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終,魏萊跟程等一輛車,季風跟何其多一輛。何其多見季風上了副駕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教育他。


    “老季,你怎麽能讓他們倆單獨相處呢?趕緊去跟他們一輛車!”


    季風沒搭理他,他看著前方,程等高大的身影替魏萊打開副駕駛車門,護著她的腦袋讓她上車,再看著他上了駕駛室。


    兩個俊男美女,很是相配,他握緊拳頭,默默忍耐著。


    他忍不住想,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這些事情,那他倆是不是會一直在一起,會不會已經結婚了……


    如果許秋風沒有死,那魏萊就不會認識自己,他們可能就不會相識。


    想到這,他更難受了,他把領帶扯開,心情有些煩躁。


    何其多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煩,“老季,說句心裏話,魏小妞的性格你清楚,她隻把我們倆當作她的家人,根本沒有往愛情那方麵想。如果你一直不說,她就不會知道,你確定要這樣嗎?”


    “你不怕她被別人搶走?”


    季風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他怎會不怕,他怕得要死,可他沒有辦法。


    他做不到逼迫她,做不到看著她難過。


    他怕說出口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魏萊的性格他太了解了,清醒又獨立,從來不跟人曖昧。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很多男生追她,約她吃飯,可她從未答應過誰,直接果斷的拒絕,不給別人任何機會。


    她就是這麽一個女生,不喜歡,就絕對不會去碰。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會給對方。


    而這樣的一個她,卻允許那個叫程等的男人靠近她。


    從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魏萊上車後就沒講過話,程等也是,安靜開著車,車裏寂靜得可怕,魏萊看著窗外,情緒降到穀底。


    過了很久,魏萊凝望著程等的側臉開口:“程等。”她喊了一聲。


    “嗯。”程等扭頭看她一眼,等著她的下文。


    “你不要自責,關於我奶奶去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是那天晚上我在家,也可能不會發現奶奶的狀態。”


    因為魏萊奶奶去世時間是在淩晨兩點鍾左右,那個時候,就算魏萊在家裏,她早已在自己房間睡著了。


    況且,醫生也說了,就算及時送醫奶奶也不一定能搶救過來。因為奶奶年紀大了,平時為了照顧魏萊,實在太辛苦了,身體早就累垮了。


    她隻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隻剩她一個人了,所以不肯原諒自己而已。


    她需要找一個宣泄口來宣泄自己的情緒。


    這幾年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早就放下了。


    她知道,她奶奶在世界的盡頭也希望自己放下過去,好好生活。


    “魏萊。”


    沉默良久,程等終於開口。


    “我怎麽可能不自責,我做不到!”


    程等神情悲憫到極致,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太用力而泛白,身體都在顫抖。


    不管是奶奶還是許秋風,倆人出事,都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果當初他不任性,成熟一點,那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他跟魏萊是不是還有可能?


    “可我們不能總是活在陰影裏,程等。”


    沒有任何東西能在陰影裏成長,動物不能,植物不能,人更不能。


    程等不語,魏萊也很難過,但程等必須走出陰影,他還有大好的人生要走,不應該一直被困在原地。


    “放下吧,好好過接下來的人生。”


    “那你呢?你不要我了嗎?”


    程等突然出聲問,“你又要扔下我一個人了嗎?當年你一走了之,現在又打算這樣嗎?”


    魏萊不知道他會這樣問,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呆呆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應該怎樣迴答他的問題,也不知道他們倆還能不能在一起,這一切都是未知的。


    車裏安靜下來,隻有倆人的唿吸聲。


    就這樣,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一路沉默到酒店門口。魏萊遠遠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位老人,程等把車停好,倆人下車。


    魏萊走過去,“叔叔阿姨。”她叫了倆人一聲。


    兩位老人看過來,見到魏萊的瞬間,倆人眼眶都紅了。


    阿姨拉住魏萊的手,“乖孩子,迴來就好!讓阿姨好好看看你。”


    她盯著魏萊仔細看,叔叔也在一旁擦眼淚。


    魏萊抱住她,“阿姨,對不起,這麽多年才迴來看你們。”


    “傻孩子,說什麽對不起,隻要你好好的就行,我和你叔叔也很好。”


    程等默默站在魏萊身後,許叔叔見此,主動開口:“你是?”


    程等伸出手,“叔叔您好,我是許秋風的同學,我叫程等。”


    “你好你好!”許叔叔很激動,他緊緊握住程等的手。


    跟在後麵的季風跟何其多也到了,他們走近,何其多笑著打招唿。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魏萊的大學同學,我叫何其多。”


    季風也微微一笑,“叔叔阿姨,我叫季風,是魏萊的朋友。”


    兩位老人很激動,兒子離開這麽多年,還有人來看他,這是他們作父母的僅有的安慰。


    何其多主動接過許叔叔手裏的東西,“叔叔,我來吧,力氣活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吧。”


    何其多性格開朗,長得也陽光,很會討人歡心,許叔叔很喜歡他,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孩子,你幾歲了?”


    何其多咧嘴一笑,“叔叔,我今年二十五了,大魏萊一歲。”


    他指著季風,“他跟魏萊同歲。”


    “如果我們小風還在,應該跟你們一樣大了。”許叔叔喃喃自語。


    現場一片死寂,連何其多都不笑了,許叔叔馬上反應過來。


    “你們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去吃點?”


