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程等都沒出現,魏萊也沒有主動問他,但他每天都會跟自己發信息,閑聊幾句。


    魏萊能聽出他語氣裏的疲憊,她不知道他那邊發生了什麽,但也不敢貿然去問。


    明天就是高考第一天,舒羽寧的考場就是魏萊他們現在住的對麵,倒是挺有緣分的。


    今天中午,他就背著書包跑來了。現實在一樓跟未來聊了會兒天,魏萊聽著一人一機器人聊天,一直憋著笑。


    舒羽寧:“小未來,你說我能不能考上北城的大學?”


    未來:“這個我不知道啊,但是,隻要你盡力就行。”


    舒羽寧:“要是考砸了怎麽辦?”


    未來:“我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們都很厲害的,都是學霸,你可以跟他們學習。”


    舒羽寧:“好擔心啊!”


    未來:“抱抱就好了。”


    舒羽寧把未來抱在懷裏,摸了摸它圓滾滾的腦袋。


    “還是你貼心,我舅舅早上還打擊我,說讓我放寬心,反正你也考不上。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嗚嗚嗚……”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魏萊終於出聲,“你舅舅真的這樣說的?”


    “是啊!”舒羽寧放開機器人未來,抹了一把臉,擦掉並不存在的眼淚,可憐兮兮的跟魏萊吐苦水。


    “舅媽,你說我舅舅是不是太殘忍了?他不安慰我就算了,還這樣打擊我。為了高考,這幾個月來,我連睡覺時間都減少了,更何況是去玩了。”


    舒羽寧抱住魏萊的胳膊,“舅媽,你一定要給我討迴公道!”


    魏萊:“……”


    抱歉,她做不到!


    上樓後,舒羽寧把書包一扔,抱起在睡覺的土豆一陣親,繼續跟吐槽他那個無良的舅舅,到最後,土豆都躲著他。


    土豆好不容易才逃脫魔爪,飛快地跑樓上去了,魏萊還真是第一次見它肥胖的身軀跑那麽快!


    可見有多嫌棄這個準高考生。


    貓跑了以後,舒羽寧又去沙發上找何其多,何其多聽得不耐煩,拿出手機帶著他打遊戲,轉移注意力。


    很快,舒羽寧就沉迷於遊戲裏。


    魏萊知道他是焦慮,打遊戲放鬆一下也行,要是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她擔心他壓力過大反而出現差錯。


    反正明天就考試了,今天就盡情放鬆吧!


    記得她當年參加高考的時候,許秋風剛剛離開,她整個人沉浸在悲傷中,根本沒想這麽多。


    還是她奶奶怕她因為太過悲傷影響高考,開導了她很久。


    奶奶說:“你就想,他其實沒有離開,隻是化作一縷清風,隻要風起,就代表他迴來看你了。”


    那幾天,魏萊整天以淚洗麵,眼睛都哭腫了。


    明明說好一起上大學,一起旅遊,一起打遊戲,一起吃飯,一起散步,會做最好的朋友,一輩子陪著對方。


    可是,他卻失約了。


    那幾天,她一度不想去參加考試。奶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她說:“妞妞,奶奶知道你很難過,但人不能一直沉浸於悲傷中。當年你爺爺出事,我把你爸爸帶大,好不容易等到他結婚生子,可卻帶著你媽媽一起離開,隻留下我一個老太婆帶著年幼的你,可我還不是挺過來了,還把你養這麽大,這麽優秀。”


    “所以,就算我們的命運變得千瘡百孔,也要麵帶微笑的繼續走下去。”


    魏萊就躺在奶奶腿上,邊哭邊聽著她說話。


    直到考完試,她都是渾渾噩噩的。


    所以,根本沒有什麽高考焦慮,她隻是很遺憾許秋風努力了那麽多年卻沒有機會走進高考考場。


    他年輕的生命卻要為別人的錯誤買單,這是何等的不公!


