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席玉道:“這我猜不到。”


    沈醉輕笑了聲,沒有說話。


    兩生咒被係統改造後將她的情緒一分不差的傳到他的心裏,好像一片沉鬱烏雲籠罩在心頭。


    沈席玉忽然想問她為什麽總是不開心,但是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她是想一個人閉關,但是越攬星一直跟著她,她無奈也隻得將他帶上。


    她此次閉關不止為了恢複實力,她還要做一件事。


    她要想辦法恢複自己的記憶,她要重新……煉化這個係統,讓它能為自己所用,而不是讓自己一直受製於它。


    她要找迴自己的記憶。


    不過這個係統綁定的是靈魂而非軀體,重新搶奪係統的主導權並不好受。


    她睫毛輕顫,緊緊咬住下唇。


    一百年而已。


    忍忍吧。


    忍忍吧。


    忍忍……


    越攬星不止一次看見她滿頭大汗然後暈過去,黑暗中隻有他們兩人,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


    過了許久,久到他不知道已經是第一次看見被強忍疼痛咬破的下唇流下血液。


    小蛇緩慢地爬到她身邊,滿眼小心的舔去血液。


    忍不住的細碎痛哼似乎因為精疲力盡而逐漸削弱,再次沉沉睡去醒來,身體感到前所未有的超然輕鬆。


    好像一棵迎風的樹,清風拂過她的身軀,感覺和拂過世界上任何一棵樹沒有區別。


    心就像一座四壁透風的小屋,風從四麵八方吹來,吹得窗戶嘎吱作響,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裏。


    越攬星乖乖纏在手腕上,沈醉見到的第一個人是陸韶吟。


    陸韶吟一身紅衣在樹蔭下小憩,眼前的陽光被陰影擋住,陸韶吟揉了揉眼睛看向來人。


    “誒?你出關了?”


    陸韶吟瞳孔一縮,猛然發現眼前人的修為自己完全看不透,於是笑眯眯道:“你現在什麽修為了?這麽高,感覺快趕上師叔了。”


    沈醉道:“是嗎?仙尊在哪呢?”


    陸韶吟看起來穩重了不少,但是說話仍是總帶著三分笑意。


    “應該在北俞峰吧,他總是去哪。”


    沈醉眼皮一跳,心道這人為什麽會去那,那裏對她而言可算不得好地方,畢竟原著中最後沈席玉就是葬身那裏,總讓她覺得不祥。


    “我知道了。”


    沈席玉靜靜地站在北俞峰陡峭的懸崖邊緣,他的身影在唿嘯的山風中顯得如此渺小而孤獨。


    “仙尊?你在想什麽?”


    沈席玉道:“出關了?”


    他迴過頭,眼前女子的模樣與百年前沒有任何差別,一雙狐狸一般的眼眸少了陰雲,隻剩下淡然灑脫。


    沈席玉察覺到她的修為,歎了口氣道:“這是你原來的修為嗎?確實厲害。”


    離飛升也就一步之遙了。


    沈醉彎起眼:“仙尊這些年倒沒什麽長進,為什麽?”


    她明知故問,雖然她也不明白為什麽閉關百年未見,他的好感竟然漲了10,但是無情道一旦動情,修為晉升就難如登天了。


    沈席玉目光躲閃,轉而問道:“如今修為恢複,想做什麽?”


    沈醉道:“我在這裏無處可去,不過確實想出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嗎?”


    白裙邊微微晃蕩,好像要將蹁躚的衣角給吹得藍袍交織在一起,沈席玉眼裏露出一絲驚訝。


    “和我?你不去找你的……道侶嗎?”


    沈醉挑眉:“你是說裴鳳硯嗎?”


    沈席玉抿唇未語,眼底露出一絲緊張,忍不住垂眸遮掩。


    “他不在這個世界了。”


    沈席玉猛然抬頭望向她,又覺得自己反應過於興奮,又迅速垂眸,緊張道:“你不是說他沒死嗎?”


    沈醉笑道:“是啊,他沒死,但是不在這個世界,沈仙尊,你不是一直問我是誰嗎?你查過,但是查不到對嗎?”


    豁然開朗,沈席玉瞬間想明白了一切:“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沈醉點了點頭。


    係統被她吸收後也不必顧及這些了,她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


    沈席玉道:“你看不出來……為什麽這麽多年我毫無精進嗎?”


    沈醉咧嘴笑了笑,道:“沈席玉,這件事——我想聽你說。”


    “告訴我,那個夢,是什麽?”


    二人再次進入夢境,沈醉睜開眼時就發覺了不尋常,確實,和她想的一樣,她之前並未對他的幻境做出防備,卻依然無法進入幻境,是因為她的感情變得太麻木,就像狼來了一樣,身體對這種情緒已經沒有了反應。


    找迴記憶後,似乎又好起來了。


    最好的方式並不是遺忘。


    幻境中是一片蒼茫的雪,北俞峰沉寂在無邊蒼白之中。


    身邊的人握起她的手,笑道:“阿醉,你在想什麽?”


    沈醉道:“沒什麽。”


    沈席玉雙眼含笑,沈醉似乎很少見到他如此笑容,看得人也覺得心頭溫軟了幾分。


    “你願意和我結為道侶嗎?”


    沈醉恍惚一瞬,白雪飄灑在碎發上,好像碎銀一般。


    “當然……我願意。”


    “這麽簡單的問題也要這麽麻煩嗎?沈席玉。”


    她伸出手撫上他的額頭,額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好像在無數個夢裏,都有相似的場景。


    僅僅是這樣。


    讓這溫暖一點點傳到他冰冷的軀體上。


    沈醉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魔域,走之前給陌雲宗留下了她之前一直用的潮光劍,並抹去了劍上靈識,供他們使用。


    帶走了陌雲宗最厲害的月華仙尊,總得有些表示,沈醉稱為聘禮。


    她的第一個目的地是魔域。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越攬星立即精神了起來,一雙蛇眸圓溜溜的瞪大了,仔細聽著她的話。


    沈醉卻一反常態的將他拎了起來,笑道:“現在不必裝了吧,嗯?”


    越攬星愣了一下,見過她無數次在痛苦泥濘中掙紮的樣子,如今的她笑容明媚的讓他有些茫然,不過這是好事,他擺了擺尾巴,道:“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沈席玉看向越攬星,眸光幽幽。


    其實他也一直覺得這個蛇有問題,不過因為他一直在沈醉身邊他才沒計較。


    沈醉道:“……大概,閉關的時候?”


    此乃謊言。


    越攬星道:“你去魔域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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