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現在已知的情況,白識也更加確信之前的決定。


    堅決不能聽信敵人的花言巧語,不然等菲雅他們潤出交界地了,自己都還被蒙在鼓裏。


    等到那個時候,除非他能憑空搓靈魂出來,要不然整個交界地也還是那樣子停滯不前,永遠不能再輝煌。


    靈魂確實是可以手搓的,畢竟正經的誕生方式也是互相糅合著,重新凝聚出來。


    比如諾克斯王朝的龍人士兵、仿身淚滴都是手搓靈魂相對成功的產物。


    但問題是,白識不會這個技術……而且就算是可行,他也不會接受。


    白識不可能放棄這麽多交界地的靈魂,轉而自己去費時費力的手搓靈魂。


    白識低著頭,莫名的有點想笑。


    有一說一,菲雅確實沒有在之前的交涉中說謊。


    隻不過是對一部分真相閉口不談罷了——對她不利的那部分。


    不,還不能說是完全沒有說謊,關於帶走夏朵的那部分還不知真假。


    不過這一點也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對方


    看向雙鳥,白識鄭重的開口問道:


    “從你口中說出的這件事情,有幾成的把握?”


    雙鳥緩緩的從巢中起身,抖了抖亮麗的羽毛,很是自信的迴道:


    “我幾乎可以確信他們會這樣做。”


    “畢竟從他們給出的條件來看,也隻有這個方法能夠達成了。”


    “他們已經知道您來靈界的目的,其一是破壞失色太陽,其二是為了夏朵小姐。”


    “當靈界脫離交界地,失色太陽自然無法影響交界地上的事物。”


    雙鳥意味深長的繼續說道:


    “至於把夏朵小姐完好的留給您,以他們的能力也是完全能做到的。”


    “當然,要是他們直接把夏朵小姐一起帶走的話……”


    “已經化為另一個空間的靈界,大概也就不是那麽好找的了。”


    白識看向夏朵,正好迎上了對方不安的視線。


    白識柔和的一笑,衝夏朵迴以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隨後才收迴目光。


    閉上眼,白識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


    再度睜開眼時,白識心中最後一點猶豫也徹底消失了。


    瞥向雙鳥,白識嚴肅的發問道:


    “告訴我,怎麽把他們的計劃徹底給破壞。”


    雙鳥清了清嗓子,一點點為白識介紹道:


    “這個新生的靈界,是交界地上與靈界中同時搭建的。”


    “他們想要剝離靈界,自然也需要兩邊同時下手。”


    “而外界的儀式主要是他們失色太陽的儀式。”


    “現在已經收縮力量,把零零散散的各類小儀式都撤銷,合並到最核心的幾處儀式地點去了。”


    “因此想要破壞他們的計劃,最輕易的方法就是靈界中的這半邊。”


    “赫芬尖塔是古老靈界的產物,連接兩界,過去曾經用於把誤入其中的靈魂送出。”


    “在赫芬尖塔之中,具有掌控靈界與交界地聯通的部分權柄。”


    “隻要把靈界上的大部分赫芬尖塔掌控住,那麽他們頂多隻能帶走科亞特爾,不會對靈界的靈魂產生影響了。”


    白識聽完雙鳥的話,默默的思考著。


    在這一次進入靈界以前,白識特意先在周邊逛了一圈。


    然而在豐饒森林中並沒有發現死亡儀式的影子,這就讓白識很奇怪了。


    以他現在的實力,如果是隱藏起來了的話根本不可能無法發現。


    原來是提前自行撤離,收攏力量了。


    難怪最近都沒有找到死亡儀式的蹤影了,明明最開始在啜泣半島都能找到。


    白識點了點頭,了解了情況。


    既然如此,就趁現在把靈界之中的事情全部解決掉吧。


    交界地上的事情,迴去再找他們算賬。


    就在這時,雙鳥殷勤的對白識開口說道:


    “靈界之中的那些赫芬尖塔也無需擔心。”


    “我也已經派了子嗣們去製止、奪取,算是我們的誠意。”


    然而雙鳥的獻媚並沒有得到白識的迴應。


    白識注視著雙鳥,命令般冷漠的說道:


    “不需要你們,我親自動手。”


    “對於你們死之鳥一派的話,我也沒有那麽放心。”


    “更不要提,把這管理的權限繼續交到你們手中了。”


    “既然現狀是延續靈界就不得不寄人籬下的話,那你們也應該提前適應一下身份了吧……”


