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會的。”等宋平帶著一班皂吏出門後,孔令玄暗中跟在宋平的身後。


    押送朱九章的皂吏正從中山縣的崇明碼頭迴來,中間有一段山林密集之處,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朱九章萬一有同夥,半路把人劫走了,他這一手棋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再過半個時辰,崔懷瑾就能算出朱九章這十年來的賬目,到時候隻要一查,就知道有毒的銀子有多少。而宋平和孔令玄已經出發去火麟山拿人證物證,到時候隻要一對上,朱九章製作有毒的銀子的罪就坐實了。


    原榭坐鎮軍中,調控四方,真正體會到什麽叫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緊迫感,這時候要是哪一邊出了問題,他都調控不過來。


    他現在隻能在衙門大堂裏等候,什麽都不能做,此刻他多麽希望自己的雙眼沒有瞎,就可以親自跟著宋平去火麟山下拿證據了。


    半個時辰後,崔懷瑾從後堂中出來,手裏拿著一疊厚厚的賬簿:“大人,算好了!”


    原榭喜出望外:“太好了,給我看看!”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眼睛已經瞎了,根本看不到,他剛剛站起了身,就僵直在原地。


    “大人,你眼睛不好,我直接給你說說算出來的結果吧。”崔懷瑾拿著賬簿詢問道。


    “好,你說。”原榭坐迴了柳木椅子上。


    “朱九章的的四個當鋪中,隻有城南的當鋪和城東的當鋪盈利,城北和城西的當鋪一直在虧本,尤其是城北的當鋪虧得最多,每年有一萬三千四百兩虧本。所以,這十年來,朱九章靠著四個當鋪盈利一百五十六萬兩。朱九章在城東購置了一處宅院花去五十萬兩,在城北購置了一個地產花去十萬兩,在城北土地上建宅院花去了二十六萬兩,十年來給當鋪夥計和朱府的下人的工錢花去十萬兩,十年來朱府的開銷是三十萬兩,還有三十萬兩不知去向。”


    “所有的出入項目你都核算過了嗎?”原榭問道。


    “大人,都算過了,因為數目缺失了三十萬兩,這筆錢不是一個小數目,所以我反複核算了五次,都沒有這筆錢的去向。”崔懷瑾說道,“宋平哥哥查封的家產裏邊,也沒有這三十萬兩的數目,所以,這三十萬兩我們也查不到它的去向。”


    原榭聽著後背忍不住滲出了一層冷汗:這三十萬兩到哪裏去了?不會是都被做成了有毒的銀子吧?三十萬兩銀子流入民間,後果不堪設想。原榭的雙手攥緊了拳頭,現在就期望宋平可孔令玄能在火麟山找到剩下的三十萬兩銀子了。


    “崔懷瑾,一千兩的何首烏、附子、磷石、斷腸草能做多少有毒的銀子?你能算出來嗎?”原榭問道。


    “這個……我沒有算過,想來應該可以。”崔懷瑾想了想說道,“不過這個我不能給大人您算出準確的數字,我隻能給大人一個大概的估值。朱九章之前買了一千兩的有毒的原料,這個數字是固定的,我們在他後來的賬簿中沒有再發現買藥材的款項。比較難的就是確定銀子跟毒藥的配比,而且我還要先算出一千兩的何首烏、附子、磷石、斷腸草到底能做出多少毒。其中的算術可能要比算賬花的時間更多。”


    “既然如此,你先去休息一會兒,等精神好了再算這個。”


    “好,大人,你讓皂吏去幫我準備十兩銀子的藥材,分別是三兩銀子的何首烏、一兩銀子的附子、五兩銀子的磷石、一兩銀子的斷腸草。這是我從朱九章的賬單中發現的配比。”崔懷瑾搓搓手掌,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放心,本官這就派人去給你集齊藥材,你醒了之後便可著手製作。”原榭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是從語氣中也聽出了這個小姑娘對此事的熱心,也許是出於好玩,也許是想幫忙。不管是哪一樣,都是一件好事。


    “多謝大人。我這就去休息,大約兩個時辰之後我就可以開工了。”崔懷瑾立即跑迴後院。跟走出來的沈乘風撞了個滿懷,沈乘風有些不滿地說道:“小姑娘家家的,走路沒有走路的樣!像什麽話!”


    “關你什麽事!”崔懷瑾甩了他一個白眼,直接離開。


    沈乘風走出大堂:“原大人,你看看你衙門裏都成什麽樣了?什麽人都收留!”


    原榭也不惱他,伸出食指敲敲案桌:“你來看看崔懷瑾算出來的賬簿就知道了。”


    “是麽?我來看看這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是不是真的有能耐!”沈乘風拿起崔懷瑾算出來的賬冊,厚厚的一遝:“喲!還挺沉的!這起碼有五六年的賬簿數目吧?”沈乘風一頁頁翻開來看,越看越驚訝,越看手越抖,這是從雍熙五年到至道元年的賬冊,時間跨度整整有十年之久,就算是請一個有經驗的算師,至少也得算上個三天三夜。崔懷瑾賬簿的數字羅列清晰,最後麵還附帶了一個表格,橫向排著朱記當鋪城東分部,朱記當鋪城西分部,朱記當鋪城南分部,朱記當鋪城北分部,朱府日用開銷,朱府下人和夥計工錢六個項目,縱向排列著的是時間,從雍熙五年到至道元年,然後對應每一年的收入和支出。


    “厲害!實在太厲害了!這個小姑娘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我收迴我之前說的話。原大人你看人很準,沒想到還撿到了一個不花錢的算師。”沈乘風放下賬簿的時候,恰巧看到一個數字,“咦,大人,這三十萬兩去哪兒了?崔懷瑾怎麽沒有寫明去向呢?”


    “查不到,她已經查邊了所有的賬簿項目,都沒有這筆銀錢的去向,在宋平查封的朱九章的資產中,也沒有發現這筆銀錢。”


    沈乘風陷入了沉思:“如果崔懷瑾沒有算錯的話,這筆銀子一定流去了一個隱秘的地方,不是拿去做了有毒的銀子,就是拿去做別的不可告人的事情。”


    沈乘風的話雖然是說者無心,但是聽者有意啊!原榭一下子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或許自己的思考方向還是太狹隘了,沈乘風也有可能拿去豢養南唐影衛去了!這批人從雍熙五年養到現在,恐怕已經不知道發展成多大的規模!


    “朱九章到底想要幹什麽?”原榭自言自語。


    “當然是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了!天底下的罪惡根源,無不在於酒色財氣愛恨情仇八個字,朱九章有錢,前麵四樣估計跟他沒什麽關係,那就剩下愛恨情仇了。”沈乘風說到這兒,又進行了自我否定,“不對啊!朱九章在靜嶽縣好像並沒有仇人。那他為什麽要製作有毒的銀子呢?難不成這天下的百姓都跟他有仇?”


    “這恐怕得抓到朱九章才能知道了。”原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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