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傾城和宋家一行人近百人的隊伍無法分開走,因為有大量的財物需要運送,便購買了馬和驢,化作商隊的模樣,大大方方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車隊。


    迴未央的速度比他去楚國時要快得多,不過兩個月,就已經到了平陽城。


    這一路上,他聽說了這一年以來大乾發生的許多事,也間接聽到了一些其他國家的事情。


    和他預想的一樣,未央在經過艱苦奮戰之後,勉強拿下了高陽關,滅了岐國,將關中地區收入自己囊中。


    九川又被滅國的消息,則是令他非常意外。他有想過九川很弱,但沒想到會弱成這樣。大乾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抵抗,就一路殺進到九川城,九川的新王直接自焚。


    他最擔心的還是秋月,剛找到家人的她,父親卻要自尋死路,國家又被滅了。如今的她在何方,過得怎麽樣,他一無所知。


    這隻是眼下他所知道的情況,要迴了未央之後才能了解更多。


    和李傾城想的一樣,宋家人到了平陽城就不想走了。


    他們看上了平陽公主府。


    可李傾城一句平陽公主就在未央宮中,他們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一行出發去平陽碼頭之時,所有人都為荒廢的公主府感覺可惜,卻不得不踏上繼續北上的路。


    李傾城有想過讓他們就在平陽郡定居,但想到母親的懇求和宋家人的能力,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


    剛到下陽渡口,宋家人就被驚呆了。


    前來接駕的玄策府兵,青一色的新式未央玄甲,統一的高頭大馬,製式的佩刀一長槍。個頭高大,隊伍整齊,聲音洪亮。


    一路上叫苦連天的宋珞伊剛才還被嚇得不輕,現在卻是雙眼直冒小星星,驚道:“好威武的軍隊,怕是楚皇的衛隊也比不上。”


    她對著阿史那蒙哥說道:“能不能說一句,那個……那個……”


    她又轉頭看向李傾城,問道:“表哥,他們應該叫我什麽?”


    李傾城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遲疑地說出兩個字:“郡主?”


    “郡主?也行。”她點著頭,重新仰著頭,對阿史那蒙哥說道:“能不能讓他們說一句‘恭迎郡主’聽聽?”


    阿史那蒙哥顯然被她的身份驚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的她,看向了李傾城。


    李傾城點頭之後,他吩咐所有人齊聲高唱:“‘恭迎郡主迴家!”


    宋珞伊高興得在那裏拍著手,又蹦又跳。她又是去摸騎士們的灰甲,又是去摸帶甲的戰馬,搞得這些北境的大漢們好不自在,卻不好開口說什麽。


    當所有的貨物都下船之後,李傾城才開口:“別玩了,我們要起程了。”


    見李傾城騎上了馬,她也要往上麵爬,李傾城不得不一手把她往上拽,與她共騎一騎。


    第一次騎馬的她,興奮得大喊大叫,仿佛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李傾城不得不提醒她:“你給我安靜點,雖然這些戰馬受過訓,你要是一直這樣動來動去,它把你摔下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那我不動了!”她安靜了下來,從身後緊緊地抱著李傾城的腰,說道:“你騎快一點,你都要掉隊了。”


    李傾城迴了未央城,與周池瑤講了為何會帶這一行人迴來,順便也從她那裏了解了一下近一年發生的大小事情。


    宋家不到百人,安置倒是挺方便。但是否要讓宋家人入主朝堂,周池瑤則是有一點犯難,李傾城同樣如此。


    過了好久,周池瑤說道:“宋家人擅長經商,這正是我未央所欠缺的,不如讓你外公在戶部掛個虛職。”


    “和朱家家主一樣?”


    “不。”周池瑤搖頭,說道:“朱家人不甘心,朱護也壓不住,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宋家遠道而來,在未央沒有根基,又是你親戚,不用做得那麽過份。”


    “行吧。”李傾城說道:“我在楚國見識不少,也有一點想法,我想去問下田產,這些想法可以實現不。”


    “秋月生死不知,你就不擔心?”


    李傾城歎了口氣,說道:“她那麽聰明,身手也不弱,想必應該是躲起來了。再等等看,如果一直沒迴到未央,我再去尋她。”


    “如果她死了呢?”


    李傾城啞然,大乾和九川會打起來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死於戰亂,仇都沒法報。他總不可能因為秋月的死,就宣布未央要與大乾開戰吧。


    “我去看看她!”


    “去吧。”


    周池瑤知道,他想她了,也想避開秋月的問題。


    李傾城剛從她那裏出來,就碰見了等了好久的宋珞伊。


    “你鬼鬼祟祟地在這裏幹嘛?”


    “啊!被發現了呢!”她在那裏顧作驚訝,說道:“我在等你呀!”


    李傾城說道:“未央宮裏待不習慣,就迴你家裏去。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陪你玩。”


    她一臉的無辜,楚楚可憐地說道:“我又不打擾你。”


    李傾城不再理她,她就在後麵小心地跟著,鬼鬼祟祟,卻無人去攔她。


    李傾城去了未央忠陵,然後才是未央王室園陵。


    夏螢的墓,幹幹淨淨,她就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這裏。


    李傾城給她帶了很多好吃的,還帶了酒。他坐在墓碑旁邊,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宋珞伊小聲地說道:“表哥,這就是那個表嫂嗎?”


    李傾城點頭。


    她總是纏著李傾城,問這問那,李傾城不得不和她講起了故事。


    夏螢的事情隻是簡單地說過,她卻是記得很清楚。


    她是溫室裏長大的花朵,好奇北境的一切。見識到了北境的窮苦之後,她不僅沒有叫苦,反倒是叫囂著要改變這一切。


    她輕輕地撫摸著墓碑,堅定地說道:“以後我替你保護他!”


    李傾城忍不住出聲:“你別仗著你郡主的身份給四處搗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才不會呢!”


    李傾城輕笑道:“第一次見我,叫了多少人來揍我?”


    “沒有的事!”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幹過這種事情,她可是來自江南的淑女呢。


    “宋青和宋書就在那邊,要不我叫他們過來問問?”


    她立馬就生氣了,蹬鼻子上眼,用手指著他,說道:“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否則本郡主要你好看。”


    李傾城不理她,心裏在想著事。


    她又問道:“府裏的人都很怕夏螢姐姐,你能給我說說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她小嘴很甜,一會表嫂,一會姐姐,哄得未央宮裏那幾個女人開心得不得了。就是麵對府裏的丫鬟,也是一口一個姐姐,讓所有人都對她喜歡得不得了。


    她來未央城沒幾天,未央宮裏已經混得如魚得水。關於李傾城的一切打聽得清清楚楚,簡直是一個天生的神探。可是關於夏螢,卻一無所知。


    身為好奇寶寶的她,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她啊!”李傾城嘴角帶著笑,慢慢地說道:“她和你差不多高,眼睛比你好看,不喜歡說話,對誰都兇,但沒傷害過任何人。”


    李傾城不自覺地記起她的點點滴滴,他曾下決心不要想,免得自己傷心,可還是忍不住,因為忘不了。


    他的眼角有淚花,慢慢地說著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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