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米莉森的講述,白識就看著尤拉,掃視著他渾身上下。


    此刻的尤拉把頭扭到一邊,像是不願意麵對這事情一樣。


    白識想了想,開口問道:


    “關於那個什麽寄生蟲,你自己應該知道點什麽”


    “最起碼應該知道是怎麽來的吧。”


    尤拉歎了口氣,對於自己這樣的小事還要麻煩別人而感到惆悵。


    畢竟尤拉是個很擰巴的人,就連才剛剛接觸他的米莉森都看得出來。


    明明自己為了保護褪色者和血指拚命的時候不會覺得有什麽,但自己受到他人恩惠時就覺得無以為報。


    不過此刻,他也知道不是推脫的時候。


    那些天殺的寄生蟲害得他痛苦了一路,必須得想辦法解決掉它們了。


    作為一個劍士,要是最後沒有倒在劍下、而是死於這種原因的話,那也太可笑了。


    “在利耶尼亞的時候,老夫遭遇過一場戰鬥,也是和血指們。”


    “結果雖然獲勝了,卻很是狼狽,像樣的休整環境都沒有辦法找到。”


    “為了生存,不得不就地飲下湖水、啃食龍蝦的生血肉,就這樣度過了數日的時間。”


    “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寄生蟲寄生了,此後就一直被啃食肉體的疼痛所折磨。”


    “一般來說不影響戰鬥,但是有時候會突然劇痛,甚至吐血。”


    尤拉活動了下身體,有些意外的說道:


    “不過,最近感覺莫名的要好一些,之前交手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什麽影響。”


    “不知道是不是寄生蟲們已經死光了,或者是已經從體內跑出去了?”


    白識點了點頭,了解到了情況。


    隻不過,對於情況是否真的好轉,這一點還有待商榷。


    白識伸出手,抓住了尤拉的肩膀,將力量往他體內探去。


    很快,白識就在尤拉的腹部找到了那些所謂的寄生蟲。


    在感知之中,密密麻麻的條狀寄生蟲盤踞在尤拉的腹腔內部,隨著血肉的鼓動吮吸血液。


    甚至不光是腹腔和器官,就連周遭的肌肉中都開始有寄生蟲吸附。


    而這些寄生蟲還不斷的產卵,有新生的寄生蟲幼蟲繼續攀附在幹淨的位置。


    白識感受到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寄生蟲,頓時便是一陣頭皮發麻。


    如果用x光之類的技術拍出影像,恐怕尤拉整個人的軀幹上都會亮起成片的白點。


    白識對於蟲子之類的玩意兒一直有些本能的害怕,現在尤拉體內密集的蟲子更是連密恐都觸發了。


    白識前世刷各種論壇見到的寄生蟲案例也隻是些普通的,看著嚇人,但危害往往沒那麽要命,隻要及時發現治療基本沒有問題。


    哪像交界地這樣生猛,還長著口器,直接是體內生啃人血肉。


    白識挑了挑眉毛,沒有把這恐怖的景象告訴尤拉,省的平添幾人的擔心。


    現在寄生蟲的階段貌似已經到下一個階段了。


    畢竟看它們一直在啃著,但尤拉好像沒什麽感覺。


    按照之前那種程度都會疼暈的話,現在說不定是寄生蟲們分泌了什麽特殊物質,讓尤拉沒法注意到身體內部的異樣了。


    沒有再多說什麽,白識趕緊開始了治療。


    他也不想再繼續觀察這些鬼東西了,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白識注意好力度,直接使用陽光籠罩尤拉。


    很快就將尤拉身軀內部所有的寄生蟲全部燙死了,連蟲卵也沒有放過。


    接下來稍微過一兩天的時間,這些寄生蟲的屍體大概就會被身體自己解決掉了。


    白識鬆了口氣,迴想時還是對那恐怖的景象打了個寒顫。


    雖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寄生,但白識還是給自己也來了一遍檢查。


    與此同時,隨著力量不斷深入,白識也發現了尤拉身體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在尤拉本人都不知道的眼睛深處,一絲絲微弱的癲火隱而不發。


