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喪門星怎麽還有臉繼續呆在高家村,真是晦氣!”


    “我要是她,克死了丈夫,又接連把公公婆婆克死,我早就羞愧的投河自盡!”


    “別不是在這等老相好來接她吧,早就傳她是個窯兒姐,跟著高家小子迴來,也沒個身份證明啥的。”


    一聲聲刺耳的亂罵聲在高文剛家院子外響起。


    林玉芝和女兒正穿著白色喪服,為家中去世的公公最後一天守靈,完了之後,這個家就隻剩下她們孤兒寡母了。


    “媽媽,她們在說什麽,那麽兇,我有點害怕”一臉懵懂的月兒姐詢問媽媽林玉芝。


    林玉芝用手緊緊捂住女兒的耳朵,身體不住的發抖,輕聲安慰。


    “別怕,月兒,她們在發瘋呢,咱不用管她們,熬過這幾天就好了。”


    是啊,熬過這幾天,這幾個月,或者是這幾年就好了,熬過她們忘記自己死了丈夫,又死了公公婆婆。


    孤兒寡母守著這高家空蕩蕩的房子,日日受盡人辱罵。


    每當我堅持不住的時候,迴想起丈夫高文剛臨終前的囑托。


    我又必須信守承諾,堅持下去,直到我堅持不住的那一天。


    三年前的冬夜,高文剛枯瘦著身軀躺在床上,麵如槁木。


    “玉芝,對不起,我怕是撐不住了,月兒,還有爹媽隻有拜托你照顧了,如果有下輩子,換我來承受這一切。”


    高文剛匆匆的留下遺言,便徹底離開了我和女兒。


    這遺言每當林玉芝想起的時候,


    便迴蕩在她的耳邊。


    丈夫高文剛出殯下葬那天,寒風凜冽,牙齒凍得上下打架,林玉芝和女兒穿著單薄的麻衣,跟在步履蹣跚的公婆後麵,一起為丈夫送行。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


    她和月兒姐失去至親依靠的痛。


    那一天悲傷到了極致,便隨著漫天的雪花消散了,隱藏在這天地間。


    丈夫不幸因病去世後,高家村各種難聽的謠言便開始攻擊這個家。


    尤其是集中攻擊著她這個來路不明的外姓人。


    每天出門勞動掙工分,真是雙重的折磨啊,可想起女兒才三歲,那麽乖巧懂事。


    便就這樣一日又一日的忍下,繼續熬著。


    可日子並沒有一天天熬著變好。


    婆婆病了,吃了很多中藥調理都沒有用,都說是心病,隻能勸著解開心扉。


    藥,是治不好的。


    聽到大夫這樣說,我和公公隻能在旁偷偷的哭,喪子之痛如何能解開?


    去年冬天開始。


    婆婆在送完丈夫最後一程後,身體便染上了風寒,吃藥一直不好,每天都在為兒子的死而默默的哭。


    婆婆因心病加上身體虛弱,那個時候每天吃的差又少。


    終究是沒有熬過秋天,婆婆也去世了。


    公公哭的很傷心,女兒也覺得很傷心。


    我覺得我應該哭,但是流不出眼淚了。


    這個家我不能再倒下了。


    安頓好婆婆的後事之後,我每天格外關注著公公的精神狀態與健康問題。希望他能堅持下去,陪伴著女兒更久一點。


    女兒已經沒有了爸爸和奶奶。


    “爹,我出門幹活了。月兒就麻煩你在家照顧了。”


    “去吧,孩子。出門在外,注意安全,我和孫女在家等你迴家。”公公的狀態一直都看似很好,當時的我也被騙了過去。


    拋開村裏人的閑言碎語,這樣互相安好的日子又熬到了春天。


    春天,一個萬物生機勃勃的日子。


    又是新的一年開始了,一切都會變好吧。


    可期待的事情終究不能成真。


    月兒的爺爺,死了。


    明明前幾天,還在院子裏教月兒識字,為什麽今天就死了呢?


    公公的屍體被發現時,已經死了良久。


    就在家附近的水井旁,一根草繩子拴在脖子上,靜靜地窒息而死。


    我至今沒有想明白公公為何自殺。


    他留的遺言,我沉默的看了很久。


    字裏行間誇獎我是一個懂事的兒媳,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讓我好好養育月兒長大。


    而他太累了,故作堅強的支撐了這幾個月實在撐不下去了。


    公公說他要去找婆婆了,每晚婆婆都在托夢給他,說下麵太冷太黑了,她找不到迴家的路,他的內心每天都很煎熬。


    信的最後,讓我去北方投奔他的大兒子,但北方鬧饑荒更嚴重,她並不想去。


    更何況,這個大兒子是他的前任所生,公公臨死前的說出這麽個秘密,估計也是老糊塗了吧。


    “媽媽,我好餓。”女兒的聲音將林玉芝從迴憶中拉了迴來。


    “月兒,你先喝點水,媽媽去找點吃的迴來。”


    倒春寒的風,刮著臉疼。


    將地裏埋下去栽種的土豆,又偷偷挖了幾個出來。


    實在沒辦法了,女兒因為守靈幾天沒咋吃了。


    出去借糧食嗎?又有誰願意借給這孤兒寡母嗎?


    林玉芝將偷挖的幾個土豆帶迴了家,烤給了女兒吃。


    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


    她連唿吸都是錯的。


    第二天,村裏來了一大幫人圍堵家門外,一些昨天還來為高老爺子送行的同村人,今天就開始當惡霸了。


    林玉芝知道是什麽事,沒否認,陳述了原因,願意受罰,加倍勞動。


    但高家村不給她這個機會,執意要將她趕出高家村。


    對啊,好不容易逮住她犯錯的機會了,怎麽能錯過了呢?


    這些年來,她忍辱負重,夾著尾巴做人,她們還是不滿意。


    村長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但通過他的眼神,林玉芝知道了他的決定。


    一碗水端不平的時候,隻有犧牲那個最聽話的人,才能風平浪靜。


    而假如哪天不願意聽話了,就會被扣上破壞和睦的帽子。


    而她,林玉芝還沒有開始反抗,就已經被扣上了好多數不清的各類帽子。


    迴看了圍著的這一大圈子人,他們的目光中鮮有善意,那繼續待著還有什麽意義。


    累了,實在是太累了啊。


    “村長,我願意離開高家村”


    “但是我有一個前提……”


    林玉芝帶著女兒終於離開了高家村,走出村口的那一刻,她的靈魂仿佛都變輕了好多。


    “媽媽,我們以後去哪?”


    “我已經沒有了爸爸,爺爺和奶奶,你可千萬不要把我丟下了。”


    月兒姐緊緊的抱著媽媽,撲在她的懷裏大哭。


    看著女兒惶恐的模樣,林玉芝緊緊的迴抱著她安慰著。


    “女兒乖,別怕,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絕對不會離開你。”除非媽媽死了,這句話林玉芝沒有說出口。


    “我們去找白馬村林爺爺,那是媽媽的親戚,以後你就叫林月梅了,記住了嗎。”


    “我們去白馬村,從新開始,以後跟著媽媽姓,媽媽保護你。”


    “嗯,媽媽,我記住了,我叫林月梅。”


    林玉芝就這樣牽著女兒的手,徒步走了近兩個月,一路走走停停不停問路。


    走到最後,也沒有了糧可換。


    也不敢用錢,怕被搶了。


    就這麽扒草根,野菜野果子一路走到了白馬村,遇到好心的白大隊長,找到了林爺爺的家,就此安頓了下來。


    本以為日子就這麽可以從新開始了,沒想到來到白馬村卻害死了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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