    晚上,為了給舒羽寧做一頓大餐,魏萊跟季風在廚房忙碌了很久,做了一些清淡的菜,畢竟他明天就要高考了,不能吃太重口味的,怕出狀況。


    為了他的睡眠,幾人差不多九點就休息了。


    魏萊沒想到的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季風竟然會安慰人,他對要上樓的舒羽寧說:


    “你就把他當做一次普通的考試就行,不用太緊張,盡力而為。”


    舒羽寧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張大嘴巴看著季風,最後隻是迴了一個“嗯”。


    第二天早上,魏萊差不多六點鍾就起來了。明明不是她要高考,但她卻一整晚都沒睡好。


    她打著哈欠出門,意外的是,季風的房門也開了,倆人麵麵相覷,然後又相視一笑。


    “你也睡不著?”倆人同時開口。


    魏萊:“還真是蒼天饒過誰!當年沒有感受到的高考焦慮,現在重新感受了一遍。”


    季風笑了,“嗯,我當年也是,完全不在意!”


    就在倆人低聲交談的時候,何其多也躡手躡腳的開門出來,見到門口的倆人,他先是愣了愣,然後才做了個“噓”的手勢。


    三人下樓,到了樓下,何其多才敢說話。


    “你們倆怎麽迴事?起這麽早。”


    魏萊倒了杯水喝,“你還不是一樣。”


    “我那是怕打擾到小孩,影響他睡眠,考不好還要怪我!”


    “什麽意思?”魏萊疑惑。


    “昨晚舒羽寧跑到我房間,說他一個人睡不著,我為了安慰他,那可是使出渾身解數,嗓子都講啞了。”


    何其多捏了捏自己的脖子,魏萊見狀,給他倒了杯水。


    “所以,他昨晚是跟你睡的?”


    “嗯,我等他睡著了就下床坐著,一夜沒睡,怕我不小心打唿影響到他。”


    “那你怎麽不去他房間睡覺?”


    何其多哀怨的看了眼魏萊,“還不是怕他半夜醒來找不到我!”


    魏萊:“……”


    萬萬沒想到,最在乎舒羽寧的竟然是何其多!


    何其多把自己扔到沙發上,嘟囔著:“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當年我可是半點著急的情緒都沒有,這一把年紀了,反而要重新感受,還真是絕了!”


    這下,輪到三人麵麵相覷了。


    三人坐在沙發上沉思了會兒,何其多忽的起身。


    “魏小妞,我們前幾天不是買了旗袍嗎,拿出來試試唄!”


    說起這個,魏萊也想起來了。


    一個星期前,何其多心血來潮的說,舒羽寧要高考,我們是不是應該買個旗袍穿穿,寓意旗開得勝什麽的。


    記得當時,魏萊跟季風同時看向他,異口同聲問:“你穿?”


    何其多嬌羞了下,然後看著魏萊:“那當然是你穿!”


    最後,在何其多跟舒羽寧的軟磨硬泡下,他們去商場買了旗袍。


    一共有兩件,一件魏萊穿,至於另一件,到底花落誰身上,季風跟何其多決定劃拳決勝負。


    可想而知,何其多輸了,畢竟他逢賭必輸的稱號不是白叫的!


    魏萊換完衣服下樓,她身上穿的是粉色花紋的旗袍,她身材好,皮膚白皙,站在那裏微微一笑,可好看了,季風都看呆了。


    等到在季風房間裏換旗袍的何其多下樓,魏萊瞬間暴笑如雷。


    何其多身材魁梧,一米八幾的身高穿著旗袍,還是紅色的,簡直太有喜感了!


    舒羽寧還沒起床,魏萊怕自己的笑聲太大吵到他,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隻手緊緊拽著季風。


    而季風也在憋笑,他給何其多豎起大拇指,說了兩個字。


    “很棒!”


    何其多不管倆人的調侃,做了個很妖嬈的姿勢。


    “哥美吧?”


