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一直知道大房的五小姐和秀姨娘過的不容易,可是這次親眼瞧到之後,春梅心裏還真有些不忍了。心裏暗暗感歎,這五小姐怎麽就這般倒黴,生在大奶奶手底下呢?大奶奶那樣的性子,沒把五小姐弄死就算不錯了,還想要大奶奶待五小姐多好,怕是癡人做夢了。


    春梅走後五姐兒那一臉的溫順,一臉的老實,立馬換成了冷漠。五姐兒自然知道三姐兒這是在打大奶奶的臉,大奶奶故意給三姐兒準備這麽華麗的衣裳。


    不就是想讓三姐兒落個不孝的名聲嗎?而三姐兒把衣掌轉送給自己,則又一次打了大奶奶的臉,大奶奶苛待庶女姨娘這是全府公開的秘密。既然三姐兒想這般作,自己為何不成全呢?


    五姐兒掃了眼那身華麗的衣裙,吩咐貼身的丫鬟小環道:“把三姐姐送的來的衣裳收好,明日赴宴就穿這身衣裳!”


    小環一臉高興,能有這麽好看的衣裳和首飾,自家小姐一定能讓人眼前一亮,也許就入了哪家夫人的眼緣,說不定好親事就能來呢?“小姐,三小姐真是這宨府難得的好人,居然心裏還想著您。”


    五姐兒眼睛微垂,真的是這樣嗎?三姐兒真的是沈府難得的好人嗎?這沈府真的有好人嗎?


    五姐兒可不敢輕易去信任何人,第一五姐兒賭不起,第二五姐兒並不看好三姐兒,就算如今三姐兒好像處於上鋒,可是這誰能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


    大奶奶手段頗多,五姐兒真不敢保證三姐兒就能鬥得過大奶奶。所以五姐兒並不想領三姐兒這份情,也不會去過份與三姐兒親近。


    可是秀姨娘知道此事之後,卻並不這般認同。“五小姐,您可不能這般傻,想著隻要不生事,就能讓大奶奶不為難您。大奶奶唯利是圖,姨娘隻怕大奶奶會為了銀子,把五小姐賣了。”


    說完秀姨娘就落淚了,能不落淚嗎?女兒將來不是給人做妾,就是給人做填房,絕對不可能有什麽好親事的。大奶奶又到了最需要銀子的時候,會為了一個庶女掏銀子嗎?


    五姐兒心裏也是一驚,大奶奶有兩兒兩女,這聘禮嫁妝就像一座山似的,大奶奶雖然有些家底,怕是也應付不來。姨娘猜的極有可能,如果,如果大奶奶為了銀子,把自己賣給商人做填房,或者直接給人做小,這都是極有可能的。


    雖然沈老爺愛臉麵,可是沈家的臉麵是嫡女,可不是像自己這樣的庶女,哪家府上的庶女都是前程艱難,能嫁的好的又有幾個呢?


    五姐兒終於還是哭起來了,拉著秀姨娘的手,“姨娘,我到底該怎麽做呢?”


    秀姨娘看著可憐的女兒,心裏更疼了。“咱們隻能爭一爭,以前你還小姨娘自然不方便說什麽,可是如今你都十歲了,再過兩年就到議親的年紀了,庶女可是比嫡女嫁的早,怕是你十三十四歲就可以出嫁了。所以咱們必需現在就開始籌謀,不能再等下去了。”


    五姐兒頭一次見到秀姨娘如此認真的樣子,眉心緊緊的擰起,“姨娘咱們怎麽爭呢?”


    秀姨娘摸著五姐兒的長發,眼裏皆是淚,“自然是尋一個靠山,一個可以幫你謀一個好前程的靠山,姨娘不求你嫁的多好,隻求你能是正頭娘子,能嫁給正經人家。不是給人做填房,不是給人做小即可。”


    “靠山,這府裏何人能成為咱們的靠山呢?”沈玉可不相信沈府有人能對付大奶奶。


    “自然是三小姐,你可知三小姐上次把大奶奶差點逼到絕路上,若不是老爺出麵,怕是大奶奶如今已經名聲盡毀了。三小姐又與平川郡主交好,所以姨娘覺得你向三小姐示好,絕對是沒錯的。”


    可是五姐兒還是有些不大放心,一臉為難:“姨娘,這樣真的能成嗎?要是咱們私底下與三姐兒交好的事情讓大奶奶知道了,怕是大奶奶第一個不放過姨娘您,女兒不想連累您。”


    秀姨娘無所謂一笑,知道女兒孝順,秀姨娘就滿足了。“好孩子,姨娘倒不怕大奶奶為難於我,姨娘隻怕將來你嫁的不好,那才是姨娘的心病。”


    春梅把在五小姐所說的話,一一稟告沈玉,沈玉倒是很平靜,並不認為春梅看到的那個容易滿足,柔柔弱弱的五小姐,就是真的五小姐。


    在大奶奶手下討生活,哪個人是簡單的。秀姨娘說是不得寵,可是大爺一月裏也去她屋裏幾次,沈玉絕對不相信秀姨娘就真的除了哭,其它本勢皆無。說到底秀姨娘和大姨娘委屈的根本,全是因為大奶奶的厲害。若是換成稍稍軟弱一些的主母,有大姨娘和秀姨娘兩人在,怕是大房必定不會這般太平。


    沈玉不知道自己的用意五姐兒母女明不明白,不過沈玉可以等,沈玉相信隻要那兩人不是最蠢,一定會最終想明白的。沈玉想要交好五姐兒,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五姐兒和秀姨娘可是大房的人,想要打入大房,就一定要打入大房內部,從大房的內部矛盾開始做起。


    沈玉一直相信,一雙筷子容易折斷,可是十雙筷子時,就未必能輕易的折斷了。沈玉就是想把沈府一切同自己一樣,對大奶奶恨之入骨的人全陪團結起來,一人計短,十人計長。隻要功夫下的深,就不信不能弄倒大奶奶。


    沈四看著桌上精致的首飾,眼裏滿是喜悅,拉著三奶奶的手就是一翻撒嬌。甜甜的笑容都化不開,刺傷了一邊安靜坐著的沈六。沈六看著那些漂亮的首飾,知道那些東西不會屬於自己,知道自己終是無法取代四姐姐,娘的心裏眼裏隻有四姐姐一人。


    有時候沈六會想,如果娘這般不喜歡自己,為何還要拚命生自己出來,難不成把自己生出來,就是為了嫌棄自己嗎?


    沈六微低著頭,努力把眼裏的嫉妒不甘和恨意全壓下去,告訴自己必需要堅強。終有一日會讓娘後悔,後悔她眼裏沒有自己,後悔她沒有好好疼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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