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封六宮,按理來說眾人都該是喜悅的,然而薑保林心裏很不舒服。


    發越軒內,茹兒正在為她的主子忿忿不平:“黃才人有孕晉封為才人也就罷了,奴婢真不明白那薄氏憑什麽?”


    薑保林冷笑:“哼,憑什麽?當然是憑人家身後有合妃撐腰!”


    茹兒小聲提議:“那主子要不要也給自己找個靠山?”


    薑保林心裏有了打算:“你去把我家裏送來的那對白玉鐲子拿來,我們去拜訪馮貴嬪娘娘!”


    茹兒為難道:“主子,馮貴嬪娘娘身居高位,她會不會看不上這手鐲?”


    薑保林:“我知道她看不上,但看不上鐲子沒關係,看得上我的心意就夠了!”


    蕙草軒內,敏兒悄悄對黃才人說:“奴婢剛剛撞見薑保林,見她帶著錦盒往麒麟殿去了!”


    黃才人淡淡的:“看來她是要給自己找主子了。”


    敏兒:“您要不要也找個高位妃嬪做依靠,您看薄才人,她沾著合妃娘娘的光得了多少好處?”


    黃保林瞥了敏兒一眼道:“靠山山會倒,我有皇嗣,誰也不靠,再說了,都是陛下的女人,我憑什麽要她們施舍?要靠也是靠陛下!”


    敏兒諂媚道:“主子說得也是,您有皇嗣,肯定有一天會升到高位的。主子,您別練字了,休息一會兒吧!”


    兩個月後,黃才人生產,眾妃嬪來蕙草軒的時候誰和誰一道就很明顯了。


    薄才人跟著合歡及皇後娘娘進來的時候瞧見薑保林正站在馮貴嬪身側,不一會兒皇上也來了,問守在門外的太醫道:“怎麽樣?”


    太醫神色平常:“黃才人剛剛發動,想來還要些時候,陛下和各位娘娘可先到外間休息!”


    眾人移至外間,趙良人四處打量蕙草軒的裝飾:“黃才人宮室布置得倒別致,地方雖小,但東西都歸置得井井有條的。”


    皇上也注意到了,這是他第一次來蕙草軒,很小,但異常整潔。


    他拿起案上的一疊宣紙,看著上麵整整齊齊寫了無數個“平安”一詞,心裏微有觸動,想到皇後跟合歡生產時自己的擔心,便更能理解女子麵對鬼門關的這份害怕。


    蕙草軒的宮人給眾人上了茶,但眾人心裏想著裏麵的人,大多沒有心情喝,過了有半天的時間,皇後剛想勸皇上用些點心,就聽見產房傳來一聲啼哭,不多時,穩婆滿臉喜色地抱著一個繈褓走了出來,跪下道:“恭喜陛下,黃才人誕下公主,母女平安!”


    皇上欣喜:“好,小傅子,賞!”


    穩婆及一幹宮女太監齊齊謝恩:“多謝陛下!”


    乳母從穩婆手裏接過公主,皇上掀開繈褓的一角看了看道:“二公主賜名柔安,女子溫婉和順,安寧安逸就很好!”


    乳母抱著公主行禮道:“二公主多謝陛下賜名!”


    妃嬪們心裏有了計較,果然陛下更喜歡公主,皇子們是滿月甚至周歲才有名字,兩位公主都是一出生就有了名字,隻是二公主沒有封號,名字的寓意也比較平常,想來陛下還是更喜歡合妃生的大公主。


    本朝沒有婦人生產後產房依然不能進的規矩,所以待產房內收拾幹淨後,皇上和眾妃嬪便進去看望黃才人。


    眾妃嬪麵上笑容真切:“恭喜黃才人了!”


    黃才人一見到皇上就流下淚來,皇上沒有更近一步,隻囑咐道:“辛苦了,蕙草軒小,有公主同住略擠,你出了月子便搬去披香殿吧!”


    黃才人躺在床上聲音沙啞道:“臣妾多謝陛下!”


    皇後也囑咐她:“月子裏需要什麽便叫人去少府領,不要委屈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和公主!”


