡看著她這冷清的院子,開口道:“真可憐,連伺候你的下人都不剩幾個了,因為這段時日發生的事,二郎沒來過你這兒幾迴吧?”


    府中下人最是會見風使舵,顧初雪一遭到冷落,便連下邊伺候他的下人,也沒有那麽盡心了。


    顧初雪直覺今日易歡來找她沒有什麽好事。


    顧初雪說:“易歡,二郎不愛你,二郎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得意的了一時,得意的了一世嗎!”


    “不在我身上又如何?你須知今日當家做主的是我易歡,你如此不敬主母,想來二郎這麽長時間沒來,也是厭棄了你,我就替他做件好事,把你打發了吧。”


    “牙婆可來了?”易歡問。


    顧初雪驚恐道:“你叫牙婆作甚?”


    易歡道:“自是發賣了你,你院子裏這些丫鬟小廝連同你,一個不剩,都發賣了。”


    “你敢!”


    “我如何不敢?”易歡反問道。


    顧初雪急了,她說:“我可是二郎心尖上的人!你這樣做,就不怕二郎迴來與你算賬嗎?”


    “我有何好怕?”大不了他林青裴就將他兄長和爹的骨灰一並揚了,如此一來,他林青裴手上就再無可以要挾到她的東西了。


    他林青裴敢麽?


    顧初雪緩緩後退,說:“我、我懷了二郎的孩子,你放過我,這可是二郎的頭胎,若是出了什麽事,二郎絕不會放過你。”


    “哦?”


    易歡本也沒想發賣了顧初雪,其他不說,如顧初雪這樣的貴妾,外邊的人牙子也根本沒幾個敢接手,不過是演一出戲罷了。


    她要的是林青裴也和她一樣,眾叛親離,要他最在乎的那些人一個個視他如虎狼,厭棄他背叛他。


    她要讓林府家宅不寧。


    牙婆走進屋,說道:“夫人,老奴來了。”


    易歡淡淡開口:“把她帶走。”


    “不!不!”


    易歡曾經不過是她的手下敗將,是任她揉捏的軟柿子,她怎麽敢這麽對她!


    “易歡!你瘋了!”


    “別碰我!”


    牙婆指使著兩個粗壯的丫鬟,狠狠壓製住她。


    易歡發落了顧初雪和拂風苑的人後,站在院子裏發呆。


    她也不想這樣,是林青裴逼她的,易歡想。


    那個天真柔弱的易歡,被永遠的禁錮在了十九歲以前。


    她以後不要做軟柿子了。


    林老夫人聽說了拂風苑的事,匆忙趕來。


    她雖不待見顧初雪,可顧初雪是林青裴的人,她深知自己兒子有多在乎她,如若顧初雪真被發賣了,隻怕林青裴要瘋。


    “易歡!易歡!”老夫人走進院子,惡狠狠的瞪著她。


    她質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誰允許你發賣顧氏!”


    易歡波瀾不驚道:“不過一個妾室,發賣了就發賣了,有什麽緊要?”


    “你好大的膽子!這樣大的事!你竟也不和青裴商量商量!”


    易歡微微一笑,說道:“婆母息怒,二郎說了,林府大小事務都由我來掌管,想來二郎也不會介意的吧。”


    林老夫人怒道:“現在去把顧氏追迴來還來得及!易歡!你莫要糊塗,把事情發展到無可挽迴的地步!”


    “追不迴來了,牙婆走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你!你!”


    林老夫人指著她,氣的直顫。


    “你這妒婦!”


    那頭,林青裴一聽說這件事,就二話不說提前迴了林家。


    他迴來時,易歡正坐在凝萱堂,安靜的喝著茶。


    他裹挾著怒氣,氣勢洶洶的走進屋,站在她麵前。


    他問:“初雪呢?”


    易歡說:“發賣了。”


    林青裴握緊了拳頭,他死死盯著易歡,道:“誰允許你這樣做的?是哪家的牙婆!今日若是初雪迴不來,我就……”


    “你就怎麽樣?揚了我父兄的骨灰嗎?”


    易歡忽的起身,她道:“好啊,你去揚,你現在立馬去揚。”


    骨灰是林青裴威脅易歡的唯一手段了。


    他稍稍鎮定下來,說道:“易歡,你別衝動。”


    “郎君可還記得?你將掌家權交到我手上的時候,親口說過,如若不喜歡顧初雪,嫌顧初雪礙我的眼,可隨時將顧氏打發了,怎麽?這就出爾反爾了?”


    易歡故作失望的搖了搖頭,說:“也是,郎君對妾,出爾反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這一次又如何呢?”


    林青裴深深看著她,他說:“是我小瞧你了,易歡。”


    說完,他便轉身,快速朝外走去。


    他對身邊的侍從道:“給我找!哪怕翻遍整個京城,也要給我把人找出來!”


    顧初雪是他的年少慕艾,他最純粹的那份感情皆獻給了她。


    *


    易歡冷冷看著林青裴離去。


    找吧,找遍整個京城也不可能找到顧初雪,人已經被她藏到了林青裴一輩子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說起來,自我嫁人後,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去拜訪過穆伯父和穆伯母了。”


    穆清風是她父親麾下的一位老臣,是南營副將,每迴父親和兄長歸家時,隔著老遠,易歡都能看到穆清風神色肅穆的站在他父親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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