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裏看紛落的桃花花瓣,轉眼便見墨今吾端著一壺茶出來,放到她麵前,“待客之道。”


    宋纖凝抬眼看他。


    視線觸碰一瞬,墨今吾轉身,“我去閉關。”


    關上房門,墨今吾打開赫黎留給他的錦囊。


    昔年赫黎說,待他至最迷惘時,便打開此錦囊。


    準備晉升羽化境之時,他忽然心生動搖。


    渡過羽化雷劫,無情道便入大成,他這一生隻能修無情道了。


    從前他修煉無情道,功法會將所有不利於“無情”的感情清除,好讓他堅定“無情”這條路。


    但許是那些悸動過於讓他動搖,又許是因為某個人,他的心生了亂。


    墨今吾解開封印,一枚功法玉簡落到他手中,他貼到額間。


    《無情道改道之術》


    看完所有的字,墨今吾摩挲著玉簡,思考片刻,隨後入定修煉。


    宋纖凝喝完了茶,察覺裏麵的氣息逐漸穩定了下來才迴了觀辰峰閉關。


    暫時沒有突破的征兆,宋纖凝隻能出關。


    在院子裏躊躇許久,宋纖凝還是決定上觀辰峰再看一眼墨今吾。


    到時,發現墨今吾在封酒壇。


    感覺他的氣息強大了,宋纖凝站在遠處看著他許久。


    墨今吾抬頭看過去。


    她走到他麵前,“你晉升了?”


    “嗯,前幾日。”墨今吾點頭,目光稍稍停留在她臉上一瞬。


    晉升後他去過妍秀峰,見她閉關,他便迴來了。


    “功法沒問題了?”


    墨今吾眸光微不可察地變動了一瞬,“嗯。”


    宋纖凝站在遠處看他的動作,“你還會釀酒?”


    “嗯。”墨今吾薄唇動了動,想和她多說些其他,但想到什麽,隻淡淡應了聲。


    見他不欲多言,宋纖凝知趣地離開了觀辰峰。她垂著眼,心情不太好。


    無論她是關心還是故作冷漠,他都全然不在意,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


    時間一晃千年多,見到墨今吾便遠遠看上一眼,宋纖凝也不靠近,時常窩在妍秀峰修煉,或是迴宋家待上一陣子。


    反倒是墨今吾,她好似覺得他時常在看她。


    循著視線看過去,卻見他看著別的地方。宋纖凝搖搖頭,她更傾向於是自己太過執著生的臆想。


    此間,鴻槊、定丘、元即、折樞都收了徒。


    藍易來找過宋纖凝幾次,他說以朋友之名,又已經到了麵前,宋纖凝便是想不見也沒辦法。


    墨今吾看著他們並肩的背影,負在身後衣袖中的手握緊,麵色也泛冷。


    藍易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笑著點了下頭。


    墨今吾垂眼,迴了觀辰峰繼續閉關,加快運轉功法。


    某日,宋纖凝從宋家迴來,剛進宗門,便見付楓眠將一個幾個月大的孩童塞進墨今吾懷裏,“快把你兒子抱迴去,我哄了那麽久,你冷著張臉一來,他就不要我了,氣死人了。”


    宋纖凝眸光顫動,僵在原地。


    她迴家兩年,他就有兒子了?和誰?


    墨今吾和她對上視線,道:“撿的,徒弟。”


    感覺身體逐漸迴溫,宋纖凝上前兩步,打量那孩子。


    很精致好看的孩子,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


    宋纖凝伸手,“給我抱抱。”


    墨今吾將懷裏的祁硯歸伸給她。


    宋纖凝第一次抱孩子,有些手忙腳亂。


    墨今吾垂著眼隔著她的衣袖握著她的手幫她調整姿勢。


    付楓眠抱著手嘖了一聲,跟一家三口似的。


    抱穩了孩子,宋纖凝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點近似溫柔的神色。


    “他叫什麽名字?”


    “祁硯歸,男孩。”


    宋纖凝戳了下懷裏吐泡泡的孩子的臉,“從哪兒撿的?”


    “中北戰墟,六月前。”


    “哼啊~”孩子朝墨今吾伸手,墨今吾冷著臉將他接到懷裏。


    宋纖凝奇怪地看了眼他,他這是在和她解釋嗎?


    “啊啊啊~”


    “他餓了。”付楓眠道,“你去找到羊乳了嗎?”


    他剛把孩子抱迴來的時候,僵著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看著孩子哭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付楓眠來找他,結果成了帶孩子的奶爹。


    墨今吾點頭,拍了下孩子的背,幹巴巴道:“別哭。”


    “唉呀,你給我抱,哄孩子都不會。”付楓眠奪過他懷裏的孩子,“寶寶乖,幹爹帶你迴去喝奶奶,別哭哦~”


    付楓眠抱著孩子走了,“跟上,迴去熱羊乳,給他弄吃的。”


    墨今吾看向宋纖凝,“你……來嗎?”


    宋纖凝看他片刻,點頭,跟在他身旁一起去了觀辰峰。


    他們忙著照顧孩子,宋纖凝坐在石凳上看著,見墨今吾被付楓眠罵笨手笨腳,沒忍住笑了聲。


    墨今吾看過去,她收斂了唇角的笑,隻餘一雙天生笑眼還盛著笑意。


    喂飽了孩子,付楓眠將他丟給墨今吾,“你看著,我去給他定製衣服,啊一聲是難受,兩聲是尿了,三聲是餓了,朝你哼哼是讓你抱他……”


    絮絮叨叨說完,付楓眠風風火火就走了。


    “啊……”


    墨今吾看著他,調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勢。


    宋纖凝在兩棵桃樹中間用藤蔓編了個搖籃,看向墨今吾,“放這裏。”


    墨今吾將他放進搖籃裏。


    宋纖凝坐在搖籃邊,輕輕晃了晃他,逗他笑,“小硯歸~你還長得怪好看的。”


    墨今吾站在旁邊,看著揮舞著手的孩子,偶爾看她兩眼。


    將孩子哄睡後,宋纖凝看向他,“拿被子過來,給他蓋上。”


    墨今吾從空間中拿出一張小孩被,俯身將孩子裹好再放迴搖籃,轉眼看她。


    四目相對一會兒,宋纖凝發覺自己與他無話可說,站起身來,“我走了。”


    墨今吾點了下頭。


    他想挽留,但不敢。


    功法轉換到了關鍵時刻,若是此時給她希望,他失敗了,無情道功法將他的所有感情都清空,那樣是害她。


    她說,如果給不了她想要的迴應,那就不要給她幻想。


    宋纖凝迴了妍秀峰,境界越高,瓶頸越難打破,近幾十年來,修煉速度都慢了不少。


    既然突破不了,她也不用太著急,在妍秀峰上喝喝茶種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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