    雙鳥低下頭,不再說話。


    雖然它不想承認,但白識所講的確實是事實。


    想要讓死之鳥們以及靈界重新迴到過去的程度,那麽就隻有依靠時代。


    交界地是法則的世界,艾爾登法環展現怎樣的法則,整個世界就都必須遵照。


    死亡終究也隻是整個交界地上眾多法則的其中一部分罷了。


    雖然重要,但卻也還沒有到無法被取代的程度。


    而且它有著私心,這一點也是事實。


    白識畢竟還沒有成為王,也還沒有展現法環的能力。


    哪怕是贏麵最大的那一位,也不代表著就穩操勝券。


    過去宵色眼女王被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村姑擊敗時,雙鳥就已經吃過這個虧了。


    死亡被從律法中剝離,靈界幾乎隻剩下一點核心苟延殘喘,隱藏在交界地背麵。


    就算是這樣可悲的結局,都還是依靠雙鳥將儀式的技術和力量獻出,又提供羅澤司等人才幫助歸樹係統建立才換來的。


    要不然,它們恐怕早都遭到抹滅了。


    所以如果白識不提出來的話,那麽雙鳥還是打算爭取相對獨立的姿態。


    最起碼也得要能保全死之鳥一派在靈界中的地位。


    隻可惜,看來是無法實現這個想法了。


    白識不是在爭取它的意見,而是在命令。


    它可以不理解,但是必須要服從。


    雙鳥知道自己的意誌無從令白識的決定動搖,隻得溫馴的俯首,默默等待著白識的動作。


    白識背對雙鳥,走到這聳入天際的高塔最邊緣。


    從遺世獨立之地麵向整個靈界,白識張開了手,一輪烈日迅速的凝聚。


    烈日升空,白識看向遙遠的地平,心中默念著:


    ‘超級傷害,啟動。’


    ‘叮’


    瞬間,剛剛從白識手中升入高空的烈日便極速的膨脹。


    就連天帷都被燒得扭曲,漆黑的穹頂一點點被融化,軟泥般坍塌。


    崩墜而下的黑暗如同輕紗般緩緩蓋落,為此刻的光芒添上一分深邃與肅殺。


    不等雙鳥反應過來,那日輪便已經占據了整片天穹。


    雙鳥的心中無比震撼,這是何等的力量?!


    它從來沒有見到過這般偉岸的力量,哪怕是過去的神祇之戰也不曾有過。


    那輪烈日的體型太過龐大,以至於從高塔之上,雙鳥的視線中都隻能裝下半個。


    白識維係著太陽的存在,緩緩將意識投入到其中。


    以這股無與倫比的霸道力量為載體,白識投下視線,從空中俯瞰整個靈界。


    過去彌漫的霧氣再也阻擋不了他的視野,一切都展露無餘。


    ——


    在整個靈界的大地之上,十二座漆黑的赫芬尖塔如同聖槍般把這裏死死錨定住。


    而現在,幾乎每一處地方都在圍繞赫芬黑尖塔而征伐著。


    少數的死騎士們率領無頭軍隊,一次次的衝擊向死之鳥們的防線。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大片身形扭曲、和靈界融為一體的靈魂生物,一同像浪潮般不斷湧去。


    死亡儀式鳥漆黑的羽翼遮天蔽日,背後的祭司們一邊頌唱,一邊不斷的投下靈矛。


    而在他們的前麵,死之鳥們成群的擋在衝鋒前方。


    鉤棒不斷揮舞,就像是光州無限製格鬥的警棍一樣抽的赫赫生風。


    死亡鉤棒上不時迸發出冷冽的靈火,燒融畸變的靈魂。


    靈火對於靈魂有先天的壓製,具有主場作戰的優勢,死之鳥們一時無比風光。


    然而就算是這樣,依舊沒有徹底擋住對方衝鋒的勢頭。


    在總計十二座赫芬尖塔之中,一座被白識提前攻克,目前僅有三座被死王子的追隨者們攻占。


    死之鳥們的數量有限,死騎士們的強大實力又能彌補上這一點劣勢。


    而想要擁有改變靈界走向的力量,拔出這些錨定的尖塔,起碼需要占據一半以上的數量。


    白識的意識重新歸於體內,了解了靈界上的情況。


    心中再度默念一聲:


    ‘5倍盧恩倍率,啟動。’


    ‘叮’


    至此,白識才緩緩的按下了手。


    於是無光的深淵之中,寂靜炎陽從空中降下,帶來終焉。


    ——


    死騎士們的感知中突然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與此一同到來的還有極致的熱量。


    他們剛剛因為意識到什麽而抬起頭來,下一刻便被淹沒在了光芒之中,什麽也不剩下。


    而在他們身後的無數追隨者們就更不用提了,瞬間便被泯滅。


    死之鳥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擾,慌亂的四散飛躍,許久才意識到這力量完全不針對它們。


