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麵對赫爾的詢問,莫伊納咬著嘴巴不斷搖頭,隻是一直在往旁邊的戈林身上使眼色。


    那表情好像在說不是我要來,是他這邊專程過來找事兒的,和我沒有關係。


    赫爾·海姆笑了一聲:“怎麽了...?嘴巴是被什麽東西塞住了?要不要我找人幫幫你?”


    這句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莫伊納突然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不不不不...是那個...戈林部長說,希望您能將用來賑濟民眾的物資捐獻出來...這個真的跟我沒有關係...請您不要誤會...”


    不知道為什麽莫伊納竟然對赫爾·海姆說起了敬語,他才是上級啊。


    在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經被出賣後,戈林頓時一驚:“你這個家夥——!”


    他剛想上前撕扯莫伊納就被赫爾叫住。


    “戈林部長!”


    赫爾的聲音將戈林的注意力拉了過來。


    赫爾直勾勾看著他:“有這麽迴事嗎?”


    戈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擺出部長的架子重重點頭:“沒錯,就是這麽迴事!因為目前出了一些狀況,我們需要借助你手上的物資用來——”


    ——沒等他裝模作樣把話說完,赫爾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拒絕。”


    “誒——?”


    竟然完全不打算聽完,當場就拒絕了!?


    戈林趕緊湊到莫伊納耳邊正打算再次耳語時,“戈林部長,如果您有什麽想說的,就直接當麵說吧,一直在那邊咬耳朵...難道您有什麽特別的癖好嗎?”


    戈林知道接管赫爾·海姆物資的事毫無疑問觸犯了帝國的法律,所以他才打算讓手下的人去做白手套。


    不直接親自下令就是一種保險,之後,如果產生了什麽問題,都可以把責任推給部下。


    那就是他的處世之道,也是過去那個時代培養出來的職業技能。


    但是,如果當事人就站在自己麵前,有些話就不能說得那麽強硬。


    沒錯,不是接管,而是要讓赫爾·海姆心甘情願的捐贈出來。


    實在不行就用借,再不行就直接購買。


    戈林心不甘情不願地擠出了一臉虛偽的笑容。


    那些物資關乎的可是他的身家性命,此刻他也已經沒有作威作福的底氣了。


    “那個,實在不好意思,莫伊納政務官沒有把這件事情說明清楚,實際上是因為我們派出的運輸隊出現了問題,導致物資沒有能按時送到前線,我們現在打算重新準備一批物資送到奧斯特領,所以,我想拜托你把手裏的物資暫時借給我們。”


    花了幾分鍾委婉地說完實情後,赫爾這邊才點了點頭,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澀。


    “……原來如此,果然還是發生了這種事情啊...真是遺憾。”


    “是的,我也和你一樣痛心,出現這樣的局麵是我們大家都不想看到的,隻是可惜了赫爾政務官的好心提醒,現在想想真是不該。”


    這樣說著,戈林開始把之前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都和盤托出。


    “真是的……我們政務部可是明確指出了整合運輸路線的危險性,沒想到竟然變成這樣了,責任全不在我們身上,要怪隻能怪蓋斯那個家夥,他可真該死啊。”


    戈林特別在“我們”這個詞上著重強調,意圖與赫爾拉近關係,形成相同陣營的假象。


    赫爾默默地聽著,小聲嘟囔了一聲:“貪汙嗎?真是不能饒恕...”


    “沒錯!蓋斯那個家夥,就是把他碎屍萬段都不夠!可是,運輸部現在還少不了他,你放心,事後我們肯定會追究他的責任,他絕對逃脫不了製裁!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我們大家一起極力挽迴目前已經失控的局勢。”


    “……”


    見赫爾沒有反應,戈林立刻加大了情感輸出:“我明白你的心情!”


    戈林突然緊緊握住赫爾的雙臂。


    “我也十分不滿努爾·加納的做法,要不是因為他否決了你的施策方案,也不可能導致出現現在這種糟糕的局麵……但是!現在不是在這裏興致勃勃地討論是誰的責任的時候!”


    戈林的語氣裏充滿了感情,甚至帶著幾分發自真心的義憤填膺——主要是自己被牽扯了進去。


    赫爾隻是默默地看著他,不久後輕輕地歎了口氣笑了起來。


    “我讚成你的意見,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補救。”


    “是嗎?你也能理解嗎?”


