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林旭坐著劉成軍的摩托車,開始了他們全鄉範圍內的訪親之旅。


    按照林旭的要求,他們首先從自家的親戚們開始,逐家逐戶地上門拜訪,向他們不厭其煩地介紹接下來的新鮮玉米收購事宜,一開始兩個人從內心深處認為,這應該是令對方無比激動和興奮的好事,可是經過兩天下來的探訪,他們倆除了收獲困惑和譏諷之外,並沒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


    除了兩個人相近的姑姑、姨媽家表示無條件支持和信任外,其他平時也有來往的一些親戚,像什麽表叔、表舅、表大爺家等,見到他們兩個人年輕小夥子,嘴裏說著天花亂墜、天上往下掉餡餅的好情後,都用疑惑和不解的目光望著兩個人,然後輕咳幾聲,這才緩緩說道:“咱們老百姓除了知道賣玉米粒和小麥粒,還真沒聽說過有人肯高價收購新鮮玉米的呢?既然你們兩個人來一趟也不容易,那等你們正式收購的時候,我們去現場幫忙吧!不過我們今年這地裏的玉米肯定是不會賣的,因為家裏還養著幾頭老母豬呢?”。


    對於這些親戚們的反應,雖然令林旭略感失望,不過他很快調整好了情緒,畢竟他前世可是從商海中幾經沉浮的大佬,對人性的把握那可謂是相當精準;他曾親眼目睹自己身邊那些叱吒風雲,身價幾億、幾十億老板們破產後的悲慘遭遇,按照這些破產老板們給予他的忠告,那就是首先背叛你的人肯定是身邊的親人,那些落井下石的人,絕對是昔日圍繞在你身邊的親朋好友,而最看不起你的人一定是對你知根知底的親戚們。


    所以,這麽多年以來,林旭始終記住這些用血和淚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教訓;當年他自己在魔都打拚時,無論是輝煌還是落魄,從來沒有和身邊的親人們炫耀和抱怨過,隻是默默做好自己就行;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就算你在異鄉他地吃不上飯,向這些人們求救或訴苦時,除了父母真心心疼和關心外,至於其他人,隻不過讓他們增加了飯後的笑料而已。


    盡管林旭對此事不以為然,但涉世未深的劉成軍卻憤憤不平地罵道:“旭哥,我們本來是好心幫著他們多賣點錢,可是我怎麽聽他們這話語,好像我們倆就是不靠譜的騙子一樣啊!反而像是求著他們幫我們啊!這些親戚們都是怎麽想的啊?”。


    林旭遞給劉成軍一根香煙,衝他笑道:“這又什麽難以理解的啊!我們倆一開始不是也認為孫小倩是騙子嗎?何況這些一輩子靠種地為生的農民呢,他們寧可少賺點錢,也不願意冒著風險去賭博,再說了,我們兩個毛頭小夥子,人家憑啥相信我們啊!我們又不是糧食販子,隻是剛剛畢業的學生,所以啊!我們自己都感覺不靠譜的事情,指望別人無條件相信你,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這些人們隻有見到了實際利益,到時候根本不用我們去上門通知他,他們自熱而然就跟風了。”


    “可是,畢竟這些都是我們的親戚啊!平時裏還和家裏來往這麽頻繁,為啥就不能相信我們呢?如果是一個陌生人突然向我們說這件事,我們肯定也會有疑問,這、、這都是一些本鄉本土的親戚,怎麽就不相信人呢?真是鬱悶死了!”劉成軍將手裏的煙蒂狠狠扔向遠處,一臉難以理解地說道。


    “哎,成軍,你現在還沒有真正走向社會,更沒有經曆過一些人生的起伏,肯定還是按照自己理想中的想法考慮問題,不過等你真正上班或經曆過一些事情後,你就不會有今天的牢騷了!你永遠記住一點啊!當年處於人生低穀時,盡管你身邊的所謂親朋好友,表麵上對你噓寒問暖、虛情假意,但他們絕對不會為你提供任何幫助,甚至還會轉身就開始嘲笑謾罵你;那些想幫助你或者曾經幫助過你的人,永遠是陌生人或者不熟悉的人!就如同村裏那些要飯的叫花子一樣,他們寧可離開家到陌生的地方去乞討,永遠也不會在自己家門口要飯,因為他早已清楚了這些人本性。


    “盡管我們倆目前還不知道這收購新鮮玉米,到底會給大家帶來怎樣的收益,不過我們站在親戚的角度,盡到告知義務就可以了,省的到時候這些親戚們又跑到家裏埋怨我們,哎!人性就是如此啊!不用埋怨別人,學會換位思考就行,這幾天就當我們外出了解人性了,哈哈!”林旭學著劉成軍的樣子,將煙蒂狠狠扔向遠方,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站起身來笑道。


    “可是,旭哥,人家那些村裏素不相識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反而更加感興趣問東問西的,這真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哎!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些什麽啊?”


    “接下來什麽也不用做了,直接等著玉米灌漿就行了!到時候人家孫小倩的貨車一來,在田間地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用我們再多說話,這些周邊的人們就全部行動起來了!”


    “既然你早知道這樣,為啥我們還連續跑了幾天啊!這咱們鄉這些村幾乎都跑遍了,這不是白費力氣嗎?”劉成軍望著林旭一臉不解地問道。


    “這就叫做摟草打兔子,這些親戚裏麵萬一有願意無條件信任我們的呢?我們要想有限的時間裏多掙些錢,肯定每個村至少有一個賣家吧!不然到時候,再去村裏重新動員那多耽誤事情啊!”


    “哦,旭哥,我好像明白了!你這是在每個村裏安排一個托啊?是不是這個道理啊!”劉成軍一臉恍然大悟道。


    “瞧你說的這叫什麽話,我們是真心想幫著他們掙錢的,怎麽能叫托呢?”


    “哈哈,反正就是這麽一理吧!讓你這麽一說,我這鬱悶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嘿嘿!旭哥,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該迴家吃飯了!”。


    林旭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的太陽,對劉成軍一揮手笑道:“走,今天上午既然全部跑完了,那麽哥請你去吃大餐,算是對你這段時間的犒勞,哈哈!”。


    “好嘞!等我們倆這才真掙到錢了,嘿嘿,我一定去省城好好玩幾天,不怕哥你笑話啊!我長這麽大還真沒去過省城呢?哥你好像是從省城畢業的吧!那裏的人們比我們縣城真的時尚嘛!”。


    “對了,哥,你說那個孫小倩她人長的這麽漂亮,而且年紀輕輕就自己開公司,你說她到底結婚了沒有啊?我怎麽感覺她看你的眼神不對呢!會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啊?”


    “臭小子,怪不得人家管你叫雛雞呢,什麽都不懂就知道胡思亂想,看來你這幾年中專白上了,肯定沒有談過戀愛!”


    “哥,我個頭矮而且皮膚還黑,人家學校的女孩子才沒有和我談戀愛的呢,你說我參加工作後,會不會很難找到對象啊?”。


    隨著摩托車的遠去,兩個人的說笑聲也漸漸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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