    何其多也打著哈哈,“我們吃過了,叔叔阿姨,我們上車聊吧,外麵熱。”


    兩位老人被何其多攬著上了季風的車,魏萊簡直目瞪口呆,她自小就不會跟老人親近,除了她的奶奶。


    所以,雖然她長得討喜,但性格並不討喜,讓人難以親近。


    就這樣,她,還有程等、季風三人就站在那看著何其多把兩位老人哄得臉上都是笑容。


    季風伸手,打算拍一下魏萊的肩膀,就在剛要碰到的時候,一隻大手忽的伸出來拍開了他的手。


    程等一本正經的說,“有隻蟲子。”他還假模假樣拍了下魏萊的衣服。


    季風:“……”


    “是嗎?”魏萊伸長脖子去看,“可能是樹上掉下來的吧!”


    畢竟現在是夏天,綠樹成蔭,人行道兩邊都是大樹,掉下來蟲子也有可能。


    魏萊並不怕蟲子,還有點好奇。


    程等用手指把她的臉蛋轉過去,“已經掉了。”


    魏萊又要去地上看。程等這次直接攬住她的肩膀,“我們走吧。”


    被當成蟲子拍掉的季風看著倆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魏萊在程等麵前就會變成小女孩的樣子,漂亮又靈動,是他平時見不到的。


    因為兩位老人被何其多忽悠上了季風的車,所以,照樣是魏萊跟程等兩個人一輛車。


    上車後,程等安靜開車,魏萊就側著臉看他,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就隻是看著他。


    程等瞥一眼她,“怎麽?有話要說?”


    魏萊搖頭。


    “你的眼神很是淩亂。”程等道出事實。


    魏萊無語,過了會兒,她才說:“你應該放下過去,找新的女朋友了,然後你們會走進婚姻的殿堂,生漂亮的孩子,這才是你該過的人生。”


    程等一腳刹車,車子停下來,魏萊因為慣性身子往前傾,安全帶又把她極速往後帶,她驚恐不已,瞪大眼睛看著程等。


    半晌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幹什麽?”


    隻見程等迅速解開安全帶,然後俯身朝自己壓過來。


    “你再敢說一句話我就強吻你!”


    他惡狠狠的放話,雙手捏著魏萊的手臂,把她困在座位與自己之間。


    魏萊抿住嘴唇,不敢出聲,她是真的被嚇壞了!


    但程等並沒有停下動作,而是離她的臉越來越近,魏萊害怕得閉上眼睛。


    看不見之後,五官放大,他的唿吸就噴灑在自己臉上,魏萊緊張得叫出口。


    “程等,你別激動!”


    “我不激動,我很淡定。”


    某人說,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魏萊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那你坐迴去!”


    “我不要!”


    魏萊:“?”


    她睜開一隻眼睛看他,隻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魏萊很生氣,用力去推他。


    就在這時,他驀地低頭,嘴唇覆到自己額頭上,溫度傳來,魏萊當即愣在原地。


    魏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墓地的,反正她渾渾噩噩的,直到被何其多吵醒。


    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車外麵,而程等正在後備箱裏拿東西,他買了兩束花,還有一些貢品,雙手都拎滿了。


    魏萊見到他,立馬想起來剛剛在車上的一幕,臉上都是緋色,她連忙轉身,快步走到季風身後,低著腦袋。


    季風見狀,問她:“怎麽了?”


    “熱!”某姑娘頭也不抬的迴了一個字。


    季風去車上拿了頂棒球帽給他戴上,順便給她整理了下淩亂的短發。


    跟上來的程等見到這個畫麵,瞬間炸毛,他一股腦的把東西塞到何其多手裏。後者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一跳,手忙腳亂的接住東西。


    “你幹嘛呢?”


    程等沒迴,隻是大胯步走到魏萊身邊,把她往自己懷裏攏。


    突然被扯進懷裏的魏萊一頭霧水,在看清來人之後,她立馬掙紮起來。


    “你幹嘛?”


    “別動,我幫你遮太陽。”


    魏萊懶得搭理他,用力掙脫他的束縛,然後挽住許秋風媽媽的手臂,“阿姨,我們一起走。”


    程等跟季風對視一眼,自動跟在後麵,一左一右保護著魏萊。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何其多:“?”


    “你們倒是等等我啊!”


    當然,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到達奶奶跟許秋風的墓碑前麵,叔叔阿姨的情緒瞬間崩塌,倆人控製不住的開始哭泣。


    魏萊也忍不住開始默默流淚,她轉過身。程等把她擁進懷裏,小聲對她說:


    “乖,別哭,你一哭,我就感覺我罪該萬死。”


    何其多也連忙上前去安慰兩位老人。


    “叔叔阿姨,你們別哭,雖然我跟許秋風素未謀麵,但我相信他肯定不希望你們這樣,你們好好的,他在另一個世界才能安心。”


    何其多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兩位老人也逐漸恢複平靜,開始打掃墓碑,然後把東西擺放好,他們還給魏萊的奶奶帶了一束花。


    兩位老人有很多話想對兒子說,他們四個年輕人先離開去停車場等著。


    一個小時,他們迴來了。


    遠遠看到他們的身影,魏萊又忍不住想哭了。


    何其多:“魏小妞,你別哭,我好不容易才哄好他們的!”


    魏萊隻好忍住,憋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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