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直玩到天明,這上元節才算結束,皇後依依不舍地迴到椒房殿後,就聽平日裏照看二皇子的宮人說,昨夜椒房殿門上掛著的幾隻燈籠忽然起火,幸虧有個太監機靈,沒等火燒起來便被他拿竹竿將燈籠打了下來。


    皇後讓留守的宮人迴憶可曾有什麽人來過,他們說有幾個戴麵具穿祭司服的人來灑過福水,本來是不願讓他們進來的,可他們說這是天神賜福,便臨時招來太醫驗了水確認無毒後才讓他們進來灑,且也沒有放人進內殿,隻在外頭灑完水跳了個儺舞便走了。


    黃美人的披香殿也是如此,乳母的房間莫名多出來一罐養膚用的香膏,幸虧黃美人有規定乳母不允許在身上隨意用這些東西,且平日裏黃美人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出手闊綽,待她們還算大方,使她們不至於見著個香膏就迫不及待要往身上試。


    乳母久居深宮,對這些東西很是警覺,黃美人一迴來便同她說了,找來太醫一查,才發現那香膏隻有最上麵的部分被混合了獨白草,誤食後會造成嘔吐和唿吸困難,倘若真有情況發生,待事後懷疑到這東西時有毒部分也已經被用完,大概率是查不出來什麽的。


    黃美人怒視著那罐香膏道:“好陰毒的手法,竟想通過乳母喂乳來給二公主下毒!”


    宮人迴憶不起來有什麽人來過,黃美人走後披香殿一直是大門緊閉的,許是因為大家都去玩了,留守的宮人太少,一時不慎這才被人鑽了空子。


    黃美人叫人裏裏外外再檢查,好在沒有發現別的什麽,她拿著香膏去了椒房殿求庇護,就見皇後也在找原因。


    黃美人對皇後說明自己宮裏發生的事後道:“昨夜宮人大多都戴著麵具,人又亂糟糟的四處走動,溜進來一兩個人也很難被注意到,這事怕不好查,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看看別的有沒有什麽了!”


    同披香殿一樣,椒房殿內一番查找後也無其他收獲。


    皇後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為了害二皇子和二公主,這樣的伎倆放在宮裏根本就不夠瞧的,便是能被他趁亂潛進房內,也實在是很難害到人。可那人冒險做這些事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緊接著她們就聽到消息,說昨夜麒麟殿的窗子被人打開,宮人全都睡著了,冷風就這樣吹了一夜,大皇子因此受了風寒。


    這下宮裏亂了套,幾個有皇嗣的宮裏都出了狀況,唯獨合歡的鳴鑾殿平安無事。


    皇後將眾人召集到椒房殿後說明此事,讓眾人迴憶昨日見聞,眾人全都玩昏了頭,哪兒還能留意到什麽細節?


    馮貴嬪作出一副關切的樣子看向合歡:“合妃娘娘宮裏可好?”


    合歡其實在來之前就已經叫人將鳴鑾殿裏裏外外檢查過了,確實沒有找到什麽東西,但她此刻不能這麽說,便道:“本宮今早困極了,尚沒顧上去看鳴鑾殿裏有無不尋常,本打算睡一覺去接紫麟的。”


    黃美人突然冷笑一聲道:“合妃娘娘有陛下的庇護就是跟我們不一樣,不過臣妾很好奇,皇後娘娘的二皇子是嫡子,馮貴嬪娘娘的大皇子是長子,遭人嫉恨還說得通,臣妾的公主就隻是個公主,怎麽也礙著誰的眼了?倒是合妃娘娘深受皇寵,公主又剛滿周歲便得了封地,竟沒有被那人嫉妒上,還當真是個稀奇事!”


    合歡對上黃美人狹長的眼睛淡定道:“黃美人彎彎繞繞說了這麽多,可敢把你的話換直白些再重說一遍?”


    黃美人當然是不敢的,汙蔑高位妃嬪,合歡當即就可以發落了她。


    合歡看向皇後:“皇後娘娘信臣妾嗎?”


    皇後娘娘想都沒想便答:“本宮信你!”


    合歡視線掃過在坐的幾人,最終落到了馮貴嬪和黃美人身上:“上元佳節有人趁亂生事,宮裏四個有皇嗣的宮室,偏除了本宮的鳴鑾殿外全都出了狀況,而更巧的是除了大皇子生了風寒,二皇子和二公主都無恙,可見此人傷害皇嗣的手段雖不高明,膽子卻大,他究竟意欲何為,當真還不夠明顯嗎?”


    薄美人補充道:“大皇子、二皇子、二公主接連被下手,嫌疑最大的就成了合妃娘娘,如果合妃娘娘真要做這個事,那她該營造出大公主也被人盯上的假象,而不是等著被大家懷疑,所以此事明麵上是謀害皇嗣,但其實是衝著合妃娘娘來的!”


    皇後也道:“那人之所以對幾位皇嗣輕拿輕放,就是知道一旦皇嗣真正出事那宮裏勢必會被查個底朝天,而引我們懷疑合妃卻是不需要證據的,這宮裏有太多查不到底的案子,更何況昨日人人都戴著麵具到處竄走,隻要查不出來是誰,眾人對合妃的恨意便種下了。”


    合歡話鋒一轉:“馮貴嬪,大皇子現下如何了?”


    馮貴嬪臉上滿是擔憂:“襄兒感染了風寒,太醫還在醫治!”


    合歡:“馮貴嬪可否再說一遍大皇子是如何感染的風寒?”


    黃美人搶話道:“合妃娘娘記性真是不好,眾人說到現在,您還在問大皇子是怎麽感染風寒的。”


    合歡目光淩厲:“黃美人確定要用這個態度跟本宮說話嗎?”


    如果不是在椒房殿處置人會傷皇後麵子,合歡根本不會對黃美人這麽客氣,讓她一而再地挑釁自己。合歡繼續看向馮貴嬪,等她正麵迴答。


    馮貴嬪謹慎道:“聽照顧大皇子的宮人說,昨夜窗子被人打開吹了一夜的冷風,宮人都睡著了,所以大皇子才會感染風寒。”


    合歡狐疑地看著她:“窗子一定是被人打開的嗎,是被人打開還是宮人通風後忘記關了?”


    馮貴嬪肯定道:“照顧大皇子的宮人都很細心,如果不是有人打開,她們定然不會忘記的。”


    合歡繼續發問:“既然都是細心的宮人,又為何所有人都睡著了,窗子開了一夜竟無一人發覺有冷風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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