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氿眯了眯眼睛,他當然懂向導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當這位向導說出那句:你會拖累我們的時候。


    危險就已經悄悄來臨了,這裏是大山的深處,殺人滅口什麽的,方便極了,隨便找塊地方,挖坑把人埋了,未來百年,都肯定不會有人發現,這裏會埋葬著一具死屍。


    麵對那些不聽話的人,這位熟悉地形的向導,完全可以徹底展露出自己危險的鋒芒,這裏,完全就是他們的主場,殺人越貨什麽的,這些風險,無處不在。


    他們的命比家養的畜生還輕賤,比踏在泥裏的草芥更脆弱。何況他們走在號稱境內最危險的路線上。


    遲氿轉過頭看著向導,臉上帶著純良的笑容,“你是向導,不會讓我們死的。”


    向導盯著麵前這個一臉純良的遲氿,坎坷危險的道路,對這人似乎沒有多大影響。


    “你叫什麽?”


    “別誤會,”向導腳下不停,埋頭向前走著仿佛剛才說話的不是他,“我隻是想給你收屍的時候,知道該在墓碑上寫什麽。”


    “遲氿。”他笑笑,“我叫遲氿。”


    隊伍中不再有聲音,除了腳下踩到幹枯樹枝或是不知名動物屍骨發出的脆響。遠遠看上去,數個黑點穿梭在幽黑密林中,隻有風聲與其作伴。


    夜晚的叢林相較白天而言,潛在的危險更多幾分。除了一直都特別煩人的蚊蟲水蛭,還需當心順道路過的夜行食肉動物。


    d國多山,山脈不算高卻也不低,貼著國境線延綿舒展。山腳下是炎熱的亞熱帶雨林,其中還穿插著些不大不小的沿河淺沼。


    當月亮上升至天的正中央,天空陰沉的似要滴下水來時,一行人終於停下來休息。他們要在大山最深處過夜,在第二天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繼續上路。


    遲氿沒有騙人。


    在他們點燃火堆的同時,身後的樹林中傳來一陣連著一陣不知名野獸的叫聲,此消彼長。


    這是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們從未見過的場麵,他們紛紛嚇得臉色慘白,又不得不縮在一起取暖。


    山中的晚上,氣溫有時可以降到零下。


    突然,向導給他們一人丟了一塊壓縮餅幹,“這是你們今天晚上的晚餐。”


    看著手裏麵的那塊壓縮餅幹,遲氿皺起了眉頭,他的語氣,似乎帶著些不滿,“向導,一開始說好了包一日三餐,結果你卻隻給了我們一塊壓縮餅幹,那不適合吧?”


    向導還沒說話呢,一旁的司機,倒是先開了口,他語氣也帶著些許不善道:“愛吃不吃,不吃就給老子餓著。看來你們似乎還不太明白,現在在這大山深處裏麵,是誰說了算了。”


    司機接著又道:“你們這種偷渡客我見得多了,都給我學聰明一點,都以為自己是誰啊,到了這大山深處,還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要不我去給你們打獵,弄幾隻野貨迴來給你們燒烤?”


    “行,中國人不騙中國人啊。我有點想吃野兔了,你現在去給我抓隻迴來燒烤吧,正好有火。”


    司機愣了一下,硬是被遲氿給氣笑了,他擼起袖子朝遲氿走了過去,很明顯,他要來找麻煩了,周圍其他的偷渡客都不敢吭聲,生怕自己被牽連到,向導也坐在篝火旁,沒有吭聲,似乎……是默許了司機的這種行為。


    司機一步步朝遲氿走來,“我看你是真的是找死……啊!”


    十分鍾後,司機被這麽被遲氿打趴在了地上,鼻青臉腫的,別看遲氿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但這人打起架來,是真的狠,他似乎很了解人體的結構,知道打人體的哪個位置,最疼最有效。


    遲氿滿臉笑容的半蹲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被他揍翻在地上的司機,“你應該慶幸,你們還有那麽點利用價值,不然……”


    說到這裏,遲氿你話語就止住了沒往下說,給人留下了無數的遐想。


    這句話,像是他在故意說給向導聽的一樣,目前,他們一群人都還在大山深處,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他還需要一個熟悉各種路線的向導,把他給帶出去,現在……還不能完全撕破臉麵。


    還不到要徹底鬧翻的時候。


    “向我道歉!”遲氿聲音冷淡地看著司機,仿佛……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司機感受著這一道冰冷的目光,嚇得要死,全身無時無刻不在向大腦傳遞著疼痛的信號,他這一次,是真的栽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是真的有一種……自己會被他殺掉的恐怖感覺。


    “對不起。”司機唯唯諾諾地說著,全身都還在顫抖。


    在他們兩個打架這期間,另外那幾個偷渡客,愣是沒敢上前阻止,這……雖說是打架,但其實根本上就是,遲氿在單方麵的施暴,司機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向導也隻是安靜地坐在篝火旁,盯著跳躍的火焰發呆,又像是在想什麽其他重要的事情,完全對他們這邊,不管不問。


    似乎對他來說,隻要不鬧出人命,怎樣都無所謂。


    “現在……我餓了。”


    最後向導像是看不下去了,不由地口頭警告了兩句:“動靜別鬧太大了,要是引來了什麽東西,我就宰了你。”


    遲氿迴以一個禮貌的微笑,也沒有說話。


    ……


    後麵,司機還是就這麽被遲氿奴役著,這在大山深處裏麵,給他抓起了……兔子。


    不過,可能是被遲氿揍得太慘,司機渾身是傷,一動就疼,就這種身體狀況,完全不可能抓得一隻那麽靈活的野兔。


    遲氿看著一無所獲的司機,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立刻就用手指指著他的腦袋,開始對他指指點點。


    最後……遲氿還是不得已地啃起了壓縮餅幹。


    遲氿也真的是搞不懂,這才幾天的路程啊!這些偷渡客背包上,竟然不帶任何零食什麽的!似乎……也是相信了那包一日三餐的鬼話?


    差評!


    “這大山裏麵,危險無處不在,晚上你們幾個給我輪流守夜。”向導說著話,還不時折斷一根枯枝扔進火中,“晚上的大山裏麵,氣溫會快速下降,這團篝火,別讓它熄滅了。”


    雖然說是要輪流守夜,但遲氿和向導這兩個,注定是要被排除在外的,兩尊大佛,他們一個都惹不起。


    遲氿自己也慢慢走到了篝火旁坐下,伴隨著“啪”地枯枝折斷聲,火焰猛地竄起,空氣被熱浪扭曲並跳動在他臉上,看上去有些模糊。


    似乎是真的太閑了,遲氿就自顧自地和向導聊了起來:“你為什麽要當偷渡客的向導?”


    “掙錢。”向導的迴答,顯得是那麽的樸實無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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