    黃才人無法起身,隻翹了翹頭以示恭敬:“諾,臣妾多謝皇後娘娘關懷!”


    皇上:“你好生休息!”


    眾人也正準備隨皇上離開,一見皇上要走,黃才人眼淚再次流了下來,虛弱地喊了一聲:“陛下!”


    眾妃嬪麵麵相覷,隨後皇後對眾人道:“黃才人剛生產完情緒有些不穩,我們先迴去吧!”隨後眼神示意了一下合歡。


    眾人出去後,皇上看向黃才人:“你有話要對朕說嗎?”


    黃才人:“臣妾是想問問陛下,可還記得臣妾的名字?”


    皇上沒有說話,走近兩步給她遞了方帕子:“宮裏不興流淚!”


    黃才人一把抓住皇上遞帕子的手,伸出另一隻手在皇上的手背上再次寫下那兩個字,隨後抽走皇上手中的帕子迅速擦幹眼淚,揚起一個認真的微笑道:“陛下,可不要再忘記了!”


    皇上點了點頭,吩咐傅公公晉黃才人為美人,隨後大步離了產房,到門外見到合歡正在等他,並且仰起頭好奇地看著他,他牽起合歡的手:“迴吧,不許吃味!”


    一路上,合歡一會兒一個白眼翻給他看,他也不惱,心裏還甜滋滋的。


    不多時,闔宮都知道黃才人被封為美人的事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上原本沒打算再晉封她,眾人都好奇黃才人到底跟陛下說了什麽,能讓陛下改變主意給她連晉兩級。


    蕙草軒內,敏兒聽了聖旨後開心地對黃美人說道:“主子真厲害,陛下肯定對您動心了!”


    黃美人微微笑著:“陛下看著嚴肅,實則心軟!”


    此後幾天,合歡私下裏時不時就會給皇上一個白眼,要麽就拉著皇上的手故意甩來甩去,皇上知道她在鬧情緒,隻是礙於身份不敢發作,所以隻能使使小性子。


    在她又一次突然氣鼓鼓的時候皇上掰過她的小臉問道:“卿卿似乎對朕有些意見?”


    合歡看著他的眼睛,話還沒說就開始委屈,眼淚一股股地滾落下來,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一抽一抽的:“陛下是不是有點喜歡黃美人了?”


    皇上噗嗤一笑,忙給她擦眼淚,卻怎麽也擦不盡:“沒有,怎麽這麽好哭?”


    合歡哭得傷心,睫毛濕噠噠的,眼睛也有點紅:“陛下如果喜歡她,會不會就不喜歡臣妾了,就像當初喜歡臣妾就不喜歡張良娣了一樣?”


    皇上心裏一疼:“不會的,怎麽這麽想朕,在你心裏朕就是這般喜新厭舊之人嗎?”


    合歡抽噎:“可是臣妾就是很怕,臣妾能感覺出來,陛下對她不一樣!”


    皇上繼續給她擦眼淚,耐心解釋道:“朕隻是覺得她不容易,想給她一個美人的位份,日後她一個人帶著公主能過得好一點,沒有別的想法。”


    合歡:“以後也沒有嗎?”


    皇上:“朕不貪心,朕已經有卿卿了,再遇到任何人都不會像喜歡卿卿這般喜歡她們了!”


    合歡這才好了一點,皇上問:“所以卿卿這幾天心裏都很難過害怕嗎?”


    合歡點了點頭,眼淚又湧出來兩串。


    皇上用指腹抹開她的眼淚溫聲道:“卿卿在朕心裏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所以卿卿以後如果有什麽不高興了就說出來,朕會和你一起想辦法解決,什麽都可以說,不要自己憋著胡思亂想,否則朕知道你這麽慪著自己要生氣的!”


    合歡挑釁地直視皇上的眼睛:“陛下生氣會把臣妾怎麽樣,是降位,還是禁足?”


    皇上不禁發笑,迅速將合歡固在自己懷裏,隨後騰出一隻手往她腰下六寸處蓋了一掌:“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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