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合歡一睜眼便寫了封信讓外間新來的粗使下人送去太傅府,還特地囑咐給大公子,要悄悄的。


    衛嬤嬤見狀悄悄提醒合歡:“孺子,那人恐怕不幹淨,要不奴婢親自去辦吧?”


    合歡拍了拍她手,示意她放心:“用人不疑,除非有別的用法。”


    衛嬤嬤聞言也不再多說,想必合歡是有數的,隻是還是讓可信的下人留意了一下那人的動向,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多餘的動作。


    銀兒起了個大早替合歡收拾,臉上的笑容卻比三月裏的春花還要燦爛,她捧著一盒五彩花鈿,興高采烈地看著正在梳妝的合歡說道:“孺子,奴婢今日給您貼這個吧?太子殿下對您可真好啊!”


    合歡伸手戳了下銀兒的肚子玩笑道:“我們家銀兒生得這般俏麗,還怕以後遇不上一個像太子殿下這般好的人嗎?”


    銀兒臉羞紅了,咬著嘴唇,兩眼放光憧憬道:“太子殿下是好,但是太嚴肅了,奴婢才不要找像太子殿下這樣的,奴婢害怕,奴婢想找個有趣的,什麽都聽奴婢的!”


    合歡一臉壞笑,作出摸胡子的樣子來:“那,銀兒姑娘覺得老夫如何啊?”


    銀兒又氣又想笑,跺著腳抗議道:“哎呀,孺子怎麽這樣不正經,竟連自己的侍女也不放過!”


    一屋子的侍女太監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偏院那邊聽到聲音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氣,他們著實想不通,太子殿下到底喜歡她什麽?


    銀兒這時也有了同樣的疑問,忍不住問出了口:“孺子,您說太子殿下為什麽會對您這麽好啊?”


    合歡看著銅鏡拿了對耳墜在耳垂上比對著,認真迴答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日後他會護著我,對我好。”


    離她們稍遠了幾步的小鄭子難得說了句話:“奴才不通文墨,但也聽說過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銀兒舉一反三:“那也就是說,或許孺子您什麽都不用做,太子殿下隻要瞧上一眼,便會對您好,就像您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就知道他會對您好一樣,這就是話本裏的一見鍾情,和傳聞中的緣分使然嗎?”


    合歡笑了笑:“也許是吧,不過有些事還是要做的,畢竟在這府裏除了太子,還有敵人!”


    銀兒試探性地問道:“您是說,鄭良娣……不,是張側妃?”


    合歡從抽屜裏拿出玉佩把玩了幾下遞給銀兒:“要想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信任徹底瓦解,你知道該怎麽做嗎?”


    銀兒搖頭,合歡悠悠說道:“那就是讓這個人對那個人重新建立信任,然後再度打碎這份信任,這樣,他永遠都不會再信任那個人了。”


    銀兒恍然大悟:“原來前些日子孺子一直按兵不動是有別的考慮?”


    合歡:“幫我係上吧!”


    此時合歡已經基本穿戴好了,銀兒將那枚玉佩係在了合歡腰側,又給她披上太傅府送的大氅,外麵天還未亮,銀兒扶著合歡的小臂,小鄭子提著燈籠,主仆三人緩緩往鳳棲殿走去。


    鳳棲殿內,太子妃也已經服侍太子穿好了衣服,兩人飲了點熱茶便坐到了正殿準備接受妾室們的請安。


    張側妃帶著孩子來了,因為還沒有取名,眾人隻能“皇長孫”,“皇長孫”地喊,她們輪番逗了逗他,又塞了紅包或金鎖作為新年增福氣的禮物,一時間倒也暖融融的,不怪人家都說有了孩子熱鬧,甭管是裝的還是真的,至少這氣氛是活躍起來了。


    眾人坐定後,合歡見承歡閣的一個侍女悄悄走近玉香,用帕子掩著嘴說了什麽,隨後便悄悄往後退了一步,玉香亦借著添茶附在張側妃耳邊私語,合歡佯裝沒看到這幾人的鬼祟,在張側妃視線掃過來之際故意假裝心虛地將那枚玉佩往身後撥了撥,這個小動作被張側妃盡收眼底,她揚起嘴角眉眼含笑地看著合歡道:“合歡妹妹今日來時穿的大氅不錯,是昨天太傅府送來的那件吧,身上這枚玉佩也是嗎?”


    趙孺子看了眼她腰間的玉佩,冷笑了一聲:“呦,上頭還刻了個字呢!”


    張側妃:“什麽字,合歡妹妹受太子殿下疼愛,定是投桃報李,想必刻的字也跟太子殿下有關吧?”


    合歡:“側妃姐姐說笑了,若是刻太子殿下的名諱公然佩戴在身上,恐有不敬之嫌,妹妹萬萬不敢。”


    張側妃:“我倒是好奇了,那是什麽字呢?趙孺子,你既看見了,便幫我們解個惑吧!”


    趙孺子陰陽怪氣道:“妾可不敢說呢!”


    太子斥責道:“既不敢說,以後便少說些話!”


    趙孺子這下真不敢說了,接下來依舊是不怕死的花藥做了出頭的,她怯怯道:“妾也瞧見了,好像是‘葉’字。”


    合歡作出些許慍怒的樣子瞧向花藥:“花侍妾不是不識字嗎?”


    花藥感受到了羞辱,隨即迴了嘴:“簡單的字妹妹還是認得些的,不知道合歡姐姐身上怎麽會戴有‘葉’字的玉佩,是大家所猜測的那樣嗎?”


    太子內心惱怒,這挑事精,若不是新年第一天,真想處置了她,另外,他也想看看她們這樣抓著一枚玉佩不放是要做什麽,於是耐著性子順口問了句:“猜測的什麽?”


    張側妃笑著仿佛打馬虎眼道:“哦,也沒有什麽,不過是姐妹們私底下的閑話,太子殿下還是不要聽了!”


    太子循著這話問道:“說吧,孤也了解了解你們平日裏都聊些什麽。”


    張側妃狀似為難道:“是這樣的,昨日除夕納福,太傅府給合歡妹妹送了好些東西,我們問了合歡妹妹和太傅府的人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合歡妹妹也沒說出什麽所以然來,本來這事過了便過了,但……方才底下人送上來一封信,說是合歡妹妹今天一大早命人悄悄送往太傅府給葉大公子的,出府的時候守衛覺著奇怪就給截下來了,妾本想息事寧人,可方才得知合歡妹妹腰上的玉佩竟也是刻的‘葉’,茲事體大,妾不敢隱瞞,殿下您知道了也好。”


    太子妃一臉緊張地看了看合歡,見合歡還算淡定,又看向太子:“殿下,這裏麵肯定有誤會,合歡不會的!”


    太子問張側妃:“信裏寫了什麽?”


    張側妃:“妾不敢看。”


    太子:“很好,小傅子,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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