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殿內,趙孺子陰陽怪氣道:“合孺子還病著啊,她就算病著,也不能一連七八天都不來給太子妃請安吧?”


    太子妃:“合孺子風寒嚴重,她不來也是怕把病氣過給大家。”


    趙孺子:“太子妃說的是,不過她這病得也太頻繁了些,倒顯得我們一個賽一個的皮糙肉厚!”


    周孺子:“說起來合孺子也算是苦出身,怎的身子就這麽嬌貴?妾還是進府敬茶那日有幸見過她一迴,後來就再也不曾見過她了。”


    其餘幾人聽完這話紛紛掩嘴而笑。


    突然有宮人來報:“奴才拜見太子妃,太子殿下傳府內所有女眷至太極殿外!”


    太子妃疑惑:“太極殿外?”


    宮人:“是,太子殿下說,讓即刻就去。”


    要說是有什麽大事召眾人去太極殿內也罷,可是在太極殿外麵,這是怎麽個意思呢?眾人也不敢耽擱,立刻就隨太子妃向太極殿方向去了。


    太極殿外,隻見一個玄色的身影正立在那兒,身後是兩排井然有序的宮人,和屏氣斂聲的傅公公。


    眾人:“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掃視了眾人一眼,半晌後開口道:“起來吧!”


    眾人:“謝太子殿下!”


    太子先是不急不緩地說了召眾人來的原因,隨後看向鄭良娣和周孺子:“鄭良娣和周孺子在外麵跪著,其餘人進殿。”


    鄭良娣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太子:“表哥?”


    太子並不理她,直接迴了正殿。


    傅公公命人搬來三張椅子,就擺放在正殿門內,太子坐在正中間,左右各坐著太子妃和有孕的張良娣,趙孺子、花藥,以及新來的馮孺子都隻好站著。


    太子一字一字頓道:“鄭良娣跪到太陽落山,周孺子……就當是給這太極殿外添一座雪雕!”


    眾人起先不理解雪雕是什麽意思,可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太子妃剛要張口,就見太子朝她一擺手,她明白這就是不讓她求情的意思了,於是也隻能坐立不安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周孺子在一陣慌亂的磕頭求饒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過後就嚇懵了,呆呆地跪在雪地裏,嘴巴微張,麵色灰白,目光空洞。


    鄭良娣聞言又驚又懼,她不相信太子會如此對她,質問道:“表哥,你就為了合孺子要這樣對我嗎,我不過是罰她跪了幾個時辰,就為了那個賤人感染了個無甚大礙的風寒?”


    太子冷哼一聲:“你哪隻眼睛看見她無甚大礙?你要慶幸她無事,否則今日你必死。”


    死?鄭良娣被太子的冷漠嚇得花容失色,連滾帶爬膝行至殿內拉著太子的衣擺道:“表哥,我錯了,求求你,你原諒我一次吧,小時候表哥不是最疼阿媛了嗎?”


    太子被她這一央求也有些動容,想起這個妹妹小時候自己也是願意帶著她玩的,到底同旁人感情不一樣,隻是合歡差點就死在她手裏,他萬萬不能輕易原諒,況且他也需要給她點教訓,否則真怕來日她會犯下什麽讓他再也無法原諒她的大錯,隻說道:“阿媛,孤若不是顧念親情,今日你會和周氏一樣!”


    鄭良娣一臉的不可置信:“親情,表哥對阿媛就隻有親情嗎?”


    見太子不打算迴答,傅公公一使眼色,宮人連忙把她拖了下去,隨後將她死死地按迴雪地裏,不允許她再往太子身邊跑。


    太子看了眼軟癱在地的鄭良娣和已經搖搖欲墜的周孺子,沉聲道:“今日所有人都看著,孤的眼皮底下容不得興風作浪之人,這就是不安分的下場,不論是誰!”


    眾人臉色一白:“妾等謹遵教誨,絕不敢犯!”


    旁人不知曉,隻以為太子是被合歡迷昏了頭,裝個病便惹得太子雷霆大怒重責他人,傅公公卻是那日事情的親曆者,他親眼目睹合歡是怎麽死裏逃生的,因此他嘴上雖然不敢說,心裏卻覺得太子做得對。


    那一日從一大清早一直到太陽落山,鄭良娣在結束了懲罰後就被她的奴才抬迴去醫治了,但其他人還不敢離開,太子不發話,她們隻好陪他看著周孺子身上的雪越來越厚,慢慢的,周孺子絲毫不動彈了,身上的雪也已經將人完整地包裹了起來,太子依然是一副冷峻的麵孔,絲毫不為所動。對這個女人,他沒有感情,隻有憎惡,要說唯一的想法,那便是這樣的人留不得!


    眾人在心裏猜測著周孺子的生死,一想到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死去,尤其還是一向善待女眷的太子讓她死的,縱使是冷漠慣了的她們也都不由感到一陣寒顫,雙腿止不住開始顫抖,最後還是太子妃注意到張良娣臉色實在不好看,才提醒道:“殿下,張良娣快足月了,今日坐了太久,妾看她臉色不對勁,不如讓張良娣先迴去吧?”


    張良娣感激地看了眼太子妃,太子看了眼她的肚子,情緒終於好了一點:“都迴去吧,你們若有不適就傳府醫!”隨後起身大步出了太極殿。


    太子走後,太子妃吩咐道:“迴去吧,今日的事各院都吩咐下去不許外傳。”


    眾人:“諾!”


    女眷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不敢在此處多說話,告別了太子妃便各自散了。按理說這次的事鬧得這麽大,宮裏早該知道了,不料大家都被嚇破了膽,再也沒有人敢提起一句,就像不知道這迴事一般準備起年關的事宜來,連平日裏最長舌的宮人也自動做了啞巴,宮裏接到消息是在幾日後,隻是說有孺子病逝,一個孺子而已,又是民間出身,這樣的事自然翻不起什麽浪花來,宮裏隨耳一聽這事便過去了。


    這幾日府裏都在忙著準備過年的事,倒是一派祥和熱鬧的景象。太子日日去陪合歡,她有了人解悶兒便不鬧著要出去走了。直到除夕前兩日去太子妃處請安,合歡見周孺子的位子被撤了,又聽聞鄭良娣腿疾未愈,想起幾日前太子不讓她出門,對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便猜了個大概。


    太子妃絲毫未提鄭良娣和周孺子的事,隻表示年關將至,府裏女眷可見見娘家人,一來以示太子府恩德,二來也是讓她們見到親人心情能好些,也好忘記之前的事,好好過個年。尤其是產期將至的張良娣,她娘家女眷是一定會入府陪產的。


    府裏女眷會親的日子就定在了除夕前夜,一時間府裏各院熱熱鬧鬧,到處張燈結彩,盡是天倫之樂,唯有合歡和花藥所在的西池院冷冷清清,畢竟,她們沒有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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