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時候,雖然不多,但卻依舊存在,小項羽會抱著一卷書認真的看起來,哪怕他最多隻能堅持一小會兒。


    每次在這種時候,他都會察覺到叔父向自己投來的讚許目光。他其實是不稀罕這樣的目光的,但架不住他心裏會本能的因此高興。


    隻是最近這樣的目光沒有了。


    小項羽能注意到了叔父這些時日的變化,他總是在看完直播後就急匆匆的出門而去,接著很晚才會迴來。他不再詢問自己的功課,不再逼著自己練武,隻是一迴屋就悶頭大睡。


    這樣的情況讓小項羽有些失落,同時也格外的好奇。


    “叔父,您為何每天都如此晚歸?”蕭盼盼的直播結束後,小項羽抓著自己叔父的衣角問道。


    正準備出門的項梁停下了腳步,迴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侄兒。隨即一個彎腰,單手一摟,就把他橫著夾進了自己的懷裏。


    “你要是能從叔父的手上掙脫出來,叔父就告訴你。”


    小項羽一聽,眼裏登時染上了一層喜色。


    於是他憋著勁,開始奮力的擺動著自己的身體,仿佛一條被逮上岸的大魚一樣,但無論他怎麽扭動,都掙不開自己叔父的手臂。


    一時間整張小臉也因此憋得通紅。


    其實不過幾個唿吸的樣子,項梁就發現自己已經有些抓不住這個侄兒了。


    這小子現在身上的蠻勁快和一頭小牛差不多。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心裏也湧上了一股欣慰之情。於是他鬆開了手臂,說道:


    “好了,你贏了。”


    還沒等小項羽反應過來,他當即就以一個直板般的姿態向眼前的地板摔去,這下把一旁的項伯驚得直接跳了起來,想來一出飛身撲救,但小項羽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隻見他的一雙小手疾速地向前一伸,膝蓋也是瞬間收到自己的胸前,一眨眼的功夫,就輕鬆的實現了平穩落地。隨即接了一個彈射般的起立,站直了身體,臉上綻開了得意的笑容。


    一旁的項伯嚇出了一身冷汗。


    項梁倒是頗為滿意,說道:“也的確是時候了,跟我來吧。”


    “去哪?”


    “你不是想學萬人敵嗎?叔父帶你去學。”


    就這樣,小項羽興高采烈的跟著自己的叔父出了家門。看著這孩子離開的背影,項伯心裏著實有些不舍。


    一出門,項羽就迫不及待的的爬上了自己叔父的白色戰馬,這馬比他高了兩倍,但對他來說爬上來卻一點也不困難。


    二人一路馳騁,很快就來到了城外的一處占地頗廣的莊園,項羽覺得這莊園和自己小時候住的地方很像,總之就是很大,不過那裏此時已經不再是他的家了。


    他發現叔父並不打算帶他進入莊園,哪怕莊園外的護衛看見叔父後都紛紛行禮。


    繞過莊園,小項羽看見了一片開闊的穀地,剛穿過穀口,他就聽見了一陣陣的喊殺聲,這聲音莫名的讓他覺得熱血沸騰。


    叔侄倆下了馬,自然有人上前將項梁的戰馬牽走安置。


    隨著叔父的腳步,小項羽看見了在校場上操練的人群,他能察覺到這些人的動作還很生硬,顯然並沒有訓練多久,但氣勢卻很足,這一點他比較滿意。


    注意到侄兒臉上露出的興奮之情,項梁真的是老懷安慰。


    “知道這些人為什麽訓練嗎?”


    “嗯!知道!為了殺秦狗!”小項羽斬釘截鐵的說道。


    “從今天開始,你也要在這裏訓練。”項梁說道。


    項羽眉頭一皺,“叔父,你不是要教我萬人敵嗎?這種隻能殺一兩人的武藝,我不想學。”


    “你覺得你不用上戰場嗎?”


    “我為什麽要上戰場。”小項羽認真的反駁道,“我想要學光幕裏的那個教書先生,他坐在屋子裏就指揮千軍萬馬了!”


    “哈哈哈哈哈哈!”項梁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個誌向他認可,隻是他卻感到了一些荒誕感,畢竟人家都寫詩說你了,不可沽名學霸王。


    這小子大概率聽不懂這句詩。項梁想著,然後輕撫了一下自己侄兒的額頭,“都是要學的,你一開始可帶不了千軍萬馬,你必須先學會衝鋒陷陣。”


    小項羽有些不屑,但也沒有再反駁了。隻是等他躍躍欲試,準備加入到這群人的操練之中時,項梁卻把他拉走了。


    二人沿著小溪,來到了這片穀地東南角,幾棵楊柳樹後,有一片特意被隔絕出來的小校場。


    項羽的視力極好,所以隔著老遠他就看見了那個讓他有些厭煩的老頭子。


    在老頭子的身前,有一群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這些孩子正在跟著老頭子手中的令旗成群結隊的跑來跑去。


    隻是遠遠的一看,小項羽就認出了一些孩子的身份,因為他們大多都是自己的親戚。同樣的,這些孩子也看見了項羽,其中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二話不說就脫離了自己的隊伍,朝著項羽跑了過來。


    “項莊!”項羽高興的也跑了過去。


    “羽哥!”


    “脫隊!”範增手中的令旗飛了出去,正中項莊的腦袋,惹得其他的孩子都笑了起來。


    範增看見是項羽到了,蒼白消瘦的臉上染上了一片生氣,但依然冷著臉說道,“項莊脫隊,違反軍令,打軍棍十下。”


    站在範增身邊的一個青年當即拿起一根長棍,走向了這對堂兄弟。


    “你幹什麽!”項羽把自己的堂弟護到了身後。


    “執行軍法。”青年語氣平板的說道。


    “打過我再說。”項羽掰開了架勢,不過還沒等他動手,他就發現自己又被叔父拎了起來,而且不止是他,連項莊也是同樣的待遇。


    二人就這樣被拎到了範增的身前。


    “項羽違抗軍令,打軍棍十下。”項梁說道。


    項羽一怔,還沒等他反抗,屁股上就傳來了一陣疼痛。


    “以後這孩子就交給先生了。”項梁對範增鄭重的說道。


    範增淡淡的點頭。


    從這一刻起,小項羽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片穀地。他每天的生活就是跟著那個讓他厭煩的老頭讀兵書,然後和身邊的這群孩子一起跟著令旗跑來跑去。


    他去報複過那個打他板子的青年,但都沒有打不過。他也因此記住了這個青年的名字,叫鍾離昧。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很無趣,但項羽在這裏過的卻很安心,因為他知道叔父其實離自己不遠,大多數的時候,隻要一轉頭,他就能看見自己的叔父在操練那些兵丁。


    直到他十四歲的這一年,他看著叔父帶著一半的兵丁離開了這片山穀,剩下的一半人開始和他一起接受訓練。


    在他十六歲的某一天,他終於打贏了鍾離昧,老頭子也把手裏的令旗交給了他,這一天他很高興,直到他看見孤身一人迴來的龍且,在這一刻他意識到,自己的叔父再也迴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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