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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081年,臘月,從未有過的鵝毛大雪飄灑了整整三日,如果不是末日,這樣的雪景,在蘇杭城是絕對看不到的。


    雄渾的聲浪在紛飛的雪羽中響起,塵封的血脈,也在緩緩被喚醒。


    街道一片淒涼,末日中的蘇杭城滿是頹敗之感,沒有人煙的世界,仿佛鬼城地獄一般。


    寧靜沒有持續太多,人形的黑色蝗蟲撲入茫茫雪海,蘇杭城最後的方寸之地,也被亂糟糟的屍骸踏地聲覆蓋。


    蘇杭城的中軸大道,直通斷江上寬達五十多米的江斷橋,當年耗資數億物資和無數人力打造的過江天塹,現在也成了戰略攻防的要點。


    過江後一段緩衝路段,橋麵浮在周圍的城區上,過了沿江城區,則是一片商業住宅區,兩側環伺的商業樓內,如今已無任何生機,最後不到十人的孤城中人,分別落在預定的位置,他們等了很久。


    孤城張家之主,張浩雲,28歲,是幾位孤城中人年紀最小的。


    張浩雲長得並不魁梧健碩,或者說,張浩雲的身材看起來很普通,並不像是傳統的練家子,但是他身前矗立著的重劍龍雀,足以打消所有奇奇怪怪的懷疑念頭。


    今日雪落漸小,張浩雲坐在拋錨報廢的卡車頂,臉色微醺,手裏晃蕩的玻璃瓶子,還有小半瓶的烈酒,都是在廢墟裏找到了殘破品,不過助興是夠了。


    20多噸的卡車被橫在路中央,之後還有無數類似的堆積物,都是趁著車還有用時,開到此處,堵住了眼下這條大路。


    除了大道之外,其餘的小路張浩雲沒有設下任何的關卡擋路,他自信的在大道上等待良久,終於等到了他等待的‘人’。


    密密麻麻的黑潮從遠處一路奔來,靠近了些,發現像是一群脫韁的黑毛野馬,最後定睛注視,確定是變異的人類。


    末日殘種,那些被殘種微粒感染的最初變異體,在沒有互相吞噬之前,等級間的對應劃分,還沒有在世界公布,最初的末日浩劫,都是靠命硬剛過來的。


    蘇杭城阻擊戰,由二十八歲的少將指揮官打響,三十年的檔案裏,無數的文案,都隻有張浩雲以往的生平簡介,蘇杭城的戰鬥詳情少之又少,並不是檔案被封存,而是因為這場阻擊戰是無人生還的戰役。


    黑潮頓住了衝鋒的腳步,從‘黑色的流水’間,走出兩位形體相似的變異體。


    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雙肩闊綽,麵若修羅惡鬼。


    一個通體漆黑,一個周身赤發密集,張浩雲叫他們:赤鬼和黑鬼。


    不過,蘇子賢知道,這是最初的三首昆留下來的零號變異體,一個繼承的是堅不可摧的肉身,一個繼承的是通體的神力。


    “你們就是最後的守護之力了吧?隻要幹掉你們,這片山河,便是我們的囊中物。”赤鬼很驕狂的望向寥寥幾人,雖然和普通的人類不同,可他已經不放在眼中,這種看著很強的家夥,他們已經遇到了很多,對於他們,都是外強中幹的廢材,不堪一擊。


    “大言不慚,憑什麽?就憑你一個黑鬼,一個赤鬼就想指染我華夏的大好河山?可笑……”張浩雲提著重劍跳下卡車,背對著死路繼續說道:“小爺我,今天就讓你們铩羽而歸,不……是慘死街頭。”


    赤鬼冷聲叱道:“好狂妄啊……你叫什麽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孤城張家張浩雲。”張浩雲大大咧咧的介紹自己,赤鬼卻猙獰的迴答:“你可以死了……”


    “蓬蓬蓬……”赤鬼剛剛落音,數枚穿甲彈從臨側的樓宇中連續射出,精準的槍法讓穿甲彈全數落在兩鬼的身上。


    穿甲彈在赤鬼身上留下淺淺的白痕,而黑鬼則是一連串清脆的金石交錯


    的聲音,乒乒乓乓的,像是在擊打樂器。


    “你們的臉皮還真厚。”張浩雲無奈的說道,穿甲彈前些日子還能對他們造成一定的威脅,現在竟然分毫沒有作用,日漸增強的肉身,讓張浩雲自歎不如。


    “這些東西,你們還是留著自相殘殺用吧。”赤鬼雙目鎖定張浩雲道:“這是我的獵物,你不許插手。”


    “嗖~”不待身邊的黑鬼迴答,赤鬼便是踏著穩健的步伐,蠻牛一樣的對著張浩雲衝刺。


    鏗!


