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入選的隻有兩位,一位是一品大鴻臚之女蘇婉翎,封為從四品良人,賜居曲台殿;另一位則是四品禦史中丞之女楚驚鴻,冊封為從五品保林,賜居披香殿。


    在她們二人進宮的前一晚,太後特地見了皇上,勸他務必雨露均沾,尤其蘇家,希望他能給蘇家臉麵。


    太後很少幹涉後宮的事,也很少向兒子要求過什麽,哪怕是自己的親侄女,她也沒有給過太特殊的待遇,這次蘇婉翎入宮她雖然打心底裏高興,但讓皇上給蘇婉翎臉麵更多的卻是出於不寒老臣心的考慮。


    皇上自然明白這點,於是新人進宮的前三日他都是召了蘇婉翎,並依照慣例給她晉封一個位份為正四品美人,以示侍寢滿意。


    這幾日皇上都沒有踏足過鳴鑾殿,而新入宮的蘇婉翎不僅連續承寵三日,還晉了位分,在眾人看來,她無疑是聖上的新寵。


    往日裏由合歡獨自承受的酸話在三日後向中宮請安時便不出所料的落在了蘇婉翎的身上,而合歡也在打量著這位新晉的美人,她看上去是那樣的柔弱、輕靈,好似江南雨巷裏的一株弱柳,風一吹便要發出幽幽的訴泣。


    椒房殿內,身著一襲柔黃色輕紗襦裙的蘇婉翎向上首之人恭恭敬敬俯身跪拜:“臣妾參見皇後娘娘,願皇後娘娘長樂未央!”


    皇後和顏悅色道:“蘇美人請起吧!”


    蘇婉翎甜甜地笑著:“多謝皇後娘娘!”


    她起身後並未落座,而且乖巧地看向左右兩排坐著的妃嬪,怯生生道:“妹妹見過各位姐姐,妹妹初入宮,許多方麵還未熟悉,若有做得不到的還請各位姐姐多多包涵!”


    張婕妤:“蘇妹妹這話就見外了,我等同為皇上的嬪禦,妹妹隻要守好分內,姐姐們必然也不會欺負了你去!”


    蘇婉翎:“多謝婕妤姐姐!”


    趙才人(從前的趙孺子):“蘇美人這聲姐姐叫得可真甜啊,人長的漂亮,聲音也好聽,難怪陛下一連幾日都隻召蘇美人侍寢,不知道的還以為此次大選陛下就隻選了蘇美人這一個呢!”


    蘇婉翎臉一紅,當即低頭羞澀起來,絞著帕子柔軟道:“陛下許是看在太後娘娘和臣妾母親的交情上,這才格外厚待了臣妾幾分。”


    張婕妤忽然起了興致,嘴角一勾,挑釁地看向鄭美人(原鄭良娣鄭媛):“那倒是巧了,若說交情,咱們當中還是鄭美人同太後娘娘的淵源更深呢!”


    蘇婉翎一愣,怎麽就話趕話地扯到了鄭美人身上?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方才的話,總覺得會越描越黑,正當她想不出要如何處理時,半天不開口的合歡忽然說了句話:“鄭美人與太後娘娘有至深親情,蘇美人的母親同太後娘娘也是莫逆之交,人有七情,何必去計較哪個輕,哪個重呢,況且太後娘娘平日裏待我們眾人最是慈愛公平,姐姐這話倒是要陷太後娘娘於兩難了。”


    張婕妤心裏不悅,臉上卻不顯:“是我失言了,合歡妹妹說得是,太後娘娘自然是最公平的,如今蘇美人進了宮,想必皇上待蘇妹妹也一樣公平,會一視同仁,雨露均沾的。”她特地加重了“雨露均沾”這幾個字,來暗示合歡專寵日子的結束。


    合歡笑了:“陛下的心思,姐姐似乎很會揣度?”


    張婕妤麵露慍色:“合歡妹妹如此伶牙俐齒,是要犯上嗎?”


    合歡:“妹妹不敢,但妹妹疑惑,妹妹方才所言哪句犯上?”


    張婕妤對合歡怒目而視,恨不得手裏能有至高權力,直接將她打入冷宮甚至賜死才好,卻隻換來合歡輕蔑的一個挑眉。


    皇後:“好了,張婕妤,你伺候陛下最早,自己說話要注意些體麵,也不怕被新人看笑了話。”


    張婕妤咬牙道:“臣妾失態了。”


    皇後:“都散了吧!”


    眾人起身:“臣妾等告退!”


    剛走出椒房殿,蘇婉翎就拉了一把合歡的衣袖一臉憂色道:“姐姐怎麽能這麽對張婕妤說話呢?”


    合歡停下腳步:“哦,那妹妹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蘇婉翎:“她是婕妤,我們是美人,我們應該尊敬她才是。”


    合歡眼皮微抬,餘光瞥了她一眼,笑笑便走了。馮美人見狀慢慢跟了上去,直至走到合歡身側才輕聲道:“往常我見你不太與她們起口舌之爭,今日這事本也不是針對你,你何必替她出這個頭呢?更何況人家還不領情。”


    合歡假裝無意:“我倒也不是為她,單純就是話趕話的趕上去了,就事論事而已。”


    馮美人笑著搖搖頭:“你呀,是最直接的性子!”說完這話兩人便往不同方向去了。


    馮美人離開後,銀兒也不解地問道:“主子,馮美人說得對啊,主子您和蘇美人素無交情,何必為她去跟張婕妤發生正麵衝突呢?”


    合歡附在銀兒耳邊說了句話:“近日留意咱們宮裏四處,魚兒恐怕要上鉤了。”


    銀兒恍然大悟:“主子,咱們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合歡:“不刺激一下她怎麽能把證據往我手裏送呢?”


    另一邊,蘇婉翎從皇後處出來後就去見了太後,太後見她小臉慘白問她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她起初扭扭捏捏不願意說,後來見太後開始不悅才說了事情經過,語畢又是一臉驚恐:“太後娘娘,臣妾剛進宮就得罪了鄭美人姐姐,臣妾害怕……”


    太後牽起她柔嫩的手拍了拍:“你安心,阿媛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再說了,有哀家護著,看誰敢欺負你!”


    蘇婉翎:“婉婉自小在爹娘庇護下長大,對人情世故許多都不懂,幸好有您疼婉婉!”


    太後:“你將今日的事再多說些與哀家,哀家為你分析分析。”


    蘇婉翎:“今日合美人對張婕妤很不敬,張婕妤被她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太後眉頭一皺:“是嗎?哀家倒不知道她性子是這樣強勢的,看來哀家還是老了,不識人了。”


    已經三日了,眾人對蘇婉翎感到忌憚,於是更加好奇皇上是否要召她第四晚。讓她們高興的是,皇上這一夜召了楚驚鴻侍寢,次日闔宮便接到通知,楚驚鴻侍寢得當,同晉一個位分,如今已是正五品才人了。


    接著是留宿中宮,以及分別陪張良娣、馮孺子、趙孺子等人用膳,到了第九日甚至還召了花更衣前往承光殿跳舞,這下闔宮都滿意了。而後皇上便以朝政繁忙為由獨自宿在承光殿將近二十日,這二十日裏合歡亦對外稱病,隻說是臉上過敏起了疹子,鳴鑾殿整日閉門謝客,也無人懷疑,承光殿內就多了個矯情的小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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