    而且白識還發現,尤拉似乎和其它人不同,更加吸引癲火的注意一些。


    白識放開了自己手上癲火的力量,感受著癲火在自己體內的不斷搖曳。


    就算是在體內,白識都能感受到體內的癲火對尤拉有微弱的興趣。


    不像是對癲火之王那樣的順從,而是仿佛找到了新的去處,自發的想要往那裏匯聚。


    白識看了看尤拉,突然發現他身上的情感也確實是很會吸引癲火的那類。


    愛往往更加能夠引發絕望。


    而尤拉的絕望,源於自身的無力。


    雖然對於普通的血指們,實力已經很夠看,但對上艾琉諾拉卻根本不夠。


    無論如何也無法挽迴過去的摯友,尤拉的心中絕對不像他自己話語中的那般灑脫。


    愛、憎恨、殺伐。


    不得不說,也確實是符合癲火所渴望的。


    白識看著那此刻對尤拉毫無影響的癲火,隨手便把它從體內給攝取出來。


    白識毫無聲息的將那一絲癲火掐滅在手中,沒有讓任何人發現。


    看樣子尤拉之前應該有接觸過癲火病的患者,有輕微的感染。


    也許是在那時候,他的這具身軀就已經被夏玻利利給盯上了。


    總之白識把癲火也一並治療了,之後就不用擔心夏玻利利奪舍尤拉了。


    拍了拍手,白識微笑著拍了拍尤拉的肩膀。


    “好了,現在你的身上已經徹底沒有危險了。”


    “接下來也不要戰鬥的太拚命了。”


    尤拉感覺了身體,頓時前所未有的輕鬆。


    不光是那些寄生蟲,明裏暗裏的傷勢此刻也都全部治愈了。


    尤拉朝白識恭敬的深深鞠了一躬,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萬分感謝,白識閣下。”


    “您這一路以來的照顧,老夫實在無以為報……”


    白識扶著尤拉,很是溫和的說道:


    “你一直為了弱小的褪色者們對抗鮮血王朝,數戰之功有目共睹,因此而幸存的褪色者更是不計其數。”


    “所以這不是平白無故的恩惠,而是給予挺身而出者的獎賞,這是你應得的。”


    至此,白識再也不用擔心尤拉的事情。


    臨走時,白識替米莉森出手,為艾琉諾拉刻上了烙印。


    不僅僅是宣誓性質的烙印,也是具有力量,實質指向主從關係的烙印。


    這也是艾琉諾拉的要求,為了讓幾人徹底放心,也是償還罪業的第一步。


    做完了這一切,白識便看向米莉森,說道:


    “我們走吧。”


    艾琉諾拉剛準備跟上,卻見米莉森對她揮了揮手,說道:


    “抱歉,不能讓你和我一起旅行。”


    “我想要做的事情,不需要太多人陪伴。”


    “所以你就自己找點事情做吧,等到時機到了,我會迴來找你的。”


    “故友重逢,就讓這一路的恩怨消散於風中吧。”


    話音落下,米莉森便被白識帶著,朝遠處的天空飛去。


    目送著白識和米莉森離開以後,艾琉諾拉和尤拉沉默的站在原地。


    兩個人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開口,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像兩個陌生人。


    直到過去許久,風吹動黃金般的落葉,艾琉諾拉才率先開口,和尤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發生了很多事情啊……”


    “嗯……確實。”


    “你接下來有打算要做什麽嗎?”


    “老夫啊……”


    尤拉抬起頭來,仰望著天空,還有那耀眼無比的黃金樹。


    “老夫…咳,我也不知道。”


    “過去一直追逐著的你,突然重新與我並肩,仿佛像夢一樣不真實。”


    “在過去,我認為我存在的意義就在於讓你從咒血中解脫出來……”


    “現在沒有了目標,我可能會在交界地上繼續遊曆,一邊去幫助褪色者們吧。”


    不過現在鮮血王朝已經被消滅掉,尤拉作為血指獵人的職責也已經不那麽緊迫了。


    幾乎不需要再多糾結成為過去式的血指殘黨,他也不用像以前一樣到處跑。


    沒有什麽可幹的事情了,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幫助褪色者們嗎?”