    單手舞動重劍,半月斬揚手便來,重劍無鋒,卻是沉重的將赤鬼的身軀壓低,壓低到屈膝的地步時,雙臂猛地發力,頂開小臂上的重壓後,赤鬼側身揮拳,直奔張浩雲的小腹。


    重拳撞在重劍上,張浩雲身體微微後仰,光是力量的衝擊,他的虎口便出現了片刻的酸麻感。


    不僅僅是肉身的強度,赤鬼的力量也增強了很多,起碼是之前的1.5倍,張浩雲心中如此的想著。


    身法詭譎,重劍藏身,龍雀劍在張浩雲的手中時而為劍,時而為盾,攻守兼備的將龍雀劍用的爐火純青。


    “一起上!”黑鬼見著兩人較量了數個迴合,便不耐煩的說道。


    “果然都是不入流的廢材。”張浩雲頂著赤鬼重壓的時候,還不忘嘲諷道。


    “放心,你是我的獵物,旁人是不會幹擾的。”赤鬼身邊用過無數佝僂的軀殼,它們沒有靈魂的衝向前麵的卡車,麵對最直接的阻礙,它們是一層一層疊羅漢的往上爬,而卡車上兩道等待良久的身影,已經做好了應敵的準備。


    “周兄,今天就來看看,是你的長槍厲害,還是我的長戟更甚一籌!”墨初樓手中鐵戟穿過最近的幾隻頭顱,倒下後砸到一部分的屍海。


    一二之數,對於數萬屍骸大軍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沒過片刻,屍群便是重新封堵而上。


    “好好管好你那邊吧。”周崇候揮槍掃過一群屍骸,殘肢殘骸灑落一地,兩人槍如掠火,戟如索命星點。


    兩人槍戟在空氣中長嘯往來,借著卡車給予的高處優勢,還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僵持不過三分鍾,黑影便是生猛的正麵衝撞卡車,二十多噸載量的卡車被一擊錘出一處人形的凹坑,黑鬼的純軀幹力量令人瞠目結舌。


    “叮叮~”精光掃過屍群一眾,枯枝敗葉般的軀幹飛起,黑血狂飆間,兩柄寒刀逼近黑鬼,刀鋒淩冽著寒意刺骨的光芒,手起刀落中,雙刀重斬而下。


    兩把刀鋒堅韌無比,就算是鋼板,都能劈出一道口子,而黑鬼卻毫發無傷,不愧是穿甲彈都打不穿的皮囊。


    黑鬼徒手握向雙刃,不過在出手時,被一把黑刀震退,刀麵甩在黑鬼的臉上,像是響亮的巴掌抽在鐵門上。


    握著黑刀的蘇香塵,隻感覺自己握著的是光速振動的靶子,自己用了多少力,全然反饋到自己的手上了。


    “打人不打臉,你們蘇家人可真夠狠的。”李思量握著雙刀退開,雙臂像風車一樣遊弋,兩把精刀對付身邊的末日殘種,還是如收割機一般。


    “就許你攻人下三路?”蘇香塵不屑的反駁道,雙手交替,左手握刀,反手圓弧落斬,周圍靠近的屍骸被斬成無數段。


    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加上前方的張浩雲,一共五人,在屍骸中遊動,不過黑鬼和赤鬼依然是不可攻克的點,兩鬼就像是兩根釘子一般楔在屍骸中。


    “能破嗎?”樓中負責尋時機的花穆羽問身邊持槍的男子道。


    “你問我?那你還是放棄吧……”身邊200+斤的胖子端著槍抱怨道,就已經覺著快要仙逝了,還說其他?


