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冰冷的夜晚,天空中堆積的烏雲將月光完全遮蔽,


    璃月港外郊遠處的驛站裏亮著昏黃的壁燈,從木牆上寥寥的縫隙間可以看到驛站外深不見底的黑暗。


    驛站門口的木板嘎吱作響,從門縫中伸進一隻慘白如無的手,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生物正掙紮的攙扶在門邊。


    嘴裏嗬嗬著沙啞作響,流著血的眼瞳看不出什麽表情,那雙摻雜著無力的手在門框邊劃過一條長長的血痕。


    若是有人能夠看到這扒在門框上的的手時,絕對會一臉驚恐,這根本不是人類的手。


    看起來隻有皮和骨,沒有一絲血肉。


    他看起來像是想往外走,但是血肉模糊的身體卻讓他忍不住發出啊啊的痛苦哀嚎。


    相比於地麵上其他已經不成人樣的屍體來說,他因為幸運,所以才躲過一劫。


    可是也因為不幸,他的生命已經陷入倒計時之中。


    突然,他那充血的眼孔中朦朦朧朧的看到驛站的門外走進來了一個模樣普通的少年。


    “哦,這位先生,你想讓我救你嗎?”


    少年慢慢悠悠的走到她的麵前,似乎是注意到他臉上渴求的目光,眯了眯眼睛,語氣頓時溫和起來。


    這具身體原本應該是個堅毅的漢子,可是如今幾乎成為一具血屍的他腦海一片混沌。


    縱使眼前的少年言語之間似乎有些詭異,可是也顧不得許多。


    呐呐的從嗓子裏麵吐出聲音。


    少年笑了笑,他不介意自己的人手又多一個。


    相反的,在這麽長的歲月裏,觀看人們的心從善良變得扭曲可是他如今所剩無幾的愛好了。


    一切的交易早就已經被命運暗中標好了價格,而他隻不過是順水推舟。


    “求你。。。。”


    少年的臉上的笑意又洋溢了一分。


    “幫幫我。。。。”


    少年湊近了,麵對這些跟隨他意誌的人,他覺得自己的脾氣很好,能夠容忍自己的身體去唿吸一些應有的肮髒。


    “幫我把消息傳給總務司,告訴他們明天計劃有變,那群雜碎早就已經設好了埋伏。”


    少年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一臉看不出喜怒的頓在原地。


    房間外可以看到房間裏的爐火已經熄滅,隻留下溫溫的灰燼,驛站內一片死寂,隻留下一具已經消失了氣息的屍體。


    “嗬嗬。。。。哈哈哈哈!”


    少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笑了起來,似乎是發現很有趣的事情。


    看著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的屍體,眼神深邃,有些玩味的說道。


    “真是莫大的勇氣,看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閃光點,嗯,這倒是可以成為我的實驗材料了。”


    星空逐漸的暗淡,月色也在雲霧的遮掩下顯得朦朧起來。


    少年坐在驛站上的房頂上,看著下麵的深淵教眾來來往往的忙碌著。


    他就像是一個不屬於此間的過客,誰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摩拉克斯。”


    少年眯著眼睛看向離月港的方向,沉著臉,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算了,反正這次也不是在算計你,如果涉及到有關於你的存在。


    就算那位王子殿下瘋了,我也不會摻和進來。”少年棉麻做的粗布衣裳被冷風吹的發出噗噗的響聲。


    “畢竟我可是知道,你可是此世唯一被稱為武神的神明啊。”


    突然,他神色一動,看著身邊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


    咧著嘴,露出一個淳樸少年的笑容。


    “怎麽,我們的王子殿下?終於舍得從那堆扭曲的地方走出來了。”


    站在他旁邊的是一位有著金發異服的少年。


    隻不過麵容卻有些威嚴,那雙眼睛裏透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嚴肅。


    “畢竟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可是涉及到一位仙人。


    而仙人擁有遠超神之眼擁有者的實力,在璃月大地,仙人這個名諱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意會。


    這是我第一次與你合作,自然想要看看合夥者的實力。”


    切!少年冷笑一下,他目光幽暗,似乎很想出手。


    可是看到這位王子殿下背後的虛空裏不時傳來若有若無的嘶吼聲,這才按耐住了決心。


    “這片大地的文化確實淵博,可是這並不是你挑釁我的理由。


    如果王子殿下不放心,看來我需要向您證明一下,我這個合夥人究竟有沒有相匹配的位置了?”


    空看了一眼毫無防備的少年,冷著臉,他們兩個都是在虛與委蛇,誰也不服誰。


    可惜這一次的計劃離開了誰都施展不起來,這也是他們彼此按捺住心中的殺意,誰也沒有出手的原因。


    或許同類才了解同類,他們兩個剛一見麵便納悶,到底是從哪裏冒出這麽一個伏地魔?


