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麽繡衣使,你莫要唬我!你當你說什麽我都信嗎?”崔氏嘴硬道,然而她內心已然開始動搖,隻是麵上故作強硬,不願在小輩麵前丟了臉麵。


    季珍珍拔下刀,抵在她脖子上。


    易歡道:“那二伯母便試試看好了,看看是你快,還是繡衣使的刀快。”


    繡衣使人手一把描金長刀,那刀單刃,刀身窄極薄極,刀柄和刀鞘上描著繁複的金色紋路,是鳳凰涅盤之景。


    季珍珍和易歡說話時嬉皮笑臉,話多得很,麵對旁人,可就不是這副模樣了。


    她長的嫩,顯小,倘若不兇悍些,旁人都會把她當軟柿子捏。


    季珍珍輕哼一聲,摘下腰間掛著的令牌,道:“繡衣使辦差,違者,殺。”


    崔氏瞪著那令牌,還真是純金的,上邊刻著繡衣二字。


    這下是徹底腿軟了,圓潤的身子往地上一攤。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易歡一邊指,一邊吩咐銀枝,說:“都給我帶迴去,這些東西都是我們三房的。”


    “是,主子。”


    “再多叫些人過來,搬空了她這二房。”


    銀枝應聲。


    不多會銀枝便將三房能調的人都調來了,就連夥房的夥夫都叫來了,張揚的很。


    他們一邊聽著易歡的命令拿東西,一邊往三房走。


    往日裏三房不止主子,就連下人也平白比其他幾房的下人低上一頭,這迴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隻片刻間,這屋子裏便空了一半。


    易歡看著牆上掛著的畫,說道:“這畫不錯,瞧瞧這猛虎下山圖,虎畫的栩栩如生,必是出自大家之手,帶走!”


    “是,夫人。”


    崔氏看見這一幕,立馬嚎了起來:“住手!快住手!這畫是我家老頭子的珍藏,不是你們三房的!易歡你快給我放下!”


    易歡卻轉過身,與她對視,道:“以前二伯母去我們三房時,不也這般隨意嗎?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拿,侄女我隻是效仿二伯母罷了,二伯母怎還不高興了?”


    易歡唇角微微揚起,語氣裏帶著惡劣:“畢竟侄女我是真不懂禮數呀,隻能學學伯母平時的作風了。”


    “你!你!”崔氏躺在地上撒起潑來,“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那二伯母就去死好了。”


    換成以前的她是決計不敢這麽說話的。


    她是真的被那人給教壞了。


    這樣也好,出了一口惡氣,多爽快。


    說起來也是,她都敢頂撞皇帝了,還怕這些人做甚!


    “反了!反了天了!”


    易歡又指了指角落矮櫃上放著的花瓶,道:“多拿點,這些個物件醜是醜了點,多少也值點錢,可以拿出去當了換銀錢。”


    “住手!這也是我們二房的東西!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然而,每當崔氏想上前攔住那群下人和易歡時,季珍珍的長刀便二話不說微微用力,痛的她不敢輕舉妄動。


    “原來這就是打秋風的感覺,怪不得幾位叔母伯母這麽喜歡呢,我也挺喜歡的。”


    易歡花了一刻鍾的時間,幾乎要搬空整個二房。


    走之前,易歡被二伯母頭上這一頭的金釵給吸引住了。


    她微微駐足,驚訝道:“平日裏我嫂嫂頭上連幾樣好的頭飾都沒有,戴的一律是市麵上幾文十幾文的木簪銅簪,二伯母倒是奢侈,既然如此。”


    易歡彎下腰,將她頭上名貴的金釵都拔了下來,末了,就連脖子上那滿目華光的珍珠金鏈也扯了下來。


    崔氏一頭半白的發絲散落了下來,氣的直抽氣!


    “你這孽障!”


    易歡倒不是真想要這些東西,就是想氣氣她,叫她也嚐嚐被人打秋風的滋味。


    “二伯母,待二伯父買了新玩意迴來,我還會再來的。”


    說完,易歡就捧著她的寶貝花瓶,滿意的離開了。


    三房那些下人,也一派喜氣洋洋。


    “易娘子方才真神氣,這還是咱們三房頭一次這般硬氣。”


    “可不是?往日裏其他幾房的下人,都不把咱們三房人當人看,還將活兒都丟給咱們幹,真是過分。”


    “唉,主要是夫人太過謹慎,不讓咱們妄動,先前小五和四房的人起了爭執打了一架,還被夫人罰跪了一晚上呢。”


    這話落,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易歡道:“我會與嫂嫂說,日後咱們不必再忍著。”


    下人們麵麵相覷,高興的歡唿了起來。


    *


    桃心和桃柳看到一群下人高興的往芷香閣走,手上還捧著好些財物,忙拉住其中一個人,問了前因後果。


    那人也沒瞞著,眉飛色舞的與他們說方才他們去二房打秋風時有多神氣,滿臉都是興奮。


    待那下人離開後。


    桃心和桃柳對視一眼。


    桃柳臉色微變,說道:“易娘子竟這麽大膽子!瞞著我們夫人做出這種事來!趕緊去告訴夫人一聲!”


    而桃心卻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以前她是易歡身邊的心腹,易歡要做什麽都好和她說,如今他們去二房鬧事,卻不告訴她也不帶上她。


    桃心臉色難看,捏緊了帕子,也隨桃柳往屋中走去。


    “夫人,夫人!”


    曹雅琴正頭疼,讓兩個小丫鬟再給她按頭,聽到桃柳的聲音,她睜開眼。


    桃柳氣喘籲籲的跑進來,隨後將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說給了曹雅琴聽。


    曹雅琴臉色當即就白了。


    “你說什麽?歡兒去二房打秋風?拿了二房不少東西?”


    她豁然起身,滿臉震驚。


    桃柳點了點頭,說:“可不是,方才我們看到好些下人拿著東西往芷香閣走呢。”


    “糊塗!她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果!她就不能給我安生一點嗎?非要意氣用事!”


    那兩個小丫鬟上前,試圖攙扶她,曹雅琴一把將她們揮開,說道:“我要去芷香閣!我要見她!”


    *


    易歡本打算將今日的戰利品收拾收拾,再挑幾樣好的,給嫂嫂送過去。


    她就沒想過要瞞著嫂嫂,反正嫂嫂也是遲早都會知道的。


    她要讓嫂嫂好好看著,如今她們不用再怕其他幾房,即便分了家,亦有底氣對付那些難纏的長輩,不是非要攀著林青裴這棵大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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