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榭猶豫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看你表現。”


    “嗯!原大人,請放心,我宋平一定會好好表現的。但是這段時間能不能不要撤我的捕頭的位置?我還想讓街坊鄰居都瞧瞧我宋平也是個有能耐的人。”宋平說道。


    “既然知道,你就不該得意忘形,背迴去吧,還愣著幹什麽?走啊。”原榭跟孔令玄走在前麵。


    宋平走到屍體的旁邊,看了一眼泡得發白的屍體,雙手合十,給屍體拜了兩拜,嘴裏嘟嘟囔囔的說道:“這位姑娘,這位姑娘,冤有頭債有主,我隻是幫你背迴去而已,你有事不要來找我。千萬千萬不要來找我,到了中元節我給你多燒紙錢,好不好?你千萬不要來找我。”


    說著,宋平就慢慢的把屍體拖起來,然後背到了身上。這一具屍體是剛死不久,身上還到處都是水,身體沒有腐爛,也沒有任何的難聞的氣味,反倒是生氣屍體的這個人喜歡擦胭脂,身上有種淡淡的胭脂香味。


    宋平一路走,身後滴了一路的水,迴到衙門,周圍的人都知道宋平背迴了一具落水的女屍,紛紛過來安慰他。


    “平哥,您真厲害!”


    “平哥,你可是給我們兄弟做了個好榜樣啊!”


    “平哥好樣的!我還以為你怕鬼呢,現在竟然不怕了!實在是男大七十二變了。”


    宋平在一旁聽著,隻能尷尬的笑了笑,他能怎麽辦呢?他現在隻恨自己喝酒之前怎麽偏偏長了個豬腦子,灌誰的酒不好,偏偏慣了原大人。


    宋平把落水的女屍搬到仵作的驗屍房後,放在驗屍台上,仵作老馮來了之後,立即拿了工具進來。宋平看見老馮進來之後,他就立即離開了。


    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老馮驗完屍之後就去跟原榭匯報:“原大人,這具屍體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死前也沒有服毒飲酒,所以初步判斷應該是不慎失足落水導致身亡。”


    原榭點點頭:“知道了,老馮,你先迴去吧。”等老馮走了之後,原榭看著孔令玄,“令玄,你怎麽看?”


    孔令玄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麽……這個案子先當做失足落水處理吧。當做失足落水的方式處理先麻痹一下幕後兇手,等她放鬆警惕之後,必定會露出馬腳的,到時候咱們再突然襲擊。”原榭跟孔令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站在旁邊的孔令玄卻有些遲疑,他愣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看著原榭:“原大人,你為什麽這麽相信我呢?”


    “嗯?“原大人看著他,“你是我請下山的保鏢,你的人品我是清楚的。我為何要懷疑你?


    孔令玄慢慢的說到:“其實我身上也有很大嫌疑,對不對?在外人看來,我臉上戴著麵具,不可以真實身份見人。在宴會開始之前,我離開坐席到後院去,我甚至還見過死者。”


    “可是你沒有殺他的動機。你跟靈兒並沒有過節,你們之間沒有任何矛盾。所以你也沒有傷害她的理由。”


    原榭抬手按在他肩膀上:“別想這麽多了。那一個兇手肯定在趙府裏,至於是誰,目前還不清楚,需要更多的線索才能知道。他的身份在政府之中應該不算低,既知道趙老爺閑置在北城郊外的宅子,又能夠接觸到府中的丫鬟,還能夠自如的出入趙府。”


    “所以,大人你覺得是誰呢?”孔令玄問道。


    原榭露出了一個迷之微笑:“以後就知道了。記住,斷案的第一要領是,不要隨便懷疑任何一個人,要看證據。當你一開始懷疑某個人的時候,你就會下意識的把所有的線索都往那個被懷疑的對象身上靠近。這樣造成的後果就是冤枉無辜和讓真正的殺人兇手逍遙法外。”


    原榭看了看外邊的天跟孔令玄說道:“夜已經深了,你趕緊去休息吧。”


    孔令玄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想跟著原榭,可能是由於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詭異,他總放心不下原榭一個人,想到韋耀飛被殺的那一晚,刺客衝著原榭而來,當時要是原謝被殺,他們整個靜嶽縣衙門可都要亂成一團了。


    原榭看孔令玄站在一旁發呆,沒有動彈的意思,就問他:“你還在擔心我的安全嗎?”


    孔令玄點點頭。


    “你住我隔壁,要是我有什麽事,你立刻過來就是了,不用整天守著我的。還是說你想搬到我屋子裏,在旁邊守著我?”原榭問他。


    孔令玄再次點點頭。


    原榭沉默了良久,仿佛在猶豫,其實是在思考。孔令玄這個土匪頭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忠心了?該不會他隱瞞的線索背後真的有一個大陰謀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得早點從他口中撬出線索來。


    “也行。我叫他們在我屋裏再放一張床就可以了。”


    孔令玄說到:“大人,其實我不用的,我打地鋪就行了。”


    “那怎麽行呢?地上多涼呀,而且在地上睡久了容易得風濕的,還是讓他們在我屋裏多放一張床,你在屏風外麵就可以了。”原榭製止他。


    說做就做,原榭立即叫縣衙裏守夜的皂吏從庫房裏搬了一張床,放在自己屋中的東邊,就是屏風的外麵。原榭躺在床上,看著跟自己隔了一扇屏風的孔令玄,心裏有些不自在。


    他習慣了一個人住,雖然對方並不會吵到自己,但是一個大活人就在屏風的後麵,怎麽著都不可能把對方當空氣來對待。


    原榭翻來覆去的,直到半夜還沒有睡著。


    屏風這邊的孔令玄同樣也沒有睡著,他不知道怎麽的,心裏頭一直注意著原榭那邊的動靜,聽到對方翻動的聲音,心裏有些愧疚,心想,也許自己不該瞞著原榭。


    第二天清晨,雞啼了三四聲之後,天漸漸的亮了。但是過了卯時,縣衙裏依舊沒有任何一個皂吏的身影。因為今天是修沐的日子,大宋的休沐製度是十天一休,換言之,就是上十天班放一天假。今日正好是放假的日子,衙門裏除了沒地方可去的人,其他人都迴家了。


    而衙門裏沒地方可去的,也就是縣太爺原榭和孔令玄還有侍女小塗和崔懷瑾。崔懷瑾自從和趙嶺見麵之後,她每天一大早起床就去找趙嶺玩。


    而侍女小塗也不經常待在縣衙裏,得到縣太爺原榭的幫助之後,她借了點錢在縣衙外邊找了一個攤子,做餛飩。他是每天天還沒亮就得起床,燒水,擀麵,做餛飩。做好的第一鍋餛飩照例是先送去給原榭當早點的。


    原榭雖然早就叫她不要老是送過來,但是小塗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還是堅持要給原榭送過來。


    原榭起床後,睡在屏風外麵的孔令玄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原榭這才意識到自己睡得有多麽的死,一個大活人什麽時候出了門,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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