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婦人身子打著顫,小臉發白,雙眸也失了焦,卻仍舊試圖掙紮。


    男人垂目,聲音裏帶著安撫的意味:“別動,再動,朕就親你了。”


    懷中這具滾燙的嬌軀,逐漸軟了下來,順從的依偎在他胸前。


    男人有力的臂膀穩穩抱著她,身上的熱度讓人安心極了,衣服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易歡閉上眸,在他懷裏逐漸昏睡了過去。


    張德勝站在一旁,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為他們撐傘。


    晉淵的衣服被易歡蹭濕了,男人卻絲毫不介意。


    他沉著臉時身上威勢逼人,男人烏眸裏浸著冷意,對一旁帶路的小廝道:“今日你什麽也沒瞧見。”


    小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道:“陛下說的是,小人、小人今日什麽都沒瞧見!”


    他身子打著顫,害怕極了。


    晉淵可不是個好心腸的人,他冷冷開口:“二夫人住在何處?帶路。”


    “是……”


    凝萱堂。


    晉淵抱著人匆匆走進屋,將人放在床上,吩咐一旁的張德勝:“去喚太醫過來。”


    “是,陛下。”


    屋中隻餘下晉淵與易歡二人。


    晉淵看著她這張脆弱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入手滾燙,他歎了口氣,道:“才兩日未見,怎的就把自個弄成這副模樣?”


    “冷……”睡夢中,易歡打了個顫兒。


    晉淵坐在床邊上,讓人靠在自個懷裏,道:“讓你和離你不肯,非要在這後宅受氣,這下好了吧?”


    他語氣裏帶著無可奈何,大手卻摸到了她的腰間,勾到她衣帶。


    晉淵想為她換衣裳,濕衣裳穿著病的更嚴重了怎麽辦?


    易歡卻應激一般的睜開了眼,迷迷糊糊的看著眼前人。


    “不……不……”


    晉淵被氣笑了,他道:“到這個時候了還惦記著自個的清白呢?”


    易歡眼角擠出一滴眼淚,說道:“會、會被浸豬籠。”


    她身子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晉淵勾著她的下巴,低下頭,與她對視,溫聲道:“我看誰敢把你浸豬籠。”


    話落,男人不由分說的解開她的衣帶,剝了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


    她內裏肌膚白的像荔枝,水嫩光滑,透出香甜得氣息。


    裏邊是一件淡青的綢緞肚兜,肚兜上繡著蓮花樣式,素的很。


    晉淵將這肚兜也扯開,他打量著她的身子,臉色卻陰沉,不見絲毫情欲。


    下邊的那雙腿,膝蓋上滿是烏青之色。


    晉淵看到她膝上的傷,臉上閃過一絲寒芒。


    長指在她膝頭輕輕一碰,易歡痛的在他懷中輕顫,睫毛也撲簌簌的,她嚶嚀著開口:“痛。”


    晉淵將這嬌氣的小婦人往懷裏揉了揉,沒好氣道:“還知道痛。”


    男人沉冷的眸色中透出憐惜,拇指輕柔的抹去她眼角淚水。


    男人沒再多看,為她換上幹淨的衣裳,將人塞進了被子裏。


    易歡蜷縮起身體,發著抖,又開始低聲說:“冷……冷……”


    晉淵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歎了口氣,把人繼續抱入懷中焐著。


    他身體熱,驅散了她身上的水汽與寒意。


    沒多會這小婦人就不喊冷了,安靜的閉上了眼,在他懷裏昏睡了過去。


    “你啊,偏要撞了南牆才迴頭。”


    前世被毀容,淪為下堂妻後,才知後悔。


    她就是將聲名看的太重,不敢出格半分,怕遭受千夫所指,怕被人唾棄。


    晉淵恰恰與她相反。


    晉淵離經叛道,最不在乎的便是外界的風言風語。


    他偏要讓這小古板為了他舍棄那些舊習禮教。


    晉淵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道:“林青裴不要你,是他不長眼,真想把你帶進宮藏著。”


    他想起前世易歡那溫柔堅韌的眼神,那是曆經歲月的洗滌,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淬煉出來的。


    他心疼壞了。


    他不願再看易歡嚐遍前世的苦楚,恨不得就此君臣決裂,將人搶進宮,捧在手心上寵著。


    可倘若他當真那樣做了,依照易歡這循規蹈矩的性子,隻怕是會尋死覓活,寧死也不會從。


    易歡做了個夢,夢到了她小時候。


    易歡其實以前不是這逆來順受的性子,她八歲那會性格頑劣,父兄在外打仗,沒人能管得住她。


    嫂嫂不但要在家帶銘哥兒,還要時刻照看她,以免她惹出禍事來。


    一次,易歡看到和她同齡的哥兒們鬥雞鬥蛐蛐玩六博戲,易歡也想與他們一道,她每日被嫂嫂關在家裏,不是繡花就是讀女則,十分無趣。


    可她是個女娘,易家的哥兒們不願同她一道玩,說她不適合,唐家姐姐與她說過,倘若有人說一個東西不適合女兒家,那多半是好東西。


    比如讀書。


    比如科舉。


    沒人與她玩兒,她就自個玩,大白天趁著嫂嫂不在家,易歡偷偷溜出了府。


    她要去抓蛐蛐,她知道京外哪個山頭蛐蛐兒最多,她曾聽哥兒們說過。


    可她太小了,身體也比不得那些哥兒們,從樹上摔下來,掉到了山溝溝裏,爬不上去,八歲的易歡就叼著自己的手指默默流淚。


    嫂嫂不眠不休找了她一夜。


    找到她時,嫂嫂也從上邊不慎跌落,扭傷了腳。嫂嫂抱著她,一邊哭一邊崩潰:“你怎麽這麽不聽話,你若出了事,叫我怎麽向你兄長交代?”


    易歡也跟著哭:“嗚,嫂嫂,我好害怕,好害怕。”


    於是嫂嫂就背起她,那麽遠的路,嫂嫂拖著傷腳,一步一步將她背迴了家。


    因著這事,嫂嫂犯了宵禁,被打了二十大板。


    易歡親眼瞧著嫂嫂被人按在長凳上,那一晚,嫂嫂的慘叫聲響遍了整個院子。


    二十大板結束後,易歡哭著撲到她跟前,說:“嫂嫂,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偷跑了!也不和哥兒們玩了!”


    嫂嫂摸了摸她的臉,氣若遊絲,和她說了一句:“乖,歡兒,你不是哥兒,你不要學他們……”


    也正是那一日,易歡意識到,哥兒們有哥兒們的世界,而女兒家亦有女兒家的世界。


    那一次她累的嫂嫂兩月未能下床,自那以後,易歡再未出格過半分,她聽嫂嫂的話,每日繡花讀女則女訓。


    嫂嫂與她說:“歡兒,我們女子主內宅,無需像男人那般在外拚殺,男人幹的都是要命的差事,比起他們,我們女人過的已經容易許多了,隻需在家相夫教子。”


    可易歡總覺得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


    她說不上來。


    可她再不敢惹嫂嫂煩心,既嫂嫂說了女人隻需在家相夫教子,那她便聽嫂嫂的話,學嫂嫂,和嫂嫂一樣做個溫柔且知情識趣的內宅女子。


    *


    老夫人攜大爺在主廳等了許久,內心惶惶不安,問:“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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