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常妃嬪生產不同,這一迴後宮眾人反而是盼著合歡能早些誕下子嗣的,因為按照迷信的說法,得年歲的皇嗣比不得年歲的要有福,現下是亥時,一旦過了子時,那可就是新年了。


    合歡因為有玉嬤嬤在身邊時時提醒,再加上太傅夫人每每給她寫信都會叮囑養胎事宜,她整個孕期都不敢吃太多容易讓胎兒長得太快太大的東西,每日縱是不出門也一定會在自己宮裏至少走上半個時辰,因此生產時比先前的張婕妤和皇後娘娘都要順利些。


    剛開始合歡肚子痛還會喊出聲音,聽穩婆說要留力氣便很聽話的不敢大喊了,太疼的時候就咬著一塊毛巾攢勁。


    皇上在外麵聽她起初明明是有聲音的,後麵聲音幾乎沒有了,心裏就很是害怕,在門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立刻衝進去替她受了這個苦,可他知道自己這時候進去不僅幫不了忙,還會叫穩婆無法安心給合歡接生,反而添亂,所以他隻能幹等著,什麽都做不了。


    皇上自從大權在握以來很少再體會這樣的無力感,此時他深刻認識到,縱然他坐擁天下,有些事情依然無能為力,麵對生死大關,人人都平等地無奈。


    皇後娘娘心裏也擔心,但還是強作鎮定安慰道:“陛下,合歡身子一直不錯,她一定會順順利利的,沒喊出聲音許是在忍著,臣妾生產的時候穩婆也說不讓喊,讓蓄著力氣,臣妾就是因為沒忍住喊出聲來,後麵才沒了力氣的,產房內沒聲音許是好事!”


    皇上點頭:“你說得對,應是這樣的,她不會有事!”


    要說妃嬪們先前還在盼望著合歡生個不得年歲的孩子,現下見產房內久久不見動靜,都有些懷疑合歡是不是不大好了,一個個都開始盼著她最好是生不下來。


    然而子時剛剛過去,產房內便傳出一聲響亮的啼哭,皇上皇後的兩顆心終於放下了一半,趙才人不禁念叨:“這也太得年歲了!”黃選侍心裏很不是滋味,原本眾人已經以為她腹中的皇嗣是福星了,偏偏這時候合歡的孩子降生,且還是在子時剛過的時候,新年第一天,這是多大的福氣啊!


    穩婆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繈褓出來跪拜道:“恭喜陛下,貴嬪娘娘誕下了一個健康的小公主!”


    眾妃嬪心中舒了一口氣,暗想她合歡的福氣也不過如此,麵上的開心便都真誠了許多,齊齊行禮道:“恭喜陛下,恭喜合貴嬪!”


    皇上看都沒看孩子一眼,隻問道:“合貴嬪怎麽樣,朕現在可以進去嗎?”


    穩婆勸道:“陛下,合貴嬪娘娘一切都好,隻是產房汙穢……”


    穩婆的話還沒有說完,皇上便已經掀開門簾走了進去,他見合歡正滿頭大汗躺在那個充滿血腥氣的產床上沉沉地睡著,心裏便十分難過。他拿過宮人手裏的帕子,輕輕為她擦拭去身上的血和汗,過了許久以後,合歡睜開眼睛虛弱道:“陛下,臣妾不喜歡這裏。”


    皇上問穩婆:“可以給合貴嬪挪個地方嗎?”


    穩婆猶豫了一下,難為情道:“不見風可以!”


    皇上對外喊到:“大氅!”


    傅公公連忙將皇上的大氅拿進來,皇上看了看沒有接,說道:“不要這個,太小了,去拿幹淨的被子!”


    傅公公應了一聲連忙又去找被子,銀兒在外頭聽到這話已經將一床又大又軟的被子抱來了,皇上將被子披在自己身上捂熱了才拿給合歡蓋,他用這床被子將合歡全身上下都嚴嚴實實包裹起來,把她從產房抱進了日常居住的寢宮,寢宮裏早早就燒上了炭火,現下剛好暖融融的。


    合歡睡到自己的床,心裏才覺得活了過來,皇上將她把被子掖好後又看著她睡著,終於想起來要見自己的孩子,他揮手示意眾人退到外間說話,妃嬪們便都識趣地走了出去。


    到了外間,皇上從穩婆手裏抱過孩子高興極了,連說了好幾遍:“這是朕的閨女,朕的大公主……”


    皇後看著眼饞:“陛下,給臣妾也抱抱吧!”


    皇上將懷裏的孩子依依不舍地交給了皇後,皇後看到大公主比看到她自己生的二皇子還要開心,她心想女兒就是比臭小子好看,心裏真是羨慕極了!


    皇上下旨道:“合貴嬪誕育公主有功,晉為從二品昭儀,鳴鑾殿所有伺候的人加賞半年月俸。此外,今日凡參與接生的人每人賞賜白銀一百兩,公主乳母的月例銀子可比照慣例加五成,直至公主成年!”


    受了恩典的一眾人連忙跪拜謝恩:“奴婢(奴才)叩謝陛下恩典!”


    皇上又看向站在角落裏的李太醫:“李太醫!”


    李太醫上前幾步跪下:“微臣在!”


    皇上:“合昭儀平安誕下公主你功不可沒,即日起便擔任太醫院院使一職,合昭儀母女的健康依舊由你負責。”


    李太醫叩首:“微臣遵旨!”


    皇上又從皇後手裏將公主抱迴來,眉開眼笑道:“大公主的名字朕已經想好了,叫羽嬛,取自由、美麗的意思,另外朕還想給公主賜個封號,就叫紫麟,有尊貴、祥瑞、好運的含義,希望朕的紫麟公主可以腳步輕盈,一生無憂!”


    眾人齊聲道:“恭喜陛下,恭喜紫麟大公主!”


    末了,黃選侍忽然有些眩暈的樣子,皇上這才注意到她,太醫上前把了脈後迴皇上道:“陛下,選侍無礙,應是站久了!”


    皇上道:“黃選侍懷有龍嗣,便晉為從五品保林吧!”


    黃保林虛弱道:“臣妾叩謝陛下聖恩!”


    皇上:“好了,你們都迴去吧!”


    折騰了這麽一夜,眾妃嬪終於得到解脫,趕緊告退迴宮休息去了。


    黃保林一迴到蕙草軒就開始練字,敏兒也不敢打擾她,過了許久後她對敏兒道:“她隻是生了公主就已經是昭儀了,看來陛下是真的很喜歡她,其實我很羨慕她,你看她什麽都不用做,陛下就會為她把一切都打理好!”


    敏兒:“或許陛下隻是喜歡公主呢?”


    黃保林停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如果我腹中的也是公主就好了,公主貼心,陛下肯定會更喜歡,最好的就是先生個公主,等跟陛下感情深了以後再要皇子,這樣寵愛、地位,和後半生的倚靠就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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