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美人:“合妃娘娘有什麽吩咐?”


    合歡轉動杯蓋悠悠道:“本宮是想問問你,披香殿之事究竟是你有意為之呢,還是二公主的乳母有什麽問題?”


    黃美人一口咬定:“臣妾所言皆為臣妾所見!”


    合歡:“這麽說是乳母可疑了,那便如麒麟殿一樣,乳母換人吧!”


    黃美人當即拒絕:“二公主已經習慣了乳母照料,陡然換人怕公主會不適應,還請合妃娘娘收迴成命!”


    合歡嘴角微揚:“既不是黃美人的錯,也不是乳母的錯,可本宮聽聞披香殿昨夜大門緊閉,想來宮裏也無人能瞞過守衛飛簷走壁潛入到你的宮室。照這樣看來,那便是除黃美人和乳母以外都有嫌疑了?這要都換的話不知少府一時半會兒找不找得出那麽多合適的人手啊!”


    黃美人:“娘娘說什麽便是什麽吧,臣妾頭一迴知道,娘娘當真是可以一點道理也不講!”


    合歡頷首:“這你說對了,本宮確實不講道理,隻看心情,但黃美人應當慶幸本宮不是個上綱上線的人,否則你今日多次冒犯本宮,按道理以下犯上至少也是杖責,本宮就罰你掌嘴八十,再抄宮規十卷,黃美人可沒有異議吧?”


    合歡第一次發覺在這宮裏權力竟如此好用,她們收尾再幹淨又如何,查不出證據又如何?尋個看得過去的由頭,結果不還是一樣處置。


    黃美人沒有再說什麽,挨了打後便迴宮抄宮規去了,她常年練字,寫字又快又好,十卷宮規當天傍晚便抄好了,她帶著敏兒捧著宮規跪在皇上下朝會經過的路上,傅公公發覺後怕被朝臣瞧見不好看,勸她迴去又不聽,便叫她先去承光殿外等著,她這才挪了個地方。


    皇上下朝的時候就聽傅公公說了黃美人正候著,路過她身邊時說了句:“進來。”


    黃美人跪在承光殿內,皇上就端坐在上手,一邊拿起先前沒批完的折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麽事?”


    黃美人起先還不說話,皇上也不著急,折子一本接一本地看,直到飲茶的間隙黃美人終於跪不住了對皇上道:“這是合妃娘娘罰臣妾抄的宮規,請皇上過目!”


    皇上也不問她為什麽罰她,也不問她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飲了兩口茶後放下茶盞漠然地說:“合妃罰你的,你該給她看,給朕看做什麽?”


    黃美人有些傷心地看著皇上:“臣妾怕寫得不好會惹合妃娘娘不高興,所以想先請陛下幫忙看看,陛下覺得沒問題了臣妾再拿給合妃娘娘看!”


    皇上的臉上未見情緒:“擔心寫得不好便多寫些,確定很好了再給她看。”


    黃美人有些詫異皇上的反應,在她心裏皇上一直是個很溫和的人,平日裏雖不苟言笑,但她就是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柔軟,她萬萬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冰冷地漠視著她的遭遇,這讓她原本帶著幻想的滾燙的心寒意頓生。


    黃美人的心願沒有達成,想想更覺委屈,噙著淚花道:“臣妾知道了,多謝皇上指點!”


    皇上沒有看她,補充道:“朕喜歡有話直說的人,退下吧!”


    黃美人這才明白皇上為什麽那樣冷漠,原來是自己用錯了心思,悔恨道:“臣妾告退!”


    待黃美人走後,皇上對傅公公感慨道:“先前朕還不理解她為何不喜黃美人,如今朕算是看懂了。”


    傅公公自然是順著皇上的好惡,也不說誰是誰非,隻認可道:“陛下眼明心亮!”


    皇上繼續批折子,不多時合歡提著食盒來了,門外明公公一通報,皇上便擱了筆。見合歡進門後仍拎著裙擺,他不禁發笑:“門檻已經過了,裙子怎麽還提著?”


    合歡給了傅公公一個眼神,傅公公便心領神會地將宮人帶了出去,合歡打開食盒端出一盤從禦膳房要來的核桃糕,拿起一塊喂到皇上嘴邊,那樣子簡直殷勤得不得了。


    皇上瞧了那糕一眼,不可置信地問:“你做的?”


    見合歡彎著笑眼搖了搖頭,皇上將那糕從她手裏拿開放迴盤子,繼續拿起奏折:“難為你跑這一趟!”


    合歡又將那糕拿起來往皇上嘴邊放,皇上憋著笑咬了一口,合歡見計謀得逞後巴巴地看著他道:“陛下吃了臣妾的核桃糕,可就不能生臣妾的氣了!”


    皇上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故意不迴答她,想看看她還有什麽後招,果然不出所料,這廝下一出使的又是美人計。


    合歡從皇上的臂彎鑽進他懷裏,屁股也很順溜地坐到了他的腿上,隨後攀上他的脖子,在他脖頸處輕輕一吻。


    柔軟的觸感,溫暖的氣息,幹淨的眼神,媚態的笑意,無一不在撩撥著皇上發癢的心弦。


    她抬起頭媚眼如絲地看向皇上,糯糯道:“陛下,現下可不要再生臣妾的氣了吧?”


    皇上順著她話反問道:“卿卿如此怕朕生氣,可是做了什麽理虧的事?”


    合歡毫不遲疑地點點頭:“臣妾今日一時沒忍住,囂張跋扈了!”話剛說完就趕緊將頭埋進他懷裏不去看他。


    皇上低頭看著懷裏的一團人兒發笑:“是因為什麽呢?”


    合歡狀似委屈道:“黃美人誣賴臣妾謀害皇嗣,還咄咄逼人!”


    皇上揉了揉她的腦袋:“打人不打臉。”


    合歡聽到這話以為他要替黃美人說話,便準備咬他,隻是見他龍袍穿得厚實,擔心一口咬不透,還沒想好要從哪裏下口,視線剛瞄上了皇上的手臂,就聽皇上接著說:“更何況打臉也不疼。”


    合歡眸子一亮抬頭看他:“嗯?”顯然皇上這後半句話是出乎合歡意料的。


    皇上分析道:“她冒犯你,你打她板子是依照宮規行事,罰也罰了,別人還說不了你的不是。你打她臉,明明沒那麽嚴重,旁人卻都瞧見你的跋扈,你說你是不是吃虧?”


    皇上頓了頓繼續說:“你罰她抄宮規也不好,她本就喜歡寫字,依朕看還是罰跪更合適。”


    合歡震驚於皇上的言辭,半晌後感慨了句:“陛下好兇啊,臣妾以後可不敢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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