    而此時此刻,太陽的力量還同時照射向赫芬尖塔。


    白識自然知道對付那些家夥需要多少力氣,就算是覆蓋整個靈界的攻擊也不可能耗光力量。


    所以攻擊整個靈界死王子追隨者的同時,他將力量分散,照射向赫芬尖塔。


    在光芒的洗練下,赫芬尖塔的內部也被白識清空。


    隨著一座座赫芬尖塔被清空,力量不斷的匯聚到白識手腕上的圓環烙印中。


    最終,十二座赫芬尖塔聯通交界地的權柄全部掌握在了白識手中。


    一擊落下,徹底清空尖塔,也打破了菲雅他們的企圖。


    白識轉身麵對雙鳥,背對靈界,任由餘溫融化空間、扭曲虛空。


    天帷中殘餘的光熱讓雙鳥看不清白識的身形,仿佛全身都被陰影所籠罩。


    但是有一雙眼睛卻因此烙印在了雙鳥的心中——那是一雙比太陽更明亮、比太陽更威嚴的雙眼。


    那是王者的雙眼,征服、霸道、令人無法抗拒。


    那是神祇的雙眼,冷漠、專注、完全掛記世界。


    這往後的餘生,雙鳥都再也不會忘卻這令它驚悚的注目了。


    在注視之下,雙鳥隻聽見白識的聲音平靜傳來:


    “我帶來光明,也許諾未來。”


    “如果你們的存在對交界地是必需的,那麽就證明給我看。”


    “不要想著留下什麽後路,像麵對黃金樹那樣。”


    “和稱頌永恆,卻最終腐朽的黃金不同。”


    “太陽王的光芒會比時間更悠久。”


    餘溫散去,空間不再被高溫扭曲融化,雙鳥的心卻始終無法平複。


    不敢迴想自己剛才所見到的,雙鳥徹底將頭顱俯下到最低。


    “您說得對,太陽的光芒永存。”


    和雙鳥的樣子不同,夏朵的眼中滿是崇拜。


    白識竟然已經成長到這樣的程度了,真是不可思議。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在交界地上的力量都還施展不出來,兩人在靈界之中還有些狼狽。


    但是這一次,白識已經可以完全碾壓所有的敵人,以主宰般的姿態統治了。


    這樣子的話,成為艾爾登之王的目標肯定能夠實現了吧?


    仔細一想的話,作為女巫的自己還真是失職啊。


    在生前別說是引導了,連麵都沒見上……


    明明如果早一點遇見的話,兩人間就會有更多的話可說。


    她可以在戰鬥中用禱告治愈傷勢,幫忙在戰鬥後清洗裝備上的泥點和血汙。


    他們會在傳說中英雄們的大賜福裏擁有一個房間,交到許多的朋友,遇見很多很多的人。


    他們會一起走過很多的地方,那裏不像靈界隻有白骨和荊棘,而是有真正稱得上風景的地方。


    晴天時他們會一起漫步在林間,下雨時又一起躲在盾牌下避雨……


    如果故事能從第一句開始改寫就好了。


    隻可惜,交界地上沒有如果。


    夏朵迴過神來,輕輕笑了笑。


    幸好,現在這陰差陽錯的樣子也不算太壞,至少她很喜歡。


    白識走到夏朵的身前,輕輕捋了捋她的發絲。


    “好了,這邊的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


    “那麽也該要考慮考慮,該怎麽樣帶你離開的事情了。”


    這一次靈界中的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他也該先迴到交界地上去了。


    夏朵隻是看著白識輕笑,沒有說話。


    如果能夠親眼見到白識當上艾爾登之王的那一天,對她而言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雙鳥知道白識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是在提醒它,該把方法說出來了。


    畢竟這裏除了它以外,還有誰知道方法。


    雙鳥的頭顱俯到白識和夏朵的身邊,輕聲開口道:


    “能夠讓靈魂脫離肉體而存在的,必須是十分特殊的情況。”


    “古老魔法師們的源輝石,或者是半神們的靈魂力量。”


    “而夏朵小姐生前隻是個凡人,靈魂已經沾染了死後的氣息。”


    “如果是直接帶出靈界,就算是迴到交界地,也會有負麵的影響。”


    夏朵一聽,還以為是沒有辦法了,眉眼頓時低落了下來。


    不過她還是安慰白識道:


    “唔……我在靈界也沒關係啦。”


    “反正不是沒有敵人了嗎?”


    白識摸了摸夏朵的頭,明明如果不能離開的話她才是應該被安慰的那個。


    不過白識並不擔心,如果是半吊子的方法,雙鳥大概壓根就不會開這個口。


    既然雙鳥有主動開口的自信,那麽肯定是真的有方法。


    要是沒辦法的話……白識也會讓它有辦法的。


    看向雙鳥的巨大頭顱,白識問道:


    “你有方法解決這個問題的,對吧?”


    雙鳥連連點頭,顯然早有打算。


    這可是在白識麵前最快,最有效的表現時機了,它自然不能再錯過。


    “這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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