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莊的這段時間,沒有了森嚴的規矩壓著,其餘妃嬪便都成了擺設,唯有合歡這裏夜夜婉轉,日日歡愉。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月有餘,合歡最近幾天愈發貪睡,還總覺得腰酸腿軟,食欲不振。


    李太醫在替合歡把脈後實在忍不住提醒道:“娘娘氣血已有些虧虛,平日裏需注意休息……房事上不可勞累頻繁!”


    此話一出,合歡同皇上倆人都被他說得麵紅耳赤,皇上有些難堪地問道:“怎樣算頻繁?”


    李太醫道:“具體因人而異,以娘娘次日不會感到身體有所不適為度即可!”


    合歡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羞愧地坐著一言不發,該說的話就留給皇上去跟李太醫說,總歸這樣的話題他們兩個男人會更好開口些。


    皇上跟合歡原本都以為這尷尬的對話就算是結束了,剛有些放鬆,李太醫又道:“況且娘娘誕下公主尚不足一年,若接連產子恐會傷身,陛下既愛重娘娘,這些話微臣便不得不與陛下直說!”


    皇上頷首:“這個朕知道,你便替合妃配些不傷身的避子藥吧!”


    李太醫:“諾,微臣告退!”


    李太醫走後,合歡伏在皇上肩上又是羞惱又是想笑,感慨道:“這人實在是太直了,若是別的太醫,要麽當作不知道,要麽負責任一些的也是私底下配藥膳來給臣妾調理,哪有像他這樣直截了當說出來的,還是當著陛下和臣妾兩個人的麵!”


    皇上撫著合歡的背安撫道:“不過也正是他這個性子,朕才格外看重他,敢讓他來照顧你和紫麟。卿卿沒有發覺他方才已經盡量把話說得委婉了嗎?怕是那幾句話還是他想破頭才能說出來的!”


    此時此刻,皇上跟合歡為找補自己丟失的顏麵,倆人不約而同地將“縱欲過度”這個話題轉移到了李太醫過於直接的處事風格上。


    有了李太醫的話,避子藥便要喝起來了,這藥雖不傷身,但一日不落地喝下去,對一向怕苦的合歡來說卻是不小的折磨。


    剛開始合歡還能忍受幾天,再後來她便開始鬧情緒不願意再喝了,皇上心裏也不忍讓她吃這個苦,於是又傳來李太醫,屏退奴才後誠懇問道:“可有別的法子,或者能否換朕來喝這藥?”


    李太醫聞言,麵上的詫異一閃而過,轉而認真思索起皇上的問題,他實話實說道:“向來避子湯都是女子服用,但微臣想,陛下喝也是可以的,隻是配方需要調整一下更適宜陛下的體質。倘若陛下喝藥,在避子的這段時日後宮妃嬪皆不會有子嗣了,此舉於社稷無益,還望陛下三思!”


    皇上聞言道:“無妨,你就按照給朕喝的藥去配,隻是避一段時日罷了,影響不了什麽。”


    李太醫心裏是有些擔憂的,這藥雖對龍體無礙,但阻止皇嗣自然出生,這本就是無可饒恕的大罪,若讓太後和滿朝官員知道,他這個給皇上配藥的太醫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皇上適時補充道:“此事不可讓旁人知曉,萬一不慎傳了出去太後問起,你隻說是朕的身體短時間內不宜留有子嗣,所以才叫你配藥!”


    李太醫心裏有了底:“微臣一定守口如瓶!”


    皇上主動接過喝避子藥的重任後,合歡對他比從前要殷勤許多,在他伏案的時候時常紅袖添香不說,皇上偶爾還能體會到被合歡溫柔的小手按摩一下肩膀的幸福。


    本來在皇莊的日子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下去,卻不料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安寧。


    這日皇上一如往常那樣去同皇莊管事的帶人搭建暖房,誰料天公不作美,一聲悶響過後,蒼穹漸暗,轉瞬間便瀟瀟下起雨來。


    此處原是空地,用稻草把子現紮的暖房也隻是初具模型,周圍沒有別的房屋,奴才們也沒有帶傘,見下雨便有人冒雨取傘去了,皇上和管事的隻好先進入稻草搭的暖房裏躲雨。


    這時,一道年輕女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且愈加清晰:“小姐,這兒有幾個稻草屋,我們進去躲躲吧!”


    話音剛落,就見兩個妙齡女子小跑著一頭紮進了皇上所在的這處暖房,她們渾身掛著雨水尚來不及去擰幹,進來時見有陌生男子在,那位被喚小姐的女子很矜持地用繡著蜻蜓點水的羅扇遮了麵孔,隨後往管事的身邊走來:“爹,這稻草房是做什麽用的,為何搭得這樣長?”


    管事的有些難堪,趕緊提醒道:“黛之,還不快參見陛下!”


    陛下?李黛之聞言一驚,忙放下扇子朝穿著常服綁著襻膊的皇上行了個大禮:“民女拜見陛下,民女失禮,還望陛下恕罪!”


    皇上隻是道了聲“無妨”,便與管事的繼續探討起這暖房的搭建來。


    李黛之起身後離他們遠了幾步,獨自觀察起暖房的內壁來,她見有好幾處的稻草縫隙已經隱隱滲出雨水,心裏便覺不好,果然沒過多時外麵下起大雨,裏麵就開始下小雨。李黛之用扇子遮著頭頂,又覺得有些不妥,於是將扇子呈給皇上。


    見皇上沒接,她也不難為情,將扇子收迴後繼續給自己遮雨,並提議道:“陛下,民女幼時曾用魚塘邊的蓑草做過一頂防雨的帽子,陛下何不嚐試以蓑草代替稻草重建暖房?”


    皇上聞言對上了她清澈的眸子,才發覺她長得竟很像早年的張氏,他盡量按下自己的思緒,就著這個話題問道:“可蓑草遠不及稻草存溫效果更好,且蓑草柔韌,很難立住,若在蓑草內再加稻草,暖房又太厚密,頂部很難搭建。”


    李黛之聞言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這不難,有兩個法子,一是往已經搭建好的稻草房上覆一層蓑草罩,隻是如陛下所言,頂部位置會有些難做,需要借助石梯。二是將這稻草房拆了,直接用蓑草去做,怕立不住可以每隔一段借用木材加固,至於保暖,陛下可叫人用棉花夾在兩層布中間縫製成可以存溫的毯子做暖房內壁。”


    皇上聽了她的話思路逐漸清晰,轉而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法子:“朕想到了一個!”


    李黛之也起了興致:“民女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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