    胖子是個死宅男,在末日前是個見不得光的黑客,平平常常幫著別人做做外掛之類的不入流小東西。不過後來被破獲了,被孤城的人保釋出來後,便從良做了網警,為國家效力的時候,也立下了些功勳。


    胖子叫:馬堅燾,今年也有四十好幾了,他的腦子裏除了各種各樣的代碼,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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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問你也白問,我隻是在問那位打坐的大哥。”花穆羽衝著一旁打坐靜待的葉家之人,葉川緣,之前是個按摩師傅,帶個黑墨鏡讓人誤以為他是盲人,過馬路的時候,說不得還有天真的小學生扶他過馬路。


    葉川緣手腕上戴著祖傳的金光龍紋鐲,就是蘇子賢從謝子敬手上拿到的那枚,金光龍紋鐲是葉家的信物,葉川緣手掌覆在鐲子的表麵,口中念念有詞的嘟囔著聽不清楚的經文咒語。


    葉川緣還沒有出結果,下方的戰局出現了轉變,一道青光飛梭而過,不慎之時,亮光穿過卡車上的兩位,胸口濺出血霧,胸骨炸碎,心髒被碾成肉泥。


    周崇候和墨初樓眨眼間被青光處理掉,周圍的孤城旁人,心中震驚,他們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赤鬼和黑鬼的身上,從來沒有想過,這兩鬼竟然還有幫手。


    血霧升起,兩人意識還沒有徹底的消失,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目光還停留在屍群的下方。


    “太慢了~”還沒有來得及感到震驚和悲傷的時候,精光劃過蘇香塵的脖頸,幾乎同一時刻,李思量的腹部被血手洞穿。


    “混賬!”花穆羽的眼中充斥著血絲,拉弓沾箭,無羽箭飛梭射向青色的影子,同一時刻,馬堅燾扣動扳機,將膛內的子彈打空。


    “噔噔噔噔……”眾人還沒有看清來者,長箭被雙指夾住,而子彈無一命中的從身軀穿了過去,青影快到規避了所有的子彈。


    “嗖~”青影甩出長箭,花穆羽躲閃不及,長箭刺入他的左眼,毀去他一目的時候,也讓他的大腦神經直接的感受到了痛楚。


    “啊……”花穆羽連連暴退,慘叫中,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中的箭矢,馬堅燾還沒有反應,青光便從他的眼前閃過,雙手中的步槍被奪走,然後槍口刺穿了馬堅燾的喉嚨,緊緊的釘在身後的牆麵中。


    “道法?”青影立定一瞬間,望著葉川緣的時候,冷靜的言道。


    “蓬!”葉川緣還沒有睜眼,一擊重錘將他的生命終結,血淋淋的人頭在樓間滾動,青影抽過一根尚未用到的箭矢,緩步走向花穆羽。


    “你要做什麽?”花穆羽半邊臉已經痛到麻痹,表情也近乎扭曲的問道。


    “你的眼睛留著或許是個麻煩。”青鬼對著花穆羽的另一隻眼落下長箭,目視中,僅剩的一目也被奪取,“噗!”


    “啊!……”樓中傳出痛苦的嘶吼,張浩雲心底一顫,被赤鬼找到一處破綻,一記重拳落在側臉,血水和碎牙在空氣中飛舞,張浩雲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飛落在卡車頂上。


    張浩雲腦海一陣嗡鳴,神智不清間,眼眸中滿是血絲,青鬼站在樓上的某處窗口,顯得那麽眨眼。


    “咳咳……”張浩雲杵著重劍龍雀,艱難的起身,踉蹌的身軀抵著重劍,掌心壓死在劍尾處的龍雀圖騰上。


    “他是我的,所有人都不許動。”赤鬼大聲的叫道,周圍的屍骸頓住後,開始蜂擁退下,三道身影並肩落在一排,張浩雲看的是那麽的礙眼。


    半邊臉腫的像是豬頭,張浩雲忽然無端哂笑道:“去-特-碼-的……”


    “末日剛剛降臨,你們的世界,竟然隻有如此像你這般不堪的守護者。”赤鬼走到張浩雲的麵前,三下五除二的拿下了張浩雲重創的身軀。


    張浩雲手掌死死的握著劍柄,劍尾處的龍雀圖騰是那麽的眨眼,特別是其中的雀影,像是活著一樣在圖騰中翱翔。


    “孤城……咳……”張浩雲小聲的嘟囔著,口中的血水卻是越流越多,“孤城不允許任何侵略者,犯我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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