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氿點頭,嚇唬完獄霸,確實該功成身退,遠離是非,深藏功與名,可剛轉身走了沒幾步,就又迴過頭。


    這個迴馬槍殺了背後的人一個措手不及,新來的年輕人步子都來不及收迴去,就嚇得當場呆住。


    遲氿看著這人如履薄冰的樣子,輕歎了口氣,問:“跟著我們幹嘛?”


    他以為這句話能換來對方一陣手足無措,卻沒想到這人不按常理出牌,怯生生的樣子沒變,步子倒是一點點挪蹭過來。


    得,這是黏上他們了。


    遲氿眯著眼,瞧著眼前人十分狼狽,衣服被撕得快不成人形,臉上有那麽幾道傷痕。


    他麵上笑道:“怎麽樣,還好吧?”


    剛剛被欺負的新人,聞言。抬起眼,那雙眼如深海,睫毛細密層疊,微微震顫。嘴唇粉如春日櫻花,等人采擷。


    嘖,長得確實漂亮。


    “謝謝。”新人感激地看了周晏和遲氿一眼。


    遲氿吐了個煙圈,輕舔上頷尖牙,“不過你要覺得煩,倒是得行動一下。”


    新人問:“怎麽行動?”


    “找人打架,打狠一點。”


    “……”


    新人震驚了,盯著他有些微微發愣,“啊?這不好吧。而且我怕加刑……”


    “加刑?”遲氿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你難道不知道,能進到這所監獄的人,都是被判的無期徒刑嗎?不止20年,也就是說,你老死,都得在這裏。”


    “第一次不會加刑。”遲氿笑眯眯地道,“隻是要關三天,禁閉室很小,手銬和腳鏈栓在一起,讓你直不起身。探燈開著,日夜照你眼睛。”


    之所以那麽了解,想必這貨……一定是禁閉室的一位常客了。


    新人猶豫道:“這……”


    遲氿問:“名字?”


    新來的眼睛放光,用很積極的語調匯報:“南坤!”


    遲氿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抽著煙問他:“怎麽進來的?”


    南坤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羞赧,他有點難為情地說:“我就是一個收保護費的小角色,被我們老大踢出來頂包了,就蹲三年,迴去就可以升級做文職。”


    “一年,那你迴去會被踹了。如果是十年你會被滅口,二十年才真的會升職。”


    南坤聽傻了,懵懵的問:“為什麽呀?”


    遲氿優雅的彈了彈煙灰:“三年是小罪,不用人頂,你們頭兒隻是不想坐牢,為了省點擺平事情的錢,所以踢個沒有利用價值的臭蟲出來;十年是大罪,讓人頂罪就是落了把柄,得殺了扛包的人滅口;二十年是重罪,出去就是元老,正主多半有點年紀了,沒那麽多精力打打殺殺,也就戾氣化祥和,賣個人情換個仁義名聲。”


    南坤“啊”了一聲,這才露出了真實害怕的表情:“那我該怎麽辦啊?!”怎麽辦?


    遲氿猛吸了最後一口,煙屁股有些燙手了才扔到腳下,用鞋尖撚的粉碎,又把地上的煙灰碾碎,然後露出了一個平淡的表情:“不關我的事。”


    然後留下目瞪口呆的南坤,和周晏瀟灑走人。


    監獄裏的生活是單調的,但時間依舊過的飛快,一轉眼,遲氿已經進來三個多月了。


    期間,他一有空,就往周晏的身邊竄,瘋狂刷存在感,怎麽攔都攔不住的那種,風雨無阻。


    周晏也沒有趕他,當然,也沒有理他就對了,兩人就這樣形成了一種很微妙的聯係。


    當然了,刷好感這種事情,遲氿隻敢背著蕭然偷偷的來,他知道,蕭然不喜歡他和周晏靠得太近,至於原因嘛……不言而喻。


    一旦他偷偷靠近周晏的事情敗露,保不準那混賬又會對他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


    惹不起惹不起!


    能接近到周晏的時間段,就隻有放風自由活動那一段,其餘的時間,根本接近不了。


    “你說你這麽接近我,是為了什麽呢?”周晏側頭深深吸了一口指間烈煙。


    “為什麽?因為……喜歡你?”


    “希望你在蕭然的麵前,也能這麽迴答。”


    “……”怎麽突然就提起了他了呢?真是……晦氣。


    “怎麽不說話了?”


    “我靠,你明明就知道我慫他!還一個勁地笑話我。”遲氿憤憤不平著。


    他們兩個難道不應該,統一戰線?對抗蕭然這個外敵嗎?


    “我可沒有。”


    “你明明就有!”遲氿指責。


    “還真別說,你這小動物般的性格,倒是挺警覺,那蕭然可不是什麽好人。”


    聽到周晏這番話後,遲氿頻頻點頭,啊對!說得太對了!


    那蕭然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於是,身兼無數罪行的兩個罪犯,就這樣給我們英明神武,正義的象征的蕭大警官,定了罪行?


    這個世界,果然瘋了。


    “還是你好!不愧是我抱的大腿。”事到如今,遲氿還不忘誇讚兩句。


    “你似乎,並不需要我的庇護。”周晏饒有趣味地看著他。


    雖說他也是一個罪犯,但在這所監獄之中,他周晏想要知道什麽訊息,還是很簡單的,基本上,就是一兩句的事。


    一進來,就惹事被關了禁閉的主。


    甚至……幹掉了一個a區監獄長,關了幾天禁閉,毫發無損。


    現在,外界依舊還是留著他遲氿的傳說。


    按理說,這樣的一個人,應該是會進入s區的才對,危險,這個詞,絕對是他的標簽。


    他脖子上戴著的東西,就是證明。


    “不!我需要你。”


    “蕭然……很忌諱我們兩個混在一起,你知道……是為了什麽嗎?”


    遲氿搖頭,“我哪知道。”


    這個時候,蕭然帶著手下例行巡視,被堅固的鋼鐵一個一個在空中吊起的玻璃囚籠,深灰色布衣的犯人們就像是他手中的蝴蝶標本,蕭然可以對著他們為所欲為,控製一個人的行為和思想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仿佛隻是揮動手中牽扯的銀絲,這些髒兮兮的傀儡便會為他舞動手腳,對他俯首稱臣。


    即使是如此情況,蕭然也不會對他們放鬆警惕。


    你永遠都不可能馴服一頭野獸。


    大多數的犯人隻是普通人,而個別的幾個,他們脖子上帶著像是狗鏈一樣的特製頸環便足以說明身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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