    艾琉諾拉重複著尤拉的話,點了點頭。


    “我也沒有什麽想要做的事情……現在就跟你一道同行吧。”


    “雖然見到我的時候……褪色者們大概會感到害怕。”


    尤拉拉了拉鐵鬥笠,雙手環抱在胸前,朝著黃金樹的方向走去。


    “那就試著改變他們的印象吧,去洗刷被咒血蒙蔽時犯下的罪業。”


    “就用你那美麗又強大的劍與龍焰。”


    “這會是個漫長的過程,但老夫會一直陪著你……”


    背對艾琉諾拉,尤拉強裝著鎮定,這才把話流暢的說完。


    如果不是雙手環著,說不定會丟人的同手同腳。


    艾琉諾拉收起變成太刀的半截血色雙頭刀,看著像以前一樣故作高深的背影,不由嗤笑一聲。


    她快步追了上去,隨後就在尤拉身後半步默默跟隨著。


    兩人的背影在黃金的大地上一前一後的沉默前行,最終像風一樣消失在了荒野上。


    ——


    白識帶著米莉森一路飛行,最終迴到了亞曆山大埋頭修煉的火山深處。


    泡在滾燙的岩漿之中,亞曆山大低著頭環抱雙手,像是在沉思著什麽。


    “嗯……好像,溫度有點不夠了。”


    “想要練就絕對不會被打破的壺身,這點程度還遠遠不夠啊。”


    “大概是時候去探索那禁地——傳說中在雲海之上的巨人山頂,永不熄滅的灰滅火焰……”


    就當他喃喃自語的時候,米莉森的身影從空中落下,靈巧的踩在亞曆山大的蓋子上。


    亞曆山大努力的抬頭,卻受限於視角,根本看不見來者的蹤影。


    不過就算是不用看,亞曆山大也知道此刻到來的是誰。


    “嗯?米莉森,你迴來了啊!”


    米莉森小小的惡作劇一下,見沒有騙到亞曆山大,於是翻身一躍跳到了一旁的山岩上。


    視野中出現米莉森的全貌,亞曆山大頓時驚唿了起來:


    “噢噢!米莉森,你找到義手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米莉森笑了起來,指尖輕輕拂過義手上的花紋。


    “多虧了白識先生,我的旅途得以繼續了。”


    “這下子,我也有了用劍來守護美好事物的能力了。”


    聽米莉森提起白識,亞曆山大左右轉動著身體,四處看著。


    “說起白識,他人呢?沒有迴來嗎?”


    “我怎麽沒有看見他人?”


    米莉森搖了搖頭,就地在山岩上盤腿坐了下來。


    “白識先生在火山官邸中還有事情要處理,所以就直接過去了。”


    亞曆山大點了點頭,知道了緣由。


    看著米莉森,亞曆山大疑惑的開口道:


    “總感覺……米莉森好像變得不一樣了點。”


    “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像你整個人就是一把出鞘的刀一樣銳不可當啊。”


    米莉森笑了笑,沒有急著講述這期間的故事。


    “或許吧,說不定我也變強了一些呢?”


    “畢竟不能隻是看著亞曆山大在進步,自己卻原地不前呢。”


    “如果感興趣的話,就路上再說吧,我想這會是很好的打發時間的故事。”


    米莉森最近的兩次戰鬥,對手的硬實力全都遠超她。


    單純的看實力,艾隆梅爾比起艾琉諾拉還要強上不少。


    但是那次戰鬥也有白識的一點因素,對方精神狀態不對,已經被嚇到世界觀崩塌了。


    而且相性上也是米莉森完全占優勢,這才讓米莉森順利的解決戰鬥。


    至於艾琉諾拉的這一場,就實實在在是米莉森自己的表現了。


    熟練掌握了新獲得的豐饒的力量,加上米莉森將流水劍法徹底發揮到了極致、完美掌握,這才擊敗了強敵。


    也正是這兩次越級而戰,讓米莉森的實力在強壓下徹底蛻變。


    隻等到身體的素質提升上去,米莉森就會徹底達到應有的水平。


    亞曆山大哈哈大笑著,從岩漿之中站了起來,在熔岩湖中泛起一陣波濤。


    在他的身後的峽口,大量粘稠的熔漿都被厚實的身軀給堆積了起來,此刻正快速的向下方缺口流淌過去。


    亞曆山大拍了拍已經沒有裂縫的身體,又舉起兩隻更加粗壯的鐵拳,很是滿意。


    “哇哈哈——!”