    不過好在兩人各取所需,這場合作也就跌跌撞撞的展開了。


    “不必。”


    “說起來。”少年突然扯開一個話題,似乎剛才的威脅不是他說的一樣,臉上帶著一絲興趣。


    看向了王子殿下頭上那異於常人的金發。


    “我在蒙德的邊界似乎也碰上一位看起來和您一個發色的少女。


    她的身邊還跟著一隻蠢笨的飛行寵物。”


    少年頓了頓,仔細觀察著王子殿下臉上的表情。


    過了片刻之後,什麽也沒有發現。


    “不過可惜最後讓她跑掉了,現在想起來,她所使用的劍術真是華麗呢。


    似乎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真想把她當做我的一個實驗材料啊。”


    空站在他的旁邊,目光幽幽的看向遠處,臉上麵無表情的聆聽著。


    “不過她還是逃不了,這一切隻不過是命運暗中的饋贈罷了,畢竟一枚青色的果實想要成熟可是需要花費很大的代價的。


    而她的命運早就在我的掌握之中。”


    空的唿吸一滯,隻是很隱秘,並沒有少年發覺。


    “那就按照約定,深淵教團明天聽你指揮,來自璃月方麵的力量我會幫你攔下,希望你不是我想的這麽一無是處。”


    “嗬嗬。。。。”


    少年臉上一臉淡然的笑容,看著空一步邁入黑暗之中。


    星辰的光芒似乎都融化不了那麽深的黑暗,這是汙穢的力量,也是諸神的目光不能投向所處。


    “想要沒有弱點嗎?看來我的這位王子殿下似乎有些著急了呢。


    那個叫熒的女孩比我想的還要重要,這麽看來,倒是有些舍不得對她進行改造了。”


    少年的臉上透著一絲別樣的意味,抬起頭看著廣闊的星辰,星河璀璨的倒影全部映入他的眼簾。


    “一切都隻不過在真理之中啊。”


    。。。。。。。。


    “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尊嚴,隻在劍鋒之上,所以事實告訴我們,不要慫,就是幹。”


    葉開一臉凝重的說著,看到申鶴臉上不解的表情,補充了一句。


    “我剛才已經探聽到了。明天愚人眾會有大規模的動作,到時候那位公子估計會親自帶隊。


    想要找到雪兒的下落,看來咱倆得綁一位愚人眾的執行官了。”


    申鶴皺著眉頭,那張欺霜賽雪的臉上透著一絲沉思。


    葉開還以為這個莽夫終於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激動的說道。


    “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今晚咱們兩個要早做準備了。”


    “可是大炮是什麽意思?”申鶴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之後,終於在葉開一臉期待的表情中抬起頭,認真地詢問道。


    葉開臉色一黑,果然啊,他錯了,他就不應該和這個腦子裏麵隻有修行和打架的笨蛋說這些的。


    申鶴抿了抿嘴,看到葉開的表情,似乎她又說錯話了。


    隻不過心中毫無愧疚的念頭,反倒是麵色平靜的盯著葉開。


    嘶,好冷,葉開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打了個冷顫。


    一看到申鶴臉上的表情,經過了這麽長時間,他也知道這是這個莽夫在表達自己生氣的表情。


    別問他為什麽知道的,隻要挨的揍夠多,他能從申鶴平靜的臉上看出十餘種不同想說的話。


    說起來這都算技能了吧,葉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隻不過這是什麽意思?”葉開連忙扯開話題,這個莽夫還是很好哄的。


    果不其然,聽到葉開的話,申鶴的目光也投向了葉開此時手上握著的一樣東西。


    自從甘雨把消息傳到了璃月總務司之後,那位原本待在群玉閣上的富婆凝光為了表達感謝。


    似乎是掌握了葉開隱藏的身份,所以並沒有選擇常用的金錢大法,反而是送來了這麽一件平平無奇的東西。


    這是一根棍子,葉開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看著手裏黑漆漆的毫不起眼的棍狀物。


    心裏有些吐槽,這似乎太簡樸過頭了吧。


    不像是凝光那個富婆應該有的風格啊,而且摩拉這個東西相信誰也不會嫌棄太多。


    要是真感謝,不如選擇用錢把他砸死,讓他也感受一下什麽叫做幸福的死法。


    “表麵看上去加祝了一道封印,這件東西似乎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申鶴的目光從葉開的臉上投向了他手裏的棍子。


    皺著眉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算了,既然是那位富婆凝光送給我們的東西,說明肯定對我有用,以後再慢慢研究吧。”葉開有些無所謂的說道,收迴了手中的棍子。


    轉過臉看向了申鶴,臉上帶著迫不及待的渴求。


    “都這麽晚了,咱們要不要?”


    “可是師傅說過,做事之前應該屏氣靜神,這麽晚了還是好好休息吧。”


    申鶴的臉上似乎透著一絲不情願。


    “休息什麽休息?這種事情我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好吧,難道你不想看看咱們兩個到底有什麽不同嗎?”


