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蘭看完信,愣了好久。


    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管怎樣,男女主和付文臣這個反派,兜兜轉轉,終究會相遇,這就是宿命。


    見她看完信不說話,付文臣以為薑蘭看不明白。


    齊牧川和他父母的事是他心裏的刺,是不能觸及的傷痛,是不想迴憶的過去,從頭說起,無疑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把這事跟薑蘭說,他們是夫妻,他不想瞞著她任何事。


    “我知道你看不懂信裏內容,我講給你聽,這個齊牧川是我以前手底下的兵,我來長紅大隊是來養傷的,幾年前,我帶著一個連參加一場戰役………”


    那場戰役中,他判斷失誤,導致敵人炸毀了他們正在埋伏的地方。


    付文臣的戰友何順,關鍵時刻護在他身上,何順身體被炸毀犧牲了,屍骨無存。


    他因為這件事降級,腿也受了傷。


    之所以指揮失誤,他懷疑是齊牧川故意給了他錯誤判斷,齊牧川探查前方沒有伏兵,付文臣才下了錯誤判斷。


    戰事過後,所有人都降職查辦,唯獨齊牧川沒有,他被調到另一個連,沒幾年還升了軍銜。


    齊牧川家裏跟付文臣一樣,世代都是軍人,背景深厚。


    付文臣的父親是高級軍官,他父親當時本想找人查這件事到底是誰責任最大。


    付文臣戰後陷入昏迷。


    齊牧川匯報情況時隻有他和付文臣在場,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當時到底說了什麽。


    付父本想等付文臣醒過來,問他當時情況,但好巧不巧,付家那時候全家突然卷入了造反的人群裏,付家全家都被關押改造。


    付文臣的腿就是那場戰役時受的傷,他昏迷了將近一個多月沒醒。


    他少年成名,家世顯赫,一身傲骨,從小順風順水的付文臣,醒來後,天已經變了。


    付文臣沒有證據是齊牧川失誤,局勢已定,再加上他家裏出了事,身份變得敏感,隻能從長計議。


    他最好的戰友也是最好的朋友,何順犧牲了,還是為了救他犧牲的,再加上全家都被關起來改造,付文臣一度無法接受,甚至出了心理問題。


    由於身份敏感,他隻能暗中收集他父親沒有造反的證據。


    一邊要撐著破敗的身體處理軍務,一邊還要為戰友的死亡痛心,折磨的寢食難安。


    當時的付文臣身心俱疲,脾氣變的喜怒無常,性格陰晴不定。


    他的直屬上司,看出他精神狀態不太正常,竟有些自殺傾向。


    領導見勢不對,讓他下鄉去養病,暫時停一停手頭工作。


    這個領導跟他父母關係極好,不相信他們會做那樣的事,他私底下在和周修江一起收集證據,想給付家平反。


    付文臣遠離了那些紛爭,變得渾渾噩噩。


    每晚都會夢到那場戰役,夢到何順壓在他身上。


    夢到他們坐在一起,對未來的雄心壯誌,一眨眼又會看到他血肉模糊,胳膊腿都掉落的何順。


    何順就站在不遠處質問他,為什麽要害死他,為什麽!


    說到這,好久不做噩夢的付文臣,又想到以前做的噩夢,想到那場戰役。


    他唿吸急促,捂著頭,害怕麵對。


    薑蘭看不清他的臉,但感覺到他身體抖動,有些不對勁,她第一次見到他情緒這麽起伏的時候。


    付文臣嘴裏不斷喃喃自語。


    “小蘭,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聽信齊牧川的話,不駐紮在那就不會遭到敵人埋伏,那樣一切都不會發生,順子也不會死,我父母不會被關起來調查,都是我的錯,為什麽死的不是我!”


    薑蘭覺得他這是戰後創傷,他接連經曆好友戰死,家族蒙冤兩件大事,已經產生心理問題,把一切歸咎於他的錯。


    她過去抱住他,輕拍他後背,安慰道。


    “不是的,不是你的錯,是齊牧川判斷失誤,是有人陷害你的父母,你也知道你父母不是那樣的人,你心裏都知道,不是嗎?”


    付文臣仿佛是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薑蘭現在在把籠子打開,給予他溫暖。


    她在告訴他,他不是野獸,他是人,他掌控不了那麽多事,不要自責。


    薑蘭一手攬住他,另一隻手按在他後背上的幾個穴位,讓他情緒冷靜下來。


    付文臣深吸一口氣,用力抱緊薑蘭。


    “你會離開我嗎?”


    他真的害怕,害怕薑蘭也會離開他,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付文臣把自己已經結痂的傷疤,揭開給薑蘭看,真的很信任她了。


    他很缺乏安全感,害怕薑蘭會像父母,像何順那樣離開。


    薑蘭同樣用力迴抱住他,給足他安全感。


    “我不會離開,我一直在這,我知道,你身上的事情很多,很麻煩,但我們可以一點點解決,一件件查清,總會真相大白,你還有我,有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何順也會希望你好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我。”


    “好。”


    他聲音嘶啞,心緒漸漸平靜下來,抱著薑蘭的手一直沒撒開。


    薑蘭安慰了他好久,帶他出門溜達,讓他轉移注意力。


    有薑蘭陪伴,付文臣好了不少。


    兩人在附近采了好多草藥,付文臣背著籮筐跟在薑蘭身後,一眨不眨盯著她。


    薑蘭沒有不耐煩,知道他這時候就得多說說話。


    她拿起一株草藥,給他看。


    “你猜,這株草藥叫什麽名字?”


    男人接過薑蘭手裏的藥草,仔細打量。


    “長的有點像人參,又有點像山藥,這是什麽藥草?”


    “這個叫北沙參,可以清肺止咳,滋陰益腎,我看你最近就有些咳嗽,身體還燥,你後背那一刀還沒好呢,正好用這個給你煲湯喝。”


    薑蘭說幹就幹,迴去後拿出豬蹄,本來要過年吃的,但菜已經很多了,豬蹄就剩下了。


    她把豬蹄上麵的毛刮掉,用水燙了燙。


    “等湯熬好,我端一碗給花嫂子送去,再看看她孩子咋樣了。”


    男人往灶台裏添了一把柴火,有些抱怨。


    “你到底是給我做的,還是給花嫂子做的。”


    這是他第一次,吃醋的很明顯。


    薑蘭二話不說,上去就啵了一口。


    “我當然是為你做的,其他人都是順帶的,你可是我男人,你身體好,我也高興。”


    付文臣耳朵紅的像春天的櫻桃,他攬過薑蘭的腰,讓她坐到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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