    “強壯的我!‘鐵拳’亞曆山大,已經徹底複活了!”


    “走之前,我們去找湖裏的那隻土龍試試手如何?”


    米莉森有些心動,但想了想,還是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吧,沒有必要在這上麵浪費時間。”


    “不如早一點出發,畢竟接下來的路途可是和這裏截然不同的嚴酷雪山啊。”


    兩人沒有辦法合法的通過禁域,隻能尋找別的方法前往。


    幸好之前日蔭城的尊腐騎士們給了米莉森一條道路。


    那是過去破碎戰爭時期,聖樹軍隊繞過禁域下來的道路。


    被徹底封存起來,危險重重,就算是米莉森也得要小心對待。


    隻不過兩人的目的地畢竟有著細微的差別。


    所以這段路途也可能是兩人最後同行的機會了,米莉森會非常珍惜這段時間的。


    亞曆山大摸了摸腦袋,有些遺憾,不過依舊是開朗的招唿米莉森到他頭上來,準備離開格密爾火山了。


    米莉森站在亞曆山大的腦袋上,被他托舉著一路走出了熔岩湖的範圍。


    兩人不知道是是,在到他們離開以後,熔岩湖不斷翻湧起來,一顆龐大的腦袋緩緩浮出。


    熔岩土龍仔細的檢查著,確認了所有不速之客全部離開以後,這才放鬆的在熔岩中放鬆的打起滾。


    總算啊,總算!


    那些霸占別人家的家夥終於是走了,這段時間可給它憋屈壞了。


    ——


    此刻的白識也已經迴到火山官邸。


    此時的火山官邸,叛律者隨處可見,數量相當的恐怖。


    看人數的規模,大概有白識滅掉的鮮血王朝的五分之一了。


    在一眾叛律者們的注視下,白識直直走入火山官邸之中,見到貝納爾。


    貝納爾渾身盔甲穿戴整齊,就連聚獸盔甲上也披上了深藍的披風和掛飾,以完全的高傲姿態示人。


    白識看著貝納爾,開口問道:


    “我應該沒有錯過時間吧?”


    “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貝納爾站起身來,向白識俯首。


    頭盔之下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我早已經準備好了。”


    “接下來我會帶您前往拉卡德的所在之處。”


    “隨後我不會參與戰鬥,而是迴到火山官邸,處理一些還未完成的事情。”


    “等到您完成此行目的以後,我應該也就解決了所有事情,會追隨您離開。”


    白識點了點頭,對這安排並沒有什麽意見。


    於是貝納爾率先向著屋外走去,為白識帶路。


    拉卡德隱藏在熔岩之下,不是簡單能找到的,這也是之前白識決定讓貝納爾帶領的原因。


    有人帶領,白識就完全不用花費力氣去尋找拉卡德,隻用戰鬥就行了。


    道路雖然複雜,但兩人一路暢通無阻,飛快的向著拉卡德的所在方位前進著。


    然而在一處教堂之中,一個神皮貴族卻默默拔出了劍,擋在兩人的麵前。


    神皮貴族一言不發,但從姿態便能看出其打算了。


    貝納爾握著吞世權杖,對白識解釋道:


    “火山之中的其它生物都已經不會再阻攔我們,這是塔妮絲的示意。”


    “但是神皮貴族直接聽從拉卡德,這是他們此前的契約。”


    “因為您之前不在,所以我隻好現在再問:需要我代為掃除嗎?”


    白識輕輕擺了擺手,向前邁出步伐。


    “不需要,因為……”


    隨著一步步踏出,白識的身影竟然逐漸模糊了起來。


    風暴在宏偉的教堂中席卷,環繞白識不斷翻湧,赤色的龍雷隨之響徹,狂怒著咆哮。


    雷雲飛馳,頃刻間便跨越教堂,最終於另外一端的禮台前停下,沒有波及分毫。


    重新凝聚迴人身,白識傲然站立著。


    焦黑一片的神皮貴族緩緩倒下,勉強還剩下半條命。


    看著白識的背影,他剛才所說的話語這才落到貝納爾的耳中:


    “我就是迫近的風暴。”


    “沒有人能阻擋我前進的腳步。”


    成就——神皮貴族,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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