    其實我也想見識一下,可是師傅說過要小心男人的花言巧語。


    申鶴的臉上帶著一絲猶豫,葉開一看有戲,趕緊趁熱打鐵的說道。


    “事不宜遲,長夜漫漫,時間就是生命啊,咱們趕快點,說不定還能趕得上明天即將到來的大戰。”


    這。。。。好吧。


    申鶴咬著嘴唇,最後還是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像極了弱小無助的無辜少女。


    葉開臉上頓時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搓了搓手指,終於忍不住了,一臉嘿嘿的笑著朝著申鶴。。。。前麵的桌子停下。


    “諾,你看符紙我都已經帶來了,正好我想見識一下璃月的符道究竟有沒有這麽神奇。


    等明天見到公子,一定要先給他來一套愛的五雷煉獄陣。”


    “有趣,是以雷光攝入符籙之中嗎?看樣子和璃月的符籙有所不同。”


    “對啊,我那個世界最崇尚的就是雷法了,無論是齋醮、符籙、丹道等等,很多法術都是以役使神明作為行法的基礎。


    所以別的不說,就這一套五雷煉獄陣可是學會了就能開派收徒的存在。”


    葉開一臉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看見申鶴的臉上帶著不解。


    突然間恍然大悟。


    “對了,忘記了雷法的思想基礎是天人感應論,這和璃月的仙道有所不同。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學會。”


    “天人感應。”


    申鶴思索著這四個字,突然就明白過來,看著葉開。


    “你所修道法極為兇險,妄圖參悟天地,師傅說這就是找死。”


    葉開擺了擺手,另一個世界老祖宗的智慧豈是一位仙人能明白的。


    不過看著申鶴臉上平靜的表情,突然間又讀懂了她隱藏起來的關心。


    嗯,這個笨蛋除了總是喜歡揍我之外,其他的倒是對我挺好的。


    雷法,是道士根據天人感應的思想,認為人的精神可以感通天地,合於自然,而且還可以進一步掌握天地風雷。


    葉開先是起了個頭,見申鶴有些懵懂才繼續說道。


    “在雷法道士們眼裏,風雲雷電晴雨等自然現象,完全可以通過自己存思變神,感通天地而製造出來。


    所謂唿風喚雨、翻江倒海,都在指顧之間。”


    “可是師傅說凡是感悟天地的,不是一群瘋子就是不要命了。”


    申鶴有些不理解葉開和她說這個幹什麽,轉念又想,是不是自己沒有聽懂葉開隱藏起來的意思。


    隨即忍不住瞪了瞪葉開,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葉開這是把自己當傻子看。


    咳!


    葉開咳了咳,有些心虛的偏過頭。


    見申鶴沒有計較的意思,才繼續說道。


    “留雲借風真君前輩是不是說一旦感悟天地,一不小心就會道化自然,從此被天地抹去。世間再也沒有存在的痕跡了?”


    申鶴冷著一張臉,如果不是葉開還在繼續解釋,她說不得真會在此時打暈葉開。


    避免他繼續深陷修行之中,可惜自己的力量還是不夠強大。


    還是得去奧藏山尋找師傅的洞府,懇求師傅救治於他。


    想到這裏,申鶴的臉上透著一絲煞氣,而她手腕處的紅繩也在若有若無的微微閃爍著。


    “不必擔心。”


    葉開的手搭上了申鶴的手腕,按捺住她心中的暴躁之意。


    見申鶴看了過來,一雙眼睛死死的與她對視著,臉上透著前所未有的鄭重之色。


    “我所修天人之道與你們所言的似乎有所不同。


    而我說的天人感應論則認為宇宙是大天地,人身是小天地,人體各部分都與大天地相符相應。


    其頭像天,足像地,四肢像四季,五髒像五行,其精氣神無不與天地相通相感。”


    葉開語氣輕鬆,他知道現在申鶴估計頭腦已經起了風暴。


    或許下一刻就要嗬斥他的膽大妄為,誰會把自己的身體當做一個宇宙修行!


    這種瘋子的行為比之前所說的還要可怕。


    “概而言之呢,人與天、地並為三才,同為元氣所生,陰陽所化,所以內外相應,天人相附。”


    葉開冷冰冰的說著,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視凡間之物皆為渺小的錯覺感。


    搖了搖頭,把這種感覺從腦海裏麵扔掉,一句話結束了他想說的話。


    “其實人的身上蘊含著天地的靈能,通過後天的努力與潛心的內煉,完全可以役使雷霆,撐握自己的命運。


    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在提瓦特大陸,就算是神明也沒有資格掌握我的命運。”


    申鶴緊緊的與葉開的眼睛對視著,從這雙眼睛裏,她看出了葉開的驕傲之色。


    似乎在他看來,這種方法就是一定正確,且大道通明的道路。


    而且作為一個連神之眼都沒有的普通人,對神明也沒有應有的尊敬之情。


    或許在他看來,神明也隻是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類吧。


    “嗯,我知道了。”


    最後,申鶴低下了頭。那雙低垂的眸子不知為何閃過一絲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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