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歡放下碗,問:“什麽叫我爭那一時之氣?嫂嫂,我說過了,我無法忍受我的夫君那樣做,那是我的底線!我不管他是不是被人陷害,他已經做下了,已經造成了那樣的後果,我接受不了!”


    “你接受不了?你有什麽不能接受?你進林府一年了,你可有與林青裴同房?你連與他同房都不曾?又有什麽不能接受?再者,他早已有了顧小娘,顧小娘你都忍下來了,更何況是百花樓那隻有過一夜情緣的妓子!”


    “嫂嫂,這一年來沒圓房是我不想與他圓房嗎?你就非要這般戳我心窩子!他對我哪怕有丁點興趣也不會一年都不碰我,我與他之間如今更是互生厭惡,索性和離了各過各的難道不好嗎?”


    “好在哪裏?你告訴我好在哪裏?等以後被千夫所指罵你是殘花敗柳沒人要你就滿意了?!”曹雅琴不禁提高了聲音,她道:“你以為和離是你一個人的事?你懂不懂什麽叫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啊!”


    見曹雅琴如此激動,易歡一陣沉默,定然是發生什麽事了。


    她問曹雅琴:“嫂嫂你告訴我,發生什麽了?你讓我知道我才好幫你解決。”


    “解決?你要如何解決?你能幫你二伯父找一個肥得流油的閑職嗎?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你二伯父差事丟了!是因為你要與林青裴和離,林青裴便卸了他的職!”


    易歡卻無所謂道:“丟了也就丟了,那差事本來就不是靠他本事得來的,如今隻不過恢複常態罷了,這有什麽緊要?”


    “二房一家子,都要靠他一個人養,你說這有什麽緊要?”


    “嫂嫂,是不是二房為難你了?你別怕,你帶上我,我看誰敢欺負你,來一個我打一個!”


    曹雅琴見她如此執迷不悟,忍不住嗚咽了起來。


    她說:“你以為是你伯母叔母們又欺上頭來,我才會如此生氣的嗎?易歡,我告訴你我不是,我是對你太失望了!林青裴今年才二十四,你跟著他,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封個誥命!你如今偏要往死路上走,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曹雅琴一邊哭,一邊指責她。


    “你是有本事,你身邊有繡衣使跟著,你覺得你可以獨當一麵了是嗎?可這些人能保護你到幾時,你有沒有為你的以後想想?你的下半生是要靠你自己過的,沒有林青裴,你想做第二個江念兒嗎?!”


    “嫂嫂。”易歡拿起帕子,要為她擦去臉側的淚水。


    曹雅琴一把打開她的手,“啪”的一聲,說道:“你要是繼續和外男不清不楚,執意與林青裴和離,你就莫要再叫我嫂嫂了,我沒有能耐這麽大的小姑子!”


    易歡語氣艱澀,問道:“嫂嫂一定要如此嗎?一定要逼我嗎?”


    “是我逼你嗎?易歡,分明是你在逼我,你還逼林青裴,逼易府的所有人!是不是看到大家日子都不好過了,你才甘心!你能不能乖一點,聽我的話?”


    “我還不夠聽話嗎?你說要禁足我,我便未出這院子一步,否則你真以為外麵那兩個小廝攔得住我?”


    “好,你說你聽話,那你現在就跟我去林府,去找林將軍,去為這些天鬧出的荒唐事向他賠不是,迴去好好做你的林二夫人。”


    曹雅琴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著她就要往外走。


    易歡震驚道:“嫂嫂你瘋了嗎?我何錯之有!”


    “你不守婦道就是錯!你將林、易兩家鬧得雞犬不寧就是錯!”


    易歡一把甩開曹雅琴的手,說道:“我不去,這分明是林青裴的不是,你卻要我向他認錯?天理何在?”


    “那日林青裴在你院中跪了一下午!還不夠嗎!你不去也得和我去!”


    易歡卻抗拒的後退了一步,她搖了搖頭,說:“嫂嫂,你可知我這一年來在林府跪了多少迴?我真的受夠了!這迴誰來勸都沒用,我是定要和離的!”


    “好,好。”曹雅琴點了點頭,道:“易歡你好的很,既如此,你以後就莫要再叫我嫂嫂!我本就是小門小戶出生,也配不上做你這高門貴女的嫂嫂!”


    她失望透了,轉身頭也不迴的往外走去。


    桃柳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


    她看向麵容倔強的易歡,歎了口氣,說道:“今日二房那邊一大早就過來興師問罪,還打了夫人一巴掌,夫人受了委屈心裏也不好受,您這又是何必與她爭執呢?隻怕夫人今日是真的氣著了,小姐,奴婢再叫您一聲小姐,奴婢勸您一句,夫人現如今是真的精疲力盡了,奴婢為她梳頭時發現了好些白頭發,您真的莫要再氣她了。”


    桃柳說完就離開了。


    易歡愣在原地。


    桃心見此,道:“夫人,粥涼了,奴婢去為您再盛一碗。”說完,便追著桃柳而去。


    易歡關上門,靠在門上,閉上眼,心裏也湧上了一陣委屈。


    她又怎會不知嫂嫂這些年在易府過的精疲力盡呢?所以她一直都聽話懂事不給她找麻煩。


    這迴和離,她希望嫂嫂是能支持她的,可嫂嫂偏如此相逼。


    其他幾房的人過不好,又關他們什麽事?


    易歡喚道:“季珍珍。”


    “在。”


    季珍珍從房梁上跳了下來。


    易歡問:“你能去保護我嫂嫂幾日嗎?”


    季珍珍搖了搖頭,說:“不可以的,夫人,屬下收到的命令便是跟在您的身邊,不可以離開您。”


    易歡又道:“那讓你弟弟去,行嗎?”


    季珍珍搖了搖頭,說:“書寶收到的命令也和我一樣,我們都不能離您太遠。”


    易歡失落的坐在凳子上。


    *


    禦書房裏。


    晉淵收到了季書寶發來的密報,頓時冷笑一聲。


    他道:“她身邊那個小丫鬟不是個能頂事的,護不住她,今日與曹氏發生爭執竟也不攔不幫,她啊,還是太念舊情。”


    晉淵無奈的搖了搖頭。


    晉淵在殿內逡巡片刻,問:“銀枝呢?”


    張德勝跪在地上,道:“奴才這就讓銀枝過來。”


    銀枝低著頭謹慎的走了進來,跪伏在地上。


    晉淵道:“收拾收拾,今日起,你去歡兒身邊伺候著,她若少一根頭發絲朕都拿你是問。”


    銀枝滿臉震驚,但陛下將她派到他心上人身邊,屬實是委以重任了,銀枝忙道:“是,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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