    “很美!”魏萊笑著說,“簡直太美了!以後你就叫何其美吧。”


    “何其美?聽上去似乎不錯,我要是有個妹妹,就這樣叫了。”何其多摸著下巴神采奕奕說道。


    “……”


    魏萊拿著手機,“哥,請做幾個優雅一點的動作,我拍幾張照片。”


    何其多立馬在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旗袍開叉的地方到他大腿上,小腿都是腿毛……


    魏萊哢嚓哢嚓拍了一堆照片,何其多另外擺了幾個姿勢,動作太大,魏萊連忙叫住他。


    “哥,哥,穿著裙子呢,動作小一點,要走光了!”


    “放心,哥裏麵穿著褲子的,不會走光。”


    接下來,季風給兩兄妹一起拍了很多照片,魏萊把照片發到她們小姐妹的群裏,起得早的任然立馬在群裏迴複了。


    “絕!一個字‘絕’!”


    另外幾人可能還沒起床,暫時沒有迴複,不過魏萊相信,要是她們看到了,絕對也會驚訝。


    季風被魏萊強迫著穿上了一件印有“金榜題名”的黑色體恤,他個子高,身材挺拔,看上去格外帥氣。


    見此,何其多不幹了。


    “我不管,我也要穿體恤!”


    他直接把旗袍脫了下來,光著膀子,下半身穿著條沙灘褲,去跟季風搶衣服。


    季風比他高很多,輕輕鬆鬆,一隻手就把他推開了。然後淡定自若的進廚房準備早餐去了,留吃瓜的魏萊跟生氣的何其多在那大眼瞪小眼。


    魏萊把放在沙發背後的衣服遞給他,“那,你喜歡的體恤。”


    何其多接過,是跟季風的一個款式的黑色體恤,隻是字不一樣,這個是“一舉奪魁”。


    “妹妹,你什麽時候準備的?”何其多可開心了。


    “就那天啊,你去洗手間了,沒看到而已。”


    何其多抱了魏萊一下,“還是我的妹妹最好了!”


    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真的讓他穿著旗袍出去,雖然每年新聞上也會報道父親為了自家高考的孩子穿旗袍,但何其多畢竟是個年輕人,外邊那麽多家長還有記者,不小心被拍到網上就不好了。


    七點半,何其多上樓喊舒羽寧起床,魏萊把早餐擺好。


    季風煮了麵,還煎了兩顆雞蛋,魏萊去門口買了油條。倆人給舒羽寧盤子裏擺了個“100”的圖案,寓意每科都考一百分。


    男孩子洗漱都很快,不到十分鍾就下樓了,他看到三人的穿著,還有桌上的早餐,都要哭了。


    “舅媽、季叔叔、何哥,謝謝你們!”


    何其多壓著他的肩膀,讓人坐到凳子上。


    “小孩,每次你喊我們三個,我都有種占了便宜的感覺,你以後還是叫我何叔叔吧,輩分不能亂了。”


    舒羽寧抱著他的手臂撒嬌,“我不管,你就是我的哥哥,永遠是!”


    何其多無奈。


    “好吧,你開心就好,吃早餐吧,等會兒送你去考場。”


    “嗯。”


    吃早餐的時候,舒羽寧的電話一直在響,他看了眼,直接按了靜音,沒有接。


    反複幾遍後,迴歸平靜。


    他要考試,魏萊也怕影響到他的情緒,誰都沒有問他為什麽不接。


    幾分鍾後,魏萊的手機響了,是程等打來的,她掃了眼默默用餐的幾人,站起身去了廚房。


    “魏萊,舒羽寧在你那是不是?”


    “嗯,昨天就來了。”


    “他爸媽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麽,他突然就跑了。”程等也很頭疼。


    最近,他特意躲著魏萊,不敢去見她,因為他沒想好怎麽跟她聊關於治療的事情。


    舒羽寧跑了之後,他姐姐姐夫昨天在家都要瘋了,到處找不到人,都打算報警了。還是他阻止了他們,說知道人在哪。


    舒羽寧一直想考北城的大學,程等知道為什麽。


    因為他們這種家庭關係,他這個外甥,從小就喜歡跟著自己。他可能看出了,如果魏萊迴了北城,自己會義無反顧跟著去。


    還有,他不願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家裏生活,一心隻想逃離桎梏。


    “你放心吧,這幾天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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