    “是的,這是當然。”


    “……啊,太感謝了……真是太感謝了……真的……”


    戈林緊緊握住赫爾的雙手,肆無忌憚表達那份發自內心的感謝。


    按理說,赫爾·海姆應該會像吉爾德爾那樣,直接明確拒絕自己的提議才對。


    不甘心,憋屈,無法容忍...正常人肯定會產生這種負麵情緒。


    赫爾·海姆能將這些拋到腦後,願意站出來為大局考慮,沒有幸災樂禍,而是願意站在全局的角度思考現在的問題,


    光是這份器量就比那個小肚雞腸的努爾·加納不知道高到了什麽地方去了。


    ——這才是真正的政務官!


    “作為政務部的部長,我真的為有你這樣的政務官而感到你驕傲!同時,也非常感謝你的理解!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把手裏的物資拿出來,我們立刻著手安排盡早運到奧斯特領去,隻要速度夠快,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赫爾點了點頭:“我確實把附近商會的食物都買下了,不過那些都是準備發給民眾們的物資。”


    “是的,我非常理解,你自掏腰包賑濟民眾,這足以傳為美談,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的高潔!但是,你同時也是伊斯特領的政務官,現在伊斯特領處於緊急狀態中,我們還有正在奧斯特領奮戰的士兵們比那些民眾更加需要這些物資。”


    “這是當然。”


    “是、是嗎!你答應了嗎?!”


    “但是……”


    “你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赫爾還沒有把但是之後的話說完,戈林立刻露出了苦澀的表情向赫爾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


    “不止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是整個伊斯特領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拯救了正在前線奮戰的士兵們!我們全部都會感謝你的無私付出!絕對!!!”


    “……”


    赫爾此刻沉默了下來,戈林在這樣寂靜的空氣裏感覺到了焦慮。


    像赫爾·海姆這樣的年輕人吃軟不吃硬,他可是敢跟努爾·加納作對的鐵頭疙瘩,或許自己應該再多嘴甜幾句?


    “當然,對伊斯特領民眾們的賑濟也是一種拯救,這種義舉足以成為整個伊斯特領官員們的榜樣,我由衷認可你的善行,真的真的!”


    “……嗯。”


    赫爾像是下了決心似地歎了口氣。


    “好吧,您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我也不好再拒絕,那些物資我就忍痛拿出來吧。”


    “真的嗎!?真是太了不起了!你真是吾輩的榮光!”


    赫爾苦笑著讓戈林打住,他似乎不太習慣聽這些刻意抬舉的褒獎之詞。


    “但是,話雖如此,我也可不能免費提供,為了準備那些物資我可是花光了全部身家,這一點希望您能理解。”


    “……沒問題絕對沒有問題!買——!我迴去就找資源部那邊批條子!我們出錢向你購買!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戈林興奮得全身發抖,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麽順利!


    “是嗎?那就謝謝了。”


    這時戈林真想抱著赫爾好好親上幾口——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對了!”戈林湊近赫爾的耳邊小聲嘀咕起來:“這是我個人提供的一點小小的建議...”


    “這次事出突然,現在上層們都急得團團轉,尤其是努爾·加納,現在的他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現在你哪怕開出的價格稍微多一點也沒有關係,我會去想辦法替你爭取,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這個就包在我身上吧!”


    所謂投桃報李就是這麽一迴事,赫爾既然願意鬆口,戈林也願意賣對方一個人情。


    當然,主要也是怕赫爾事後反悔徒生枝節。


    早些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才是最為穩妥的做法,哪怕多花一些錢也無所謂。


    ——反正這錢又不是戈林自己出。


    “是嗎?那我真該謝謝您了。”


    “沒什麽...小事小事...哈哈哈哈!”


    赫爾揉著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會兒:“那麽,我也不多要——”


    赫爾露出笑容:“就市場行情的六百倍吧。”


    戈林沒有反應過來,臉上依然帶著幾分得意:“才六百倍嘛,沒問題!絕對沒問...啥?”


    在聽清楚了赫爾的報價之後,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六...六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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