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歡低著頭,跟在宮女身後,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兒。


    昭華問身邊的小太監:“那是何人?”


    “迴殿下,那是林將軍的妻子易氏。”


    昭華一陣沉吟:“就是近日鬧的沸沸揚揚的那個……”


    昭華見她一副唯唯諾諾樣,眼底露出輕蔑,說道:“不過一個無知的內宅婦人罷了,進宮作甚?”


    小太監答:“她是拿的唐太嬪手令進的宮,至於進宮作甚,奴才也不知呢。”


    昭華冷哼一聲:“我那皇弟可不是好相與的,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幫這婦人……這其間一定有本宮不知道的事情。”


    昭華打算待迴府後,派人私底下跟著易歡,打探打探,說不定能抓到她那皇弟的把柄。


    *


    易歡被宮女帶到了麟德殿偏殿。


    易歡叫住宮女,道:“姐姐,此物是陛下的手帕,能否麻煩姐姐幫忙轉交給陛下,還有這張地契,是價值三萬兩的祖宅,也麻煩姐姐一並轉交。”


    宮女是張德勝的人,聽此,猶豫一會,伸手接過,她道:“夫人,請在此等候片刻,奴婢去上報。”


    “好。”


    禦書房裏。


    晉淵瞧見這明黃色的絲絹帕子,他問:“她讓你轉交的?”


    宮女跪在地上答:“是夫人令我轉交的,那地契也是,夫人說那是價值三萬兩的祖宅。”


    小婦人想與他撇清幹係的心思一目了然。


    男人指尖摩挲著絲滑的帕子,他並沒有生氣,低聲說了句:“還東西也不親自來,太沒有誠意了吧?”


    他將帕子丟迴給宮女,道:“叫她親自來還。”


    宮女將頭埋的更低了,“是,陛下。”


    偏殿裏,易歡聽到宮女的答複,心道果然如此。


    此次進宮,就是一場鴻門宴,晉淵絕無可能輕易放過她。


    宮女道:“還請夫人莫要為難奴婢了,陛下讓您將這些東西親自交還給他。”


    宮女內心不敢揣測易歡與陛下的關係,隻低著頭奉命行事。


    易歡真想直接把東西放下,直接走人。


    可對方是皇帝,這種虎口拔須的事她著實不敢。


    “還請姐姐帶路。”


    宮女心裏鬆了口氣,道:“夫人請跟奴婢來。”


    宮女按照晉淵的吩咐,一路避開人,將易歡帶入了禦書房,隨後識趣的關上門。


    易歡站在門口處,緊張的捏緊了手上的帕子。


    晉淵一隻手支著額,說道:“朕不讓你親自來還,你是不是想丟下東西就跑?”


    易歡尷尬極了,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雙手捧著那絲帕和地契,說道:“陛下先前借給臣婦帕子,臣婦已經洗淨,特來奉還,還有陛下先前幫臣婦贖迴家父遺物,臣婦感激不盡,此地契也價值三萬兩,還請陛下收下。”


    說到底,皇帝根本不差那條手帕,隻不過是為了……為了逗弄她,才讓她親自來還的吧?


    晉淵道:“你先起來。”


    他聲音並不嚴厲,與先前和長公主說話時天差地別,甚至稱得上溫和。


    “陛下先收下。”易歡執著道。


    男人眯了眯眸,問:“你不聽話?”


    易歡身子一顫,到底不敢忤逆皇帝,艱難的起身,那捧著絲帕的手,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與這個男人同處一室,讓易歡壓力大極了。


    “過來。”晉淵朝她招了招手。


    易歡依言走過去,卻離書案還有好遠的距離,不敢靠太近。


    晉淵忍不住笑了,他問:“朕是會吃人麽?離那麽遠。”


    “臣婦不敢……”易歡又走近了兩步。


    磨磨蹭蹭,晉淵不耐,男人推開椅子起身,大步朝她走來。


    易歡本低著頭,聽見動靜忍不住抬眸,下意識又往後退了退,驚慌失措的像隻小兔子。


    男人今日束了冠,發絲服服帖帖的被綁在腦後,完整露出了晉淵這張攻擊力極強的臉,眉眼肆意又張揚,好像所有世俗禮教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易歡慌慌張張的跪在他衣擺前,目光死死盯著那鑲金的華貴皂靴,說道:“陛下,臣婦、臣婦畏懼龍顏,還望陛下寬恕,收了這些便放臣婦走。”


    “畏懼龍顏……”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好一個畏懼龍顏,花朝宴上直視朕的時候,可是膽子大得很,這會怕了?”


    “那會是臣婦無知,第一次見到陛下,失了禮數!”易歡連忙解釋。


    “怎麽,是朕長的太過不凡,才讓夫人你看呆了去?”男人挑眉,帶著一股不依不饒的勁兒。


    易歡手心都被汗濕了,她實在不懂,自己有什麽值的皇帝惦記的。


    再者,三年前她被指給林青裴時,那會皇帝分明沒有半點反應。


    皇帝對她的興趣來的太突然,讓易歡不得不怕。


    “夫人。”


    晉淵彎腰,發絲順著他耳畔垂落,男人附在她耳邊,問:“朕是不是比你夫君還俊?”


    林青裴的長相在官員裏已是不凡,器宇軒昂,皇帝更勝一籌。


    皇帝生母不詳,當初外界傳他生母是宮女,又有人傳是舞姬,具體是何人沒有人知道。


    易歡低聲說了句:“陛下自然比夫君要俊。”


    這話叫晉淵高興了。


    晉淵伸手握住小婦人細細的手腕,隨後用力一拉,將人拽起。


    易歡愕然抬頭,視線與男人相撞。


    “別怕。”他說。


    “朕不會傷害你。”


    易歡咬了咬唇,不自然的撇過頭,說道:“陛下快鬆開臣婦吧,叫人看見不好。”


    晉淵卻捏住她的下巴,與她對視,道:“這兒沒有旁人,也沒有人敢進來。”


    “陛下,您之前和臣婦說,臣婦也可如那前朝女將軍一樣,做想做的事,瀟灑肆意,可是陛下,您知道那女將軍最後的下場嗎?臣婦想,臣婦是沒有勇氣做出那樣離經叛道的事情的,臣婦隻想好好活著……”


    然,她話剛說完,晉淵便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霎那間,易歡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雙手抵在男人肩上,將人用力往外推著。


    這不是夢,這是現實。


    夢裏男人已足夠霸道,現實裏卻更顯強橫,那一眼望去便知薄情的薄唇,熱的像是要把易歡燙化了去。


    易歡指尖收緊,骨節發白,攥緊了男人的肩頭,報複一般的指甲深深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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