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直到車子停在路邊,魏萊見到何其多在一樓跟“小未來”閑聊,離得遠,魏萊聽不到他們再說什麽。


    倆人默不作聲,車裏隻有空氣在流動,過了很久,程等才開口。


    “魏萊。”他輕聲喊她的名字。


    魏萊扭頭望著他,隻見他神色凝重,眼裏有化不開的情緒,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又似乎隻是單純的想唿喊她的名字。


    就這麽短短幾秒鍾的時間,魏萊竟然發現自己頭腦一片空白,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說服了自己很多次,應該跟程等做個了斷,可真正站在他麵前之後,她卻不忍心了。


    也或許是她從內心深處就舍不得這樣跟他短了。


    再或許是還有那麽一絲幻想。


    “嗯?”魏萊應了一聲,“怎麽了?”


    “沒事。”


    倆人就這樣進行著沒有目的的對話。


    時間緩緩流逝,街燈散發著暖黃色的光,給黑夜帶來一絲明亮,晚風似乎也溫柔了幾分。


    “噗嗤”,魏萊忽的笑出聲來,緊接著,程等也笑了。倆人就這樣相視而笑。


    魏萊都要笑出眼淚了,程等眼睛一亮,又開始喊魏萊的名字。


    “魏萊。”


    魏萊止住笑意,“我是不會迴答你的。”她說。


    “嗯,那我迴答你就行。”程等心情很好的說。


    “好了。”魏萊說:“你應該迴去了,已經很晚了。”


    她打開車門下車,程等也跟著下來,“我送你進去。”


    魏萊無奈,“大哥,已經到家門口了!”還送什麽?


    程等不管,跟在她後麵,把人送到門口,何其多已經不在一樓了,隻是燈還留著。


    魏萊停住腳步,“可以了!”


    在她轉身的那一秒,程等猛地把她拽進懷裏抱緊。魏萊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待著。


    她是很懷念他的懷抱的。


    直到一聲貓叫聲傳來,倆人才鬆開。魏萊低頭看去,是土豆站在樓梯口看著倆人,尾巴翹得很高。


    魏萊叫了它一聲,“土豆?”小土豆噔噔噔的跑到她腳邊,魏萊順勢抱起它。


    “它叫土豆?”程等問。


    小土豆聽到有人叫它,“喵”的迴應,兩隻金黃色的大眼睛看著程等。


    “嗯。”魏萊說:“快叫叔叔。”


    土豆又“喵~”了一聲。


    程等皺眉,“季風是爸爸,我是叔叔?”語氣很不爽。


    魏萊:“……”


    這也要計較?真是夠小氣的!


    “沒辦法,誰讓你們現在才認識。”魏萊說。


    程等從她手裏接過貓,“我不管,我是爸爸。”他對著土豆的耳朵說道:“我才是你的爸爸,知道了嗎?”


    土豆才懶得理他,掙紮著肥胖的身軀想下地,程等不讓,固執的重複。


    “你要記住,我才是你的爸爸!”


    土豆終於掙脫開來,跳下地往樓上跑去了,“吃醋的人類真可怕!”


    “不對,是吃醋的男人!”


    小土豆找它親爹去了,不管樓下的人。


    魏萊強忍住笑意,“你真的應該迴去了!”


    “好。”這次,程等不再推脫,反正來日方長。


    “那婚禮那天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去?”臨走之前,程等又說道。


    魏萊思考了下,發現這個可行,“嗯。”她迴應道,反正剛好一路,她還可以省點打車費。


    程等開開心心的走了,看著他的車子駛離,魏萊才轉身上樓,在拐角的地方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她被嚇一跳,拎起包就想打上去。


    “魏小妞!”黑影終於在被打前一秒出聲。


    魏萊堪堪忍住動作,“你在這幹嘛?嚇死我了!”


    “我在看你私會野男人呢!”何其多冷笑一聲,“說吧,怎麽迴事?”


    魏萊從他麵前經過,繼續上樓。


    “沒什麽事啊!”


    “我不信!你們剛剛聊了很久。”他說。


    “我們就說過幾天參加同學婚禮的事。”魏萊邊上樓邊說。


    “婚禮?”


    “嗯,我高中同學要結婚了,五一那天。”


    “是嗎?”何其多果然被帶跑偏了,“男的女的?”他問。


    “女的。”


    “哦,好吧!”


    話題被成功轉移,魏萊得意洋洋的,結果,過了一山又來一山,季風抱著土豆在二樓堵著她。


    “迴來了?”


    魏萊:“嗯。”


    “晚了很久。”他說。


    魏萊:“……”


    “沒有吧!”她打著哈哈,沒有正麵迴應。


    “有。”


    季風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晚了整整二十分鍾。”


    魏萊也抬起手腕看了看指針停止轉動的手表,一本正經迴答:“沒有!”


