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美人進宮當天,皇上為給簡章麵子,在承光殿召簡美人下了盤棋,到了晚上依舊是宿在鳴鑾殿。


    合歡好奇地問皇上:“陛下,簡美人長什麽樣子,好看嗎?”


    皇上嘴角一勾:“好看!”


    合歡頓時給了他一拳,背過身去不再理他。


    皇上從背後抱住合歡:“你看你,你問了,朕也答了,怎麽還生起氣了?”


    合歡將頭底的軟枕也掏出來砸他:“陛下真是實誠人,明日臣妾去椒房殿請安一定仔細看看她是什麽樣的美人!”


    皇上笑著托起合歡的腦袋,將枕頭重新放到她脖頸下,幫她掖好被子道:“安心睡吧,醋壇子!”


    第二天清晨,皇上換好朝服後又折迴來親了親合歡的額頭和嘴巴才離開,合歡聽著腳步聲消失,睜開眼坐起身來,興奮地喚銀兒:“給本宮梳洗!”


    銀兒問:“主子要去哪兒?”


    合歡道:“簡美人昨日進宮,今早一定會去給皇後娘娘請安,本宮要去看美人!”


    銀兒無奈:“主子真去啊?”


    莊兒已經拿來衣裳,笑著對銀兒道:“宮裏許久沒有新人,主子這是悶著了,替主子好好打扮吧!”


    合歡挑起莊兒的下巴:“還是莊兒最懂老夫!”


    莊兒有些害羞,臉紅紅的幫小宮女一塊兒打水去了,銀兒便拿起莊兒方才取來的那套衣裳給合歡試:“主子,這套是少府早就送來的,主子還沒穿過,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合歡張開雙臂待銀兒替她試穿:“都是按著尺寸裁的,怎會不合適?”


    銀兒沒好意思說,合歡近日身材有些豐腴了,好看是好看,就是怕衣裳會有些緊,好在冬日的衣裳都會做略大些,穿上還是合身的,銀兒想,春裝怕是要叫少府來重量尺寸再做了。


    合歡喜歡紫色,即便現在有了尊色宮裝,她常穿的還是深深淺淺的紫色,今日也不例外。


    因曲裾顯得身材婀娜,妃嬪們大多喜穿曲裾。合歡見皇上一身直裾長袍穿得大氣,近來便迷上了直裾,她今日身上穿的便是一件淺紫色直琚,配的是用合浦南珠縫線收口的翹頭履,外頭罩了一件墨狐皮披風。


    銀兒替她梳了個大方的高髻,沒有戴太多花釵,隻用了兩根長簪作固定,又配以一對不俗的紅玉龍紋耳墜垂至薄肩。


    許久不見這麽多人,合歡一到椒房殿便被殿內溫暖的炭火烘熱了心。


    妃嬪們相互盡了禮數後,合歡看向簡美人的時候就見簡美人也正在打量著自己,簡美人一雙桃花眼毫不避諱地對上合歡的視線,見合歡輕淺一笑,她也迴以微笑。


    簡美人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正是一個人最有朝氣的時候,她雖生得嫵媚,眼神卻很幹淨,就像一汪不染纖塵的清泉,帶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坦蕩,不管誰在什麽時候看向她,都會迎上一個甜甜的笑容。


    這樣的人誰不喜歡?倘若不是皇上心如磐石,合歡大概真會忌憚她幾分。


    合歡出了椒房殿就迎麵撞上拿著陀螺出了一身汗的旭兒,旭兒見到合歡歡歡喜喜地跑過來:“合母妃!”


    合歡掏出帕子替他額頭上洇著帽口的汗水擦幹:“怎麽又逃學了?”


    旭兒認真道:“表哥給旭兒帶了陀螺,旭兒就求母後讓旭兒玩一天!”


    合歡已經不止一次聽旭兒說表哥給他帶了什麽玩的,也不止一次撞見皇後放縱旭兒逃學玩耍,合歡看著心急又沒法說什麽,她終於理解皇上之前每每訓斥旭兒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合歡對旭兒道:“玩出汗了叫宮人拿帕子給你擦一擦,在風口裏別脫衣裳,合母妃中午叫人做染爐,你接了柔安一道過來吃!”


    旭兒點頭如搗蒜:“好!”


    合歡離開後,簡美人邊走邊對貼身宮女水兒說:“你猜我第一眼見到合夫人的時候在想什麽?”


    水兒搖搖頭,簡美人興致盎然道:“我在想,原來這就是合夫人啊,合夫人生得真美,難怪爹爹說合夫人是陛下最看重的人,然後合夫人就朝我笑了一下!”


    水兒也認同,看周圍人都散了才迴應簡美人的話:“是啊主子,不過老爺說合夫人脾氣不好,叫你一定不要得罪她!”


    簡美人不以為意:“應該不會吧?她剛才對二皇子那麽溫柔!”


    水兒道:“奴婢聽聞合夫人同皇後娘娘交情匪淺,也許是這個緣故,對旁人可不一定了!”


    見簡美人無所謂地動了動眉毛,水兒附在她耳邊說:“聽說她連陛下都打呢!”


    簡美人好看的桃花眼眸光一亮,表情中都是不可置信:“啊?”


    水兒有根有據:“昨晚打更的太監路過鳴鑾殿,聽見裏麵打了好大的動靜!”


    也不怪能有這話,昨晚碰巧就在合歡跟皇上撒嬌吵嘴的時候紫麟正在鳴鑾殿的院子裏掌著蠟燭練投壺,她一連十幾發都沒投中,便逐漸失了耐性,一腳踢翻了放箭的木桶。


    晚上闔宮靜謐,一點聲音便能傳得很遠,那打更的先是聽見鳴鑾殿有吵架聲,接著又聽見摔東西的聲音,迴去後當稀奇事說給同他關係好的幾個小太監聽,聽這話的人裏有個不要命的碎嘴子,因猜想皇上不會打合歡,便認為定然是合歡在打皇上,把這話當作宮中長日無聊的談資添油加醋地說了出去,天一亮就傳遍了後宮。


    簡美人抿了抿櫻桃唇,用帕子遮了一下輕聲道:“昨日下棋我還以為陛下是個很厲害的人,沒想到陛下這麽沒用啊?”


    水兒道:“奴婢都打聽得清清的,宮裏妃嬪原本不止這幾人,跟合夫人不對付的現在都已經不在了,剩下的這些都是跟合夫人關係好的,主子您千萬千萬不要得罪她。不過說到底合夫人的權利也是陛下給的,主子還是要想辦法讓陛下喜歡主子,咱們也不得罪合夫人就是了!”


    簡美人好像真把這話聽進去了,很認真地朝水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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