    “你明明就有!”跟在後麵的何其多也走上前,跟季風並排站在一起,倆人一貓盯著她。


    魏萊眼珠子轉了一圈,解釋道:“那可能是路上紅燈較多,耽擱了。”


    “你們的車停到樓下的時候是九點半,現在差五分鍾就十點了。”季風慢條斯理說道,手指緩慢的摸著土豆的腦袋。


    “……”


    魏萊簡直無言以對,她“蹭蹭蹭”跑樓上去了,頭也不迴的丟下一句話:“我困了,先去睡了!”


    留下兩男一貓麵麵相覷。


    魏萊一口氣跑上三樓,進了自己的房間,把包放下,然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她現在也搞不清自己對程等的感情,一方麵害怕,一方麵又忍不住想靠近。


    總之,她現在腦子一團亂麻,迷惘不已,但她並不想整理。


    舒羽寧下樓喝水,二樓漆黑一片,他憑借記憶摸索著開燈,扭頭就看到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不對,應該是兩個人和一隻貓。


    因為小土豆正窩在季風懷裏睡覺,而兩個男人則是一言不發。


    “你們在幹嘛呢?”


    舒羽寧拍拍胸口,“大晚上不睡覺坐在這裏發呆,怎麽,你們也青春期?”


    因為每次在學校,班上要是同學發呆,老師就會說“你們是在發青春呆嗎?馬上就要高考了,哪裏還有時間思春!”


    何其多聣他一眼,見到這個小屁孩,再想到他跟那個程等的關係,他更生氣了,扭過頭不看他,眼不見為淨。


    季風更是,看都不看舒羽寧一眼,繼續麵無表情的沉思。


    舒羽寧一頭霧水,他難道做錯了什麽嗎?


    等他喝完水過來,場麵還是一樣詭異,他感覺渾身發毛,轉身上樓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何其多終於忍不住了。


    “老季,你應該表態了。”他說。


    季風掀開眼皮,“什麽?”


    “你跟魏小妞的事啊!別跟我說你對她就是普通朋友的關心。”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見季風不吭聲,他又說道:“可別到時候她被別人搶走了你才來哭訴!”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季風知道,可他更怕挑明關係後,魏萊跟他生疏了。他可以一直默默陪著她,但忍受不了她遠離自己。


    如果可以,他願意一輩子就這樣守護著她。


    時間緩緩流逝,就在何其多以為季風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像是在喃喃自語的說道:


    “要是她不喜歡我怎麽辦?”


    何其多翻了個白眼,“大哥,你說都沒說她怎麽知道?”


    “再說了,人總要為自己勇敢一次才不枉活一世不是嗎?”


    何其多也不想逼他,他隻是看著著急。因為季風在魏小妞身邊陪伴了這麽多年,可現在,突然冒出來個前男友,對方來頭還不小。


    最可怕的是,因為那個人的出現,魏小妞好像變得更開心了,這是過去六年從未有過的跡象!


    “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應該怎麽做。”何其多扔下這句話就上樓了。


    有些事情,別人說再多也沒用,還得自己想清楚才行。


    季風看著懷裏發出“咕嚕”聲的貓,思緒逐漸迴到從前。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魏萊的呢?


    他隻記得,那個時候,魏萊每次看他的眼神裏有驚喜,但慢慢地,驚喜變成了憂傷。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魏萊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很難過,有幾次甚至哭著跑開了。


    剛開始他不明白,難道自己長得很容易讓人陷入悲傷?


    後來,見麵的次數多了之後,他開始被她堅韌到令人心碎的精神吸引,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到底經曆了什麽才變成這樣?


    他想了解她 ,想走進她的世界。


    這樣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直到今天,他已經不知不覺默默喜歡了魏萊很多年。


    可她卻從未對自己有過別的心思。


    他明白,全都明白。


    這次迴到這裏,見到了讓她心碎的兩個男人。


    一個是跟自己很像的,被她當作哥哥的,已經去世了的許秋風。


    一個人是一直藏在她心裏的程等。


    而自己,終究隻是她用來懷念許秋風的,麵容相似的人而已。


    他隻是個精神寄托。


    魏萊這麽多年不敢迴來,放棄自己的專業,選擇作為一名導遊,是為了幫許秋風完成夢想,這個他完全支持。


    但是程等,他沒辦法做到容忍他再次走進魏萊的生活。她的過去他無法抹去,但未來,他想在她身邊。


    他帶魏萊迴來,隻是想讓她走出自己給自己搭建的圍城,隻是想讓她打開心結,從此開心自在的生活。


    但這裏麵不包含程等,也不能包含。


    是啊!人總歸得為自己勇敢一次。


    所以,他決定了。


    他要跟魏萊表明心意。


    不管她答不答應,自己都應該說出口,他不願把她讓